那晚兰伈骅注视着凌云峰离开,知道他这一去恐怕很难再见,虽然凌云峰临走时说“你等我回来!”但是隔在他们俩中间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兰伈骅委实不希望凌云峰承受得太辛苦,如果因为要在一起而不得不让身心负担过重的话,还不如相忘于江湖,只要彼此懂得、心中相伴就可以了。
兰伈骅回到卧室,轻轻地躺在儿子的旁边,已经很久没有陪孩子一起入睡了,一段日子不见,小斌又长高了不少,马上就是一名小学生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斌刚出生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一转眼他就要上小学了,紧接着初中、高中、大学,长大的孩子迟早都会离开母亲,到外面去寻找他自己的世界。还好,还好,她有幸可以看到孩子成长,可以陪伴着他一路走下去,不管是在身边,还是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兰伈骅按时起床,做了早餐,让小斌去楼上叫高叔叔下来一块吃,不一会小斌回来说高叔叔家里没人,兰伈骅以为高文龙先去公司了,就自己和小斌吃了早餐,然后带着小斌去开发区。
送完小斌,回到公司,同事们见到她都乐坏了,兰伈骅与众人开心地聊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路过高文龙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咦,文龙去哪里了?莫小明也不在办公室,莫非他二人有事出去了?
到了中午,高文龙和莫小明还没回来,兰伈骅打算跟小雯等人一块去吃午餐,刚走出公司大门,却见一位戴着金边墨镜、披着真丝坎肩的贵妇朝她走来,兰伈骅很快就认出了这位贵妇正是凌云峰的母亲汪羽萍!
“兰小姐,我可以找你谈谈吗?”汪羽萍也很快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兰伈骅,那与生俱来的内敛淡然的气质确实让兰伈骅看上去很与众不同。
“当然可以。楼下有个咖啡室,您不介意的话……”待小雯等人走了之后,兰伈骅礼貌地征询汪羽萍的意见。
“我们还是另外找个档次高点的地方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汪羽萍很快打断了兰伈骅的话,她扶了扶墨镜,然后傲慢地转身往外走去,兰伈骅只好跟在后面。
上了车,汪羽萍让司机开去市中心唯一的一家日本菜会所。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谈,汪羽萍依然坐在副驾驶座,兰伈骅坐在后座,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在宜阳火车站兰伈骅第一次见到汪羽萍……
那时的兰伈骅刚上大一,面对汪羽萍时十分胆怯和害羞,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兰伈骅面对汪羽萍依然十分紧张,她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她。
半小时后,车子在会所门口停下,此处进出的都是富贾显贵,身上的服饰搭配动辄几万打底,兰伈骅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业装进入这样的高档场所难免显得有些“寒碜”,旁人盯她看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倒是兰伈骅自己坦然自若,并不以衣着的贫贱自轻自怜。
汪羽萍带她坐进一个小包间,兰伈骅学着汪羽萍的样子,把鞋子脱了,盘腿坐在地板上,汪羽萍让穿着和服的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兰伈骅,说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兰伈骅一看菜单,最便宜的菜也要几百块,她笑笑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道:“就给我来份招牌寿司吧,谢谢。”
汪羽萍随即也合上菜单说道:“那也给我来份相同的寿司吧。”
服务员走后,汪羽萍呡了一口茶,她也不跟兰伈骅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了她今日找来的目的:“兰小姐,我相信你应该听说后天就是凌氏集团继承人和方市长女儿大婚的日子,这已经是全城皆知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什么差池风波,否则对凌氏的前途和信誉影响很大,想必这一点兰小姐应该懂得。”说到这里汪羽萍顿了一顿,盯着兰伈骅,看她作何反应。
兰伈骅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是,我知道。”
“嗯,你知道就好。不过,还有一件事,不晓得兰小姐知不知道,就是你这次到美国治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是……”兰伈骅疑惑地看着汪羽萍,心想这笔钱难道不是凌氏集团的吗?但是为什么她要这样问?难道另有隐情?正惊疑不定间,只听汪羽萍继续说道:
“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话告诉你吧,给你治病的钱是凌氏集团的救命钱,是云峰答应方家婚事后,方市长出面才得以批到的贷款。可是云峰却把这笔钱全都私自拿去给你治病了,后来他爸爸为此气得当场中风……”
“啊!?!伯……伯父他还好吗?”兰伈骅越听越心惊,原来为了治她的病,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凌云峰却一个字都没提过。如果当初她知道这笔钱是这样来的,她还会不会接受凌云峰的资助?或许她宁可死去也不愿凌云峰陷入到这样的绝境之中。
“哼,都中风了怎么会好,可怜伯啸才57岁,正是为事业打拼的最佳时机,现在却只能像半个废人一样成天坐在轮椅上,就连拿筷子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你说他怎么会好?”汪羽萍越说越激动,她这段时间鞍前马后地照顾着中风的丈夫,也实在憋屈得难受,她原先也算是一个叱咤风云、左右乾坤的商界女强人,享受了大半生的前呼后拥、尊荣华贵,现在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整天窝在家里的保姆角色,好胜强势的她又如何受得了这种长期的煎熬。说来怨去,罪魁祸首还是兰伈骅,她今日没有对着兰伈骅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很有涵养很有风度了,总之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