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刘家大院的路上,我又想起了那具活尸来,觉得它跟其他电视电影里面所描述的僵尸丧尸不一样,不仅会讲话,还拥有自己的思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我至今仍没有搞懂活尸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八十五年了,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回到邓家宗祠么?
——拜托,大哥,我姓黄,不姓邓!
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好笑,原来活尸也有头昏眼花的时候。
但我此前没想到世上原来真有活尸之类的东西,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活尸尚未现身,胖子便已事先察觉,难道他跟萧燚一个德行,还有什么隐瞒着我?
然而,转念仔细琢磨,既然胖子的爷爷跟汪之洋学过一点风水,想来对这些神怪也是了解的,于是,我问胖子活尸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胖子迟疑了一会,可终于还是给我解释了活尸的来历,按照胖子的说法,活尸的确跟风水有很大的干系。
在风水堪舆中,自来就有养尸地之说,凡是人死后埋在了养尸地,死者因为吸收养尸地的邪气,而变成活尸,爬出坟墓,跟僵尸和丧事不一样的是,活尸不惧阳光,而且行动上跟平常人也差不了多少。
活尸虽然与常人看似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劳作,但毕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日子久了就会散发出腐烂的尸臭味道。
为了保持肉体的新鲜,活尸就跟传说中的僵尸一样,往往吸血滋养,初开始的时候,或许也就是一些鸡鸭鹅兔,但越到后来,小动物的血液已不能满足的时候,活尸就会开始吸人血,最后连自己的家人都不会放过。
“据说,玉皇寨那里就有一处养尸地!”胖子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有一件真人真事,你想不想听?”
但见胖子神神秘秘的样子,我有点害怕,但也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道:“什、什么真人真事?”
胖子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在我们这里流传得很广,尤其是夜间乘凉闲谈时,更是大人之间不衰的话题,据说是真人真事,甚至连地点人名俱详,但毕竟事涉诡异,故而将姓名隐去。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天星村二队,有一户人家,男的年轻力壮,正在地里干着活,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毫无征兆地猝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甚是伶仃凄苦。
但没想到的是,男人下葬后不过半个月,有一天傍晚的时候,突然出现在田埂上,径直往家里走去,周围的邻居骇然不已,男人的妻子也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男人急忙跟妻子解释说,其实他当时没有死断气,埋进土里后不久,便又活了过来,只是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把用铁钉钉得严严实实的棺材板掀开。
妻子心想现在是打白天,太阳还没落山,鬼魂是一定不敢出来的,况且男人站在太阳底下,地上拖了一条老长的黑色影子,又见男人虽然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苍白得吓人,但音容如旧,谈笑宴宴,加上思念情切,当即便相信了男人的话。
男人回家以后,突然间变得异常的勤快,虽然四肢没有以前那般灵活了,但力气奇大,起初时邻居看见他总是闪闪躲躲,心里颇有畏惧,但日子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以为男人当真是没有断气就被误埋了。
然而,过了没多久,男人的妻子首先发现了异常,男人回来后一周左右,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恶臭,好像肉类腐烂的味道,但妻子起初并未在意,以为不过是狐臭而已,可又过了一段时间,那股臭味越来越浓,让人闻了心里极不舒服。
不仅如此,妻子还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儿,家里喂养的鸡鸭鹅兔每天都有无故失踪的,可一直查找不到原因,直到有天半夜,妻子睡得正熟,突然被鸡圈里的一阵动静吵醒,以为是偷鸡贼,本想叫醒丈夫,但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睡在她身边。
农村里面的妇人本就彪悍,尤其是在有人没经过允许就动她家东西的时候,当即披了一件衣服,操起床头的棍子,便蹑手蹑脚地往后院鸡圈的方向走去。
到了鸡圈外面,驻足借着月光一瞅,果见圈门大开,一个背影蹲在鸡圈中央,身子微微耸动,似乎是在啃着什么东西。
那女人虽然性格彪悍,但见了这景象,也觉头皮发麻,便不自觉地挪了挪脚步,听得咔嚓声响,脚下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柴,静夜之中,颇传声响。
那人影甫一听到了响声,猛然回转过身来。
农历十五的月光将男人的脸庞映得惨白,嘴角边上沾着一抹鲜血妖艳无比,但见他两手拽着一只早已气绝的鸭子,鸭子的颈项被咬断了大半,垂吊在了空中,一晃一晃的,生气毫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着女人,充满了诡异而又森冷的寒意。
女人一声尖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发现男人正守在她身边,满脸焦灼之色,全然没了昨夜的诡异,与她巧言解释了一通,女人一时心软,竟然相信了男人的鬼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果然相安无事,但过了大概一周,男人吸血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越演越烈,家里的鸡鸭被他吸光了血不说,就连邻居家的牛羊也遭了秧。
一时间,吸血僵尸的传说恐慌了整个天星村,甚至李都镇以及附近的其他村镇都听说了这件事,引为谈资,但那时候大家竟然都还没有联想到那个死而复生的男人。
直到有一天,女人抱着被咬断了喉咙、满身是血的孩子跑到崔家,找到了时任掌坛长的崔翰文,哭诉遭遇时,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听说了女人的描述,崔翰文早已猜到了是养尸地的缘故,当即带上家伙,来到二队,谁知那具活尸似乎得到了什么风声,便吓得躲了起来。
崔翰文发动当地的村民,寻遍了村子,可是仍然没有找到活尸的下落。
等到傍晚,将近日落,崔翰文见牧人从田坎上牵牛而归,突然想到,活尸之所以能活,其实是依靠养尸地的一口邪气,如果活尸离开养尸地太久,那口邪气不慎外泄,那就永世不得超生了,所以,活尸在外面生存一段时间,必定会回养尸地,更何况是在众叛亲离之际,养尸地更是活尸最后的栖身之所。
男人埋葬墓穴的风水,是崔翰文亲自看过的,所以崔翰文记得,立即唤了几个八字较硬的小伙子一同前往,掘墓开馆一看,那男人果然躺在了棺材里,栩栩如生前,尸首不仅没有腐烂,而且还有发福的迹象。
崔翰文本想将男人迁墓埋葬,但村里人坚决反对,说是万一又起尸了怎么办,所以最后经过女人的同意,只好一把火将男人的尸体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