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峰上的日子还真是神仙一般。每天清晨,老人都会带着子龙和元狼在鹰崖上呼吸吐纳……
元狼哪有那么听话?
每次坐下不到片刻,就溜走找白马玩,老人眯着眼睛假装没看见,也不让子龙拦着。修习完之后,他就会让子龙给大家做烧鸡,有的时候甚至有野兔。当然,溜走的元狼只能吃青菜,眼巴巴地看着那俩吃肉,自己流口水……
后来,元狼明白了,只要表现好,就有肉吃,于是他无耻地被烧鸡和野兔打败了,每天乖乖地练习。
“师傅,这套心诀叫什么?”子龙问。
“这是师傅独创的‘回脉心诀’,小子,练好了,不仅能护心脉,通七窍,增强内力,还能使男人更英俊,女人更漂亮。”
老人指指自己:“你看为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不就是练这套心诀练的吗?当然,我本来长得也就不错,年轻时候那也是迷倒无数姑娘的美男子…….”
子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连连点头,满脸带笑。
元狼刚喝了一口鸡汤,还没咽下去,直接喷了。
“你这个小屁孩儿,尤其是你,该好好练,一年以后,我保准身上的狼毛儿都掉光,变成真正的美少年。”老人瞪了元狼一眼。元狼一脸无辜地看着师傅……
除了每天修习吐纳,老人对元狼再没要求,元狼整天和白马混在一起,除了那俩人,他也只有白马这个朋友了。
不过他俩也没少闯祸,掉进陷坑丙次,让套子套住一次,每次都是子龙赶来救他俩。
“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容易吗?二位能不能少让****点儿心?”子龙看着这俩货,无奈地摇头。
后来真有进步,元狼和白马分清楚了哪些标记表示有机关,还真再也没碰过。
这天,元狼玩累了,骑着白马,溜溜达达来到后山,后山突然传来一声马嘶。
“马,小白,走。”元狼激动地拍拍白马的脖子。
白马也来了精神,一声长嘶,声音再山上传出去好远。他们顺着声音找去。
没走多远,这看见一片草地,周围有简易的木栏,中间有一匹马——一匹黑色的马,骨架高大,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只在额头上,有一片月光白。
那马也看见了他俩,甩甩尾巴,打了个响鼻。
白马端着架子,看着眼前这马,脖子扬得高高的,生怕被比了下去。
“大黑!大黑!”元狼兴奋地喊着。他从白马的背上滑下来,几步跑了过去。
奇怪的是,黑马好像一点儿也害怕元狼,它冲元狼扬扬脖子,元狼翻身骑到了黑马背上。
“小白,来,大黑,朋友!”狼孩朝白马招招手。
白马迈着方步,溜达过去。它其实也很高兴,又多了一个朋友,只不过死要面子而已。
不一会儿,这三位就混熟了。元狼这下玩得可是美了,直掉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回,他才意识到该回去吃饭了。
“小白,大黑,走!”
两匹马并肩奔腾,元狼只觉得两耳生风,他兴奋地在马上大叫:“啊——啊————”
当这一人两马,出现在子龙眼前的时候,子龙也是一愣:好马啊!师傅真行,从哪里弄来这样一匹宝贝。
“师傅!师傅!您这不应该啊!有这么一匹好马,也不让我开开眼!”
“哼!啥宝贝也都让你看了,万一被你抢了怎么办?”
“那不能,师傅,我都有白马了,怎么还能抢这匹黑马。不过您看,元狼这么喜欢黑马,您又变么心疼元狼,要不,就给他吧……”
“臭小子,就会占为师傅便宜”老人笑骂一声从屋里走出来。
“什么叫占您便宜啊,师傅,您看,以后我带元狼战场杀敌,他要有一匹好马,那也让您少担心一点儿。”
“一边儿去!元狼啊,你过来!”老人冲元狼朝朝手。
元狼从黑马背上跳下来,几步跑到老人面前。
“孩子,喜欢这黑马吗?”老人笑咪咪地问。
“喜欢!大黑!”元狼认真地回答。
“好,我就把它送给你了,你得像兄弟一样,好好对它,能做到吗?”
元狼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能,能做到,谢谢,师傅。”
老人摸摸他的头,笑了。
又过了两三个月,子龙就发现元狼变了,别说晚上再没发作过,就是脸上的神采,也比以前大有进步。沟通起来更容易,表达也更流畅,而且这孩子再不用别人诱惑他才能让他修练心法,他会主动地修习了。
而且,真的,现在已经不太能看出来狼的特征了。不仅如此,元狼真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呢。
这一天,元狼跟小白大黑玩累了,来找师傅,除了子龙哥,师傅是天底下最疼他的人了。
师傅正坐在屋外的一把藤椅上,喝着茶,看着子龙练枪。他看元狼来了,让他站到自己身后看。
子龙最近的枪法又大有进步,枪随人走,身随枪动,元狼站在旁边看傻了。
直到看完子龙舞枪,元狼走到老人面前,拉着老人的手,认真地说:“师傅,要学。”
“哦?元狼,你要学什么?”
“枪好,学枪!”
老人嘴角上扬,点点头:“好,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学枪。”
子龙在一旁也笑了,这孩子,长大了……
从这一天开始,在子龙练枪的同时,老人教元狼学枪,从最初的基本功开始练。这一教,老人大吃一惊:这孩子太聪明了,任何招式,只要一学就会。而且不怕吃苦,真有狼的那股狠劲儿,能吃苦。
在教元狼学枪的同时,老人还教元狼识字。以后要上战场杀敌,不识字,读不懂兵书可是不行的。元狼这孩子天资聪明,学得很快,而且基本是过目不忘。
老人大喜,这孩子不得了啊,现在还小,假以时日,不会在子龙之下的。
子龙也很高兴,有一天,趁师傅高兴的时候,子龙跟师傅商量,元狼也渐渐长大了,该有一个大名了。
老人想想,说,“他是你兄弟,就跟你姓赵吧,这孩子勇猛,聪慧,就叫“赵锐”吧!”
子龙赶快给一边儿的元狼使眼色,元狼跪到地上,给老师磕头:“谢谢师傅,赵锐,喜欢。”
日月轮换,斗转星移,四年的时间过去了。
元狼的个头蹿起来一大截儿,长得眉清目秀,是个标准的美少年。子龙给他算算,自己刚救回他来的时候,他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现在又过去了五年,元狼已经是十一岁的少年了。
这天夜里,元狼已经入睡了,老人和子龙在屋外的石桌上对坐。子龙给老人满了一杯酒。
“时间过得真快啊,子龙,你这次回来,有四年时间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你小子可不是一个甘心隐遁山林的人。”
子龙说:“师傅,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八年前,我跟您辞别,怀着满腔的热忱,带着家乡的几十个兄弟,去投明主,想报效国家。最后选择了公孙瓒。我以为他比袁绍强,算是一代霸主。后来相处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真的很让我失望,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可是他对我不错,我又不忍背弃他,再投别人。这次家兄离世,我才离开他,回来守孝,其实我也是在逃避啊。”
子龙有些难过,他看着老人:“师傅,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傻小子。”老人喝了一口酒,望着天边的圆月,幽幽地说:“子龙,我从来没给你讲过我的故事,你问过我很多次,今天我给你讲讲,想听吗?”
子龙点点头。
“你有没有听说过,前朝有一位了不起的将军,叫李膺?”
“李膺?”子龙大惊,“就是那位威震四州,敌人闻风丧胆,名士趋之若鹜的度辽将军李膺?”
“是的,他是我的好友,也是我一生愿意追随的人。”
老人站起来,望着天边的繁星。
“我本名叫冯昆,李将军的副将。当年啊,我们一起并肩杀敌,
在云中杀得十万鲜卑军闻风丧胆。当年只要一听说我们的名字,鲜卑人根本不敢露头。”
老人的白胡须在风中轻轻飘动。
“您就是那位枪王冯昆?”子龙激动得站了起来。
老人笑笑,没有理他,继续往下说:
“后来,李膺将军被奸人所害,在狱中被拷打致死,可惜,当时李将军不听我的劝,我告诉他早些离开,这样才能的乱世中活下来,可是李将军说,人人都能躲,唯他不能躲,朝堂混乱,他这做臣子的也有责任。”
“这那天,天下着雨,他就那么淋着雨,自己走着,去投案了……”
老人的声音里无限悲凉。
“后来,我们这些他的旧部被杀的杀,遣的遣。我心灰意冷,再不想厮杀疆场了,于是就隐遁到这儿,做了一个闲人。”
“可是,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李将军,我不后悔跟了他。”
老人转过身来,望着子龙:“子龙,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一定要跟随自己的内心,找一个真正值得你跟随的人。”
子龙内心被这个老人深深地震憾了,他终于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他冲老人一拜:“师傅,谢谢您,徒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孩子。”老人欣慰地笑了,他端起酒杯:“来,咱爷儿俩干一杯。”
“好!”子龙也端起杯来,两个人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早,元狼一睁眼,就听见子龙在外面练枪的声音,他赶忙爬起来,提着枪,来到屋外。
子龙已经练完一趟了,他看见元狼出来了,笑着说:“元狼,今天有没有兴趣跟哥哥比试比试,师傅老夸你,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枪法吧?”
“好啊!”元狼乐得蹦了起来。
老人在一边儿哼哼:“我可告诉你啊子龙,不许以大欺小,伤了我的宝贝元狼,我可要揍你小子。”
“哎呀,您老也是我的师傅啊,偏心不要这么明显好吗?”子龙冲元狼一招手:“来,你出手吧!”
元狼手中的枪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猛地向子龙刺来,子龙用手中的枪一架,暗暗喊了一声好,这孩子臂力过人啊!
元狼第二式顺势挑来,子龙腾身跃起,枪往下刺,元狼举枪一挡,两人一来一往战在一起。
老人在一边儿笑咪咪地看着,元狼这枪使得稳,准,狠。也逼着子龙使出了四成的本事。这要再到战场上历练历练,就是一位了不起的上将,他今年还不满十二岁啊!
打了几十回合,到底还是子龙一枪把元狼给拨倒了。
元狼一撅嘴,子龙赶紧把他拉起来,跟他说:“你已经很棒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可是差远了。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学。”
元狼点点头:“好,要学,跟师傅,跟哥哥。”
“好孩子!”子龙拍拍他的肩膀。
吃过早饭,子龙拉着元狼来找师傅。
“师傅,我想过了,我该走了。”
老人点点头:“是该走了,你是一条龙,应该腾空的。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和元狼再陪您老一天。”
“不走!”元狼又撅起了嘴。
老人和子龙都笑了,老人问:“元狼,你为什么不走啊?”
“师傅,老了,舍不得!”元狼一字一字地说。
老人眼睛有些湿润了,子龙眼圈也红了。
“师傅,您老一个人住在山上,我也不放心,要不然,您跟我一起走吧,住到赵庄,早晚也有人照顾。”
“不用,我一个人呆习惯了,你们走了,我正好清静清静。”老人把元狼拉到身前,看着这个俊秀的孩子。
“知道心疼师傅了,没白疼你啊!元狼啊,你不用担心师傅,师傅好着呢,你应该跟龙哥哥一起,到外面的世界去,那里才能施展你们俩个的才华,明白吗?”
元狼不情愿地点点头。
这一夜,子龙没有睡好,老人也没有睡好,只有元狼,这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子龙和元狼来向师傅辞别,他们两个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师傅磕了三个头。
“师傅,徒儿们要走了,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们会回来看您老人家的。”
老人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两本蓝布包着的书,递给子龙。
“拿去吧,我最近这几年的心血,回去好好带着元狼练。臭小子们,来一趟,我的好东西就少点儿。”
子龙打开包裹一看,惊喜不已。这两本书,一本就是《回脉心诀》,一本是《七盘蛇探枪》的枪谱。
子龙和元狼又恭恭敬敬地给老人磕了个头,老人一摆手,说:“好了,不用再磕了,走吧,路上小心点儿。以后谁要敢欺负你们,你们来找我,我保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子龙含着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