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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老英雄涅斯托尔深情叙归返

(原诗第三卷第1—200行)

当太阳渐渐升起,离开美丽的海面,腾向紫铜色天空,照耀不死的天神和有死的凡人,高悬于丰饶的田野之上,他们来到皮洛斯,涅流斯的坚固城堡。当地的居民们正在海滩上奉献祭礼,把全身纯黑的牯牛献给黑发的震地神。献祭的人们分成九队,每队五百人,各队前摆着九条牛作为奉献的祭品。人们刚尝过腑脏,把牛腿焚献神明,他们便来到港湾,随即把风帆收起,把船停稳,纷纷下船来,登上岸滩。特勒马科斯走下船,由雅典娜引领。目光炯炯的女神雅典娜对他这样说:“特勒马科斯,你切不可怯懦羞涩,我们为了打听你父亲的消息而航行,他漂泊在什么地方,陷入怎样的命运。现在你直接去见驯马的涅斯托尔,我们知道,他心里藏着丰富的智慧。你要亲自请求他向你说明真情,他不会妄言虚构,此人非常聪颖。”(原诗1-20行)

聪慧的特勒马科斯回答女神这样说:“门托尔,我怎样和他相见,怎样问候?我还从没有就什么问题作过长谈,年轻人向长者询问难免会感到羞怯。”(原诗21-24行)

目光炯炯的女神雅典娜这样回答说:“特勒马科斯,你自己心里仔细考虑,神明也会给你启示;我深信不疑,你出生和长大完全符合神明的意愿。”(原诗25-28行)

帕拉斯·雅典娜说完,迅速在前引路,特勒马科斯紧紧跟随女神的足迹。他们来到皮洛斯人开会聚坐的地方,涅斯托尔和儿子们坐在那里,同伴们在他们近旁准备饮宴,叉烤牛肉。他们看见来客,全都一个个走上前,伸手欢迎客人,请客人一起入座。涅斯托尔之子佩西斯特拉托斯首先走近,紧紧抓住两人的手臂,邀请他们饮宴,坐上铺垫在多沙的海滩的柔软羊皮,在他兄弟特拉叙墨得斯和他父亲旁边。他给客人一些祭牲的腑脏,把酒酿斟满黄金酒杯,问候帕拉斯·雅典娜,提大盾的宙斯的著名女儿,对她这样说:“客人,现在请你向大神波塞冬祭奠,你们遇上的这祭祀就是祭奠这神明。在你行礼如仪,祭祀祈祷过神明后,再把这甜蜜的酒杯交给那人作祭奠,我想他也会向不死的神明作祈祷,因为所有的凡人都需要神明助佑。由于他较为年轻,同我的年龄相仿佛,因此我把这黄金酒杯首先递给你。”(原诗29-50行)

他说完,把甜美的酒杯递到女神手里,雅典娜赞赏这位聪慧、公正的年轻人,因为他把黄金酒杯首先递给她祭奠。女神立即对大神波塞冬认真祷告:“环绕大地之神波塞冬,请听我祈祷,不要拒绝我们的祈求,让一切都如愿。首先赐给涅斯托尔和他的儿子们荣耀,然后赐给全体皮洛斯无穷的恩惠,他们奉献给你如此丰盛的百牲祭,再允许特勒马科斯和我事成返家乡,我们为了它,乘坐乌黑的快船来这里。”(原诗51-61行)

女神这样祷告完,她自己正实现一切。她把美丽的双重杯递给特勒马科斯,奥德修斯的心爱的儿子也同样祭奠。这时皮洛斯人烤好牛肉,从叉上取下,再把肉分成份,大家共享丰盛的饮宴。在他们满足了饮酒吃肉的欲望之后,革瑞尼亚策马的涅斯托尔对大家说话:“现在正是向客人了解询问的好时机,他们是什么人,既然他们已经用完餐。客人们,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航行前来?你们是有事在身,还是随意来这里?就像海盗们在海上四处漫游飘荡,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给他人带去灾难。”(原诗62-74行)

聪慧的特勒马科斯满怀信心地回答,因为雅典娜把勇气灌进他的心灵,使他打听漂泊在外的父亲的消息,也好让他在人世间博得美好的声誉:“涅琉斯之子涅斯托尔,阿开奥斯人的殊荣,你询问我们来自何方?我这就禀告你。我们从涅伊昂山脚下的伊塔卡前来,我要说的是私人事情,不是公共事务。我前来是为了打听有关父亲的消息,就是那饱受苦难的神样的奥德修斯,据说你们曾同作战,摧毁了特洛亚人的城市。我们曾听到在特洛亚作过战的其他人的消息,他们都一个个在那里遭到可悲的死亡,克罗诺斯之子却唯独隐没了他的死讯,因为没有人能确切地说明他死在哪里,是在陆地上死于众多的敌人之手,还是在海上葬身在安菲特里泰的波涛里。我就是为这事来这里向你恳切请求,希望你能告诉我他惨遭死亡的消息,或是你亲眼目睹,或是听游荡人说起,母亲生下他,似乎就是让他遭不幸。请不要心存顾虑,也不要痛惜怜悯我,你要详细告诉我你亲眼看到的情形。如若我父亲、高贵的奥德修斯曾经在特洛亚国土用言辞或行动帮助过你,阿开奥斯人在那里忍受过无数不幸,那就请想想这些,给我详细说真情。”(原诗75-101行)

革瑞尼亚策马的涅斯托尔这样回答说:“朋友,你让我想起我们这些无匹敌的阿开奥斯子弟在那片国土承受的苦难,我们如何乘船在阿基琉斯的率领下,在云雾迷漫的大海上漂泊,追求财富,我们如何在普里阿摩斯王的巨大都城下顽强地作战,多少勇敢者在那里倒下,善战的埃阿斯倒下了,阿基琉斯倒下了,善谋如不朽的神明的帕特罗克洛斯倒下了,我心爱儿子、骁勇的安提洛科斯,军中最神速最善战的战士,也倒在那里;我们还忍受过许多其他难忍的苦难,世人中有谁能把它们一件件说清楚?如果你不在此逗留五六年,听我讲述神样的阿开奥斯人在那里承受的苦难——你大概会怀念故乡的土地急于早归返。(原诗102-117行)

“我们在那里辛苦九年,不断采用种种计策,克罗诺斯之子才勉强让实现。在那里没有一个人的智慧能与他相比拟,神样的奥德修斯远比其他人更善于谋划各种策略,我说的就是你父亲,如果你真是他的儿子。看着你我不禁惊异,因为你言谈也和他一样,谁会想到一个年轻人谈吐竟能和他如此相似。当时我和神样的奥德修斯从无歧见,无论是在全军大会上,或是在议事会,我们总是意见完全相投,在议事会上向阿尔戈斯人发表最为有益的建议。在我们摧毁了普里阿摩斯的高耸城市后,我们登上船,神明打散了阿开奥斯人,宙斯为阿尔戈斯人谋划了悲惨的归程。当时人们思虑欠周全,决定错误,使我们许多人陷入了不幸的命运,由于主神的目光炯炯的女儿生恶气,把争吵抛向阿特柔斯的两个儿子。他们召集全体阿开奥斯人会商,失慎地不按常规,定在日落时分,阿开奥斯子弟们酒气扑鼻地前来,两兄弟开始讲话,为此召集人们。墨涅拉奥斯要求全体阿开奥斯人立即沿着大海的宽阔脊背回返,阿伽门农全然不同意,因为他想让人们留下奉献神圣的百牲祭礼,消除雅典娜的令人畏惧的强烈愤怒,愚蠢啊,殊不知女神不会听取祈祷,永生的神明们不会很快改变意愿。当时兄弟俩互相争执,言辞激烈,戴胫甲的阿开奥斯人跳起大声喧嚷,各自倾向不同的意见,分成两半。夜里睡眠时我们的想法仍尖锐对立,因为宙斯为我们安排了可怕的不幸。黎明时我们把船只拖到闪光的海水里,装上无数的财宝和腰带低束的妇女;另一半人被阻留,停驻在原地跟随阿特柔斯之子、士兵的牧者阿伽门农。我们登船起程,船只迅速航行,神明使涡流回旋的大海一片平静。我们来到特涅多斯,给神明奉献祭品,急欲返家园,但宙斯无意让我们归返,用心凶狠,挑起了第二次可悲的纷争。一部分人调转翘尾船的航行方向,跟随机敏、多智的首领奥德修斯,给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带去喜悦。这时我率领追随我的船队仓皇航行,因为我知道神明正策划惨重的灾难。提丢斯的勇敢儿子也起航,激励同伴们。金发的墨涅拉奥斯循踪追上我们,正当我们在累斯博斯思虑遥远的航程,是沿着嶙峋的希奥斯岛外侧航行,驶向普修里埃岛,把岛屿留在左边,还是由希奥斯内侧经过多风的米马斯。我们请求神明示征兆,神明要我们把辽阔无际的海水从中央分成两半,前往尤卑亚,尽快逃脱巨大的灾难。强劲的顺风刮来,风流猛烈地呼啸,我们沿着多游鱼的道路迅速航行,夜晚到达格拉斯托斯,给波塞冬奉献了许多牯牛的腿肉行祭奠,为顺利航过了大海。第四天提多斯之子、驯马的狄奥墨得斯的同伴们把平稳的船只停靠在阿尔戈斯,我向皮洛斯继续航行,劲风猛烈,自神明让它刮起后一直未见停息。(原诗118-183行)

“亲爱的孩子,我这样回到家,不知音讯,不知道那些阿开奥斯人中谁得救或死去。至于我返回后居家听到的一些消息,我也理应一并叙说,不对你隐瞒。据说善用长矛的米尔弥冬人也返回家,由勇敢的阿基琉斯的杰出儿子率领;波阿斯的光辉儿子菲洛克特斯也返回家;伊多墨纽斯也率领那些在战争中幸存的同伴们回到克里特,没有人死在海上。遥远的你们也会听到阿伽门农的事情,他怎样回家,埃吉斯托斯怎样杀死他。埃吉斯托斯最后也付出了深重的代价。一个被害人留下个儿子有多好啊,儿子终于让弑父者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埃吉斯托斯谋害了他的显赫的父亲。亲爱的朋友,我看你长得英俊健壮,希望你也能够勇敢,赢得后人的称赞。”(原诗184-200行)

特勒马科斯把船只和水手留在皮洛斯,自己在涅斯托尔的儿子佩西斯特拉托斯的陪同下,前往斯巴达,访询墨涅拉奥斯,打听父亲的消息。他们来到斯巴达后,受到热情接待。墨涅拉奥斯知道是故友的儿子造访,不禁触景生情,忆起离开特洛亚后的经历,勾起件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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