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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年风雨心未冷

单晓飞伫立在前海创业园B座的二十楼,眺望着远前的景状,心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杨欣彤,如果当初没有坚定执着的追求,会不会不同结局?”然事实的结局并不这样!

关于深圳,单晓飞从来只在电视上、报刊杂志上、书本上见到过,一座只在梦里出现的城市,而今不料要来这里工作,在这里常驻了,这于单晓飞来说,是一意外事件!

记得在十几年前,应该是上个世纪末了,那时单晓飞读二年级,年级班主任给他们班每位同学发了本书,叫《光辉的五十年》,单晓飞依稀记得那书的封面是红色的,是插图本,书里讲的是新中国成立来的成就,其中就有深圳。——那时候单晓飞对深圳印象就格外深刻,高楼林立,鳞次栉比,盘旋纵横立交桥,车流不息车,人头攒动。然,那时的深圳印象只是个概念,并不具体,只觉深圳是座美好城市,就如同八九十年代香港之于大陆,四五十年代美国之于中国,十三世纪中国之于欧洲一样,单晓飞对之憧憬而神往。

三四年前,单晓飞刚大学毕业,也就当年六月底的时候,便在省城贵阳一家基金公司找到了工作,——做销售,说做基金,实则充人数,撑场子,被惯能的资本人士做公司包装转卖的,然当时的单晓飞却并不知道,他在里面辛苦折磨了一年,煎熬了一年!

十二月初的一天,单晓飞还在淫雨霏霏的阴冷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所谓意向客户,突然接到主管张哲瀚的电话,说让他回去收拾东西,公司在深圳成立新公司,开发新市场,他被派遣深圳来了,翌日中午的飞机。虽之前曾听说过,却不料这样快,也不料公司选中自己,看来他在公司沉默地“埋头苦干”半年,没有做成一单基金生意之外,并不是没收获。

单晓飞得了话,急忙忙地回租房处收拾衣物,派发东西,然后退房,却因为多住了几天,被房东卡了一个月的房租押金,使他感到进入社会第一次被欺凌的无奈。第二日便随公司一同被派遣的同事上机场来,他们总共四人,单晓飞、张娇、张瑞婷、李景忠,二男二女,——是下午三点钟的飞机。

十二月,贵阳已是寒冬,冷自不必说,就是天将显出的昏暗阴惨也令人发栗,最要命的是一连十天半个月不见阳光,将人们晾在房内的衣物都阴湿得发了霉,令人心情也沉郁。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第一次坐飞机。

在机场里,见时日尚早,张娇便带他们找了一家咖啡厅坐候。关于喝咖啡,单晓飞向来拙浅,且不说星巴克、科斯塔、戴奇、沏宝等世界知名连锁咖啡店,就是以前学校街边乌托邦似的小咖啡屋、小咖啡吧也不曾不进过。单晓飞给自己的解释是:没到那个层次,是不必强作姿态、附庸风雅的,正如“东施效颦”、“邯郸学步”,除了令人嗤笑外,不过更凸显内心的卑怯和外在的虚荣,欲盖弥彰罢!

在单晓飞看来,一般会去喝咖啡的人,多半是热恋中的情侣,城市的白领,和外国人,而这三类人,单晓飞都不沾边,所以要改变他的观念很难。此外,马克思经济学理论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很对!

和单晓飞一起被派往深圳的三个人中,张娇是官家子女,家资难断,单是她手中所提的粉红爱马仕包帆布简约包,便叫单晓飞望尘莫及,然当时单晓飞并不知道张娇手提包的是爱马仕,只知道她家是有钱的;张瑞婷、李景忠和单晓飞家境相近,思想观念较之开活得多。

刚进机场咖啡厅的时候,单晓飞就有些无可适从,他们找了地儿坐下,周围是亮堂堂的,看着十分明目惬意,然单晓飞却很压抑。当张娇开口问“你们要喝点什么”的时候,单晓飞便怯然了,张瑞婷和李景忠似乎一脸不妨,顺势拿着餐桌上的饮料单就看,张瑞婷只是盯着周围环境看,说道:“我没什么挑的,张娇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李景忠有模有样地看了许久,也道:“我……我就这款吧。”说着把单子递给张娇,指了指单子上的一款咖啡,那是拿铁,机场咖啡店卖四十元一杯。

张娇接过单子,突然抬头问:“飞飞,你喝什么?快点,我好买单!”张娇是个机灵女孩,又都比她们早些步入社会,十分懂得人情世故,所以这样说。单晓飞早瞥过那饮料单,最便宜的柠檬红茶也要二十八元,对于月薪两千的他来说,有些尴尬。虽听张娇说她买单,也许这对张娇不值一提,但那是单晓飞当时在学校两天的生活费!然既不能拂别人好意,又不能谦低自己品味,——出来走社会,少不得“入乡随俗”,要懂得“与时俱进”。单晓飞闭着眼睛说道:“经典现磨吧。”

张娇听了,鉴貌辨色她懂,她拿单回头喊道:“店员,麻烦你给我来两杯雀巢,一杯经典,一杯拿铁。”那腰围深褐色围裙的店员便走过来,一面伸手接过张娇手中饮料单,一面说道:“好的,您稍等。”

单晓飞看着玻璃护栏下的机场大厅里的人,又抬头看了看机场的顶部,——宽敞、大气、明亮!这可是他第一次来机场呵!他想起高中时看的那些小说,那些“惯性思维的写客们”笔下的小温馨、小浪漫、小情调的场景,多半不也是在咖啡厅、咖啡吧里吗?现在他在咖啡厅里,感受到的却不是温馨,不是浪漫,更谈不上情调;而是不适,是压抑,自发抵触的自卑。而这自卑枷锁,或许会跟随着他一生,永不散去!

不多时,饮料便上来了,单晓飞看着眼前冒着白色泡泡的现磨咖啡,他不由的伸手去取,而一旁的李景忠早猴急地闷头啜了一口拿铁,“啊”的一声吐出来,说道:“哎哟,我去,怎么这么苦!”张娇看着他,无奈但宽容地道:“你慢点喝,这咖啡刚入口时比较苦,慢慢的便好了。”她显然是很在行的,李景忠听了,说道:“早知道就不点拿铁了!”

单晓飞虽没喝过咖啡,常言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也学那小资有模有样地细品慢饮起来。现磨中加了奶,又是热的,没有拿铁那么苦。单晓飞抿了一口,入口时有微微苦涩,奶味淡而微润,细品后慢慢吸气时味蕾略涩香甜,由口腔直到咽喉,至于喝咖啡提神,他无论如何感受不出。

他们有话没话地闲聊,不觉间便要去排队过安检。像这样郑重的过安检,单晓飞次数不多,他很少出远门,所以有些紧张。在安检过时,他的包却被卡住了,安检人员说:“先生您等一下,你包包里有东西。”单晓飞心中陡然忐忑,那安检人员拿他的包,说道:“你包里是不是有一把小刀。”单晓飞幡然想起,说道:“哎,对啦,我的刀呢!”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场所有人是听得见的。

单晓飞脱口而出后,才发现周围的人明晃晃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刹那间,他的脸红了。安检人员在单晓飞包里翻检半天,才在他包里的钥匙串里找到那把“刀”,是一把铅笔刀,应该是读中学时候,他把它串在钥匙串里,一直至今。

挨了几分钟,安检人员才说道;‘先生,这小刀是不能带上机的。’单晓飞听了,怂了口气,忙点点头。安检人员道:“好了,您可以进去了。”单晓飞悬心落地,在一旁的李景忠早止不住想笑;张娇和张瑞婷早在里面等候。李景忠迫不及待要将这重大新闻说出去,一面走,一面瞧着单晓飞,一面对张娇张瑞婷笑道:“哎,我去,张娇,你们知道刚才这小子过安检时说了什么吗?安检人员问他,他急乎乎地大喊一声‘我的刀呢!?’我真担心那几个安保把他按在那,真的笑死我咯,呵呵呵……”

单晓飞只尴尬地走,并不多言,他奇怪,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刻,他总会出点意外。他们走到候机口坐着,李景忠玩着手机,每每想起来却还是坐在位置上不禁扑笑。过些时候,他们便过去登机口撕票登机,单晓飞顺着登机桥走进去,门口是几位身着红褐色制服的空姐,令单晓飞眼珠为之一亮,目光逗留在她们身上好久,他走近机舱里去,——是一股味,具体是什么,单晓飞说不上来,总之很特别。

再不多时,飞机便滑行起飞,单晓飞坐靠窗口,但见机场草坪向后闪去,不多时,便飞起来了。

是阴霾天,乌黑的厚云层早将天空遮住,许多天不见日光了。飞机起飞后不久,便穿入云层,周围是空濛的白雾,只见气流从机翼上极速擦过,“嗖嗖”地响,机身随之颠簸着。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霎时一束耀眼的光刺进来,单晓飞两眼登时被刺的几乎睁不开。又过了几分钟,应该是进入平流层了,飞机便慢慢平稳,单晓飞往窗外望去,——是天,蔚蓝的天;还有云,洁白滚滚的云,在白光下,耀眼迷人;单晓飞从未曾见到过这样开阔雄浑的苍穹,透窗所见是窎远无际、碧波万顷!

整个旅程中单晓飞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生怕漏过任何一处景象,以至于坐他身旁的李景忠数次要和他说话解闷,却被他的沉默打发了,最后只好门头假寐。这阔景给单晓飞的震撼是难以想象的。深圳——对于单晓飞,可想而知了。

他们在下午五点钟到的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在机舱内看深圳机场,单晓飞的感觉是——大!相较于省城的龙洞堡机场,深圳宝安国际机场要大得多,飞机也多得多,这大和多的背后该就是繁华、热闹和美好罢!——单晓飞想。

然——他出机场的第一感觉不是繁华,——是热啊!从零度陡然蹿升到二十几度,就像从冰箱里跑到锅炉房,冷热交替,冰火两重天。

不多久,公司给他们安排的车来了。新公司是在南山,从宝安到南山大约几十里路程,单晓飞一路只往窗外看,此刻是初冬,深圳已然华灯初上,霓虹闪烁;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那人来人往,比肩接踵;那弦歌酒宴,华闹喧嚣!无一不吸引着单晓飞,无一不震撼着单晓飞。当年陈楚生来深圳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吧,只这感觉能维系多久,这繁华富盛之中,又有多少是属于自己的,便不得而知了。

车子驰过南山大道时,单晓飞放眼瞧见一座大楼,楼顶有盘圆形的亮光,亮光中间是一只企鹅,那是腾讯总部。单晓飞不由的很吃了一惊,以前他对深圳的印象只有那一座绿绿的有尖塔的大厦,不料一路过来竟是高楼林相间,眼界繁华,远超所想,叫他如何不兴奋!

他们住公司在南山租的公寓宿舍里,那是一处比较高级的公寓,两室一厅,房租八千五一个月,单晓飞起初听到这租金时喝了一跳,以此计算,深圳的生活消费水平得有多高!他不敢往下去想,只在心里默默狠心,一定要在这里扎根了!

来深圳后的一周。公司并没有指派工作,他们也得空闲去购置些日常生活用品,在公寓附近就有人人乐超市。一周后,单晓飞渐渐发觉——深圳除了房价是省城所不能比拟之外,其他消费也高不了省城多少,这使他很诧异,也觉可笑!

公司安排事情是在他们到深圳一周之后,那是一个招商会,在东莞塘厦镇的观澜湖酒店里,单晓飞和张娇们忙了半个多月,便到圣诞节,圣诞过后又是元旦,元旦完了便将过年。深圳的工作生活节奏都很快,很多东西你都来不及感受,便消弭在这红灯绿酒的霓虹夜色之中。

春节后,单晓飞再回来,公司可就大为异样了。在春节前,张瑞婷就辞职回家结婚去了;分公司总经理朱晓芳因为业务上的事情和公司高层产生了分歧,年后也没再回来。如此,公司便只剩张娇、李景忠和单晓飞还有在深圳当地招聘的三四位员工。而公司因为“调整”,一时抽派不来高管,以至于单晓飞回来后一个多月,他们都不曾开展过什么业务,——都闲着。

直到二月底三月初,公司才派来了一位新领导,叫柯正平的,说开展业务,然——单晓飞并不知道开展什么业务。分公司虽然在深圳,行事制度是依照省城总公司的,周一早上开例会,周五开总结会,期间还是各种会、各种“培训”。

单晓飞很纳罕,自打进公司到现在,他没见公司开展任何实质性的业务,也没有给公司创造过任何实际价值。公司最大特色就是开会、培训,还再三强调说只要听话,便好!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难道公司真的像同事口中“老板有钱”!

单晓飞心存疑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照例只是做事,至于做什么事,那自然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他从来只管做事,不会去问缘由,不过这似乎很符合职场“圣经贤传”,就像孙中山先生和鲁迅先生曾经在课堂问老师们问题,那是不该的,学生者只要“读书”,在国内的公司工作,照例,——工人者也只要“做事”。

然,即便单晓飞兢兢业业,不做他顾,也并不顺利。分公司新经理来后不久,公司一直整改,李景忠因为“不听话”,四月间便被辞退,同时被辞退的还有深圳当地招进来的两名人员;紧接着,五月份张娇也辞职。至此,除了单晓飞外,从原公司调到深圳来的同事便一个也没了,这一变化使单晓飞很诧然,也很使得他对公司所谓“整改”,公司无事可做,无业来钱的状态有些警觉。

那是在一次偶然的谈话中,公司的新任总经理柯正平说:“单晓飞,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干嘛的吗?”单晓飞很惊诧,不知道柯正平为什么这么问,自己还愣头呆脑地说:“我们公司不是做基金的么?”柯正平听罢嗤笑一声,不知是笑他蠢还是笑他听话,或许兼而有之。柯正平得意地道:“嘿嘿,也难为你是211了,还是金融学的,这点社会阅历都没有!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们这家公司是专门为老板洗钱的!”说到后面他的话越来越轻。

然单晓飞听了,十分悚然,不觉后背冷汗涔涔。——因为洗钱,那是单晓飞所忌讳;他虽学金融学的,可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洗钱在他脑海里只是个概念,老师们也不很详尽,所以并不确切,就像吸毒,只见说会上瘾,至于吸毒的后果,没有吸过怎么会有感触?

然则这话令单晓飞如梦初醒,也使得他对“学以致用”的惭愧。先前一年事迹变故,至此也就了然了,——比如公司没有任何实际业务,员工没有创造价值,而老板却从不过问;公司每月要支出几十万经费,老板似乎也丝毫不在意;比如公司比政府部门还热衷于开会扯淡,比传销还热衷于培训。——原来如此,这下他终于想通,却错愕于自己的木讷,在公司呆了一年了,一年了呵!却这点事情都未察觉,这不能不算是耻辱,不能不算是悲哀。

在学校时,他一心去读书去了;进入社会,他又一心想要把事情做好。记得他将进社会时,辅导员只给他一句话:“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他也一直秉承这信条,欲凭借自己的才干,努力要做一番事情。哪里就会想到真有这些,哪里想到“把你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哪里想得到他们“空手套白狼”玩的这样的精。至此,他恪守的信条被别人简单几句话给击的粉碎,自己之前在学校构建的世界观几乎倒塌,这对单晓飞似乎是残忍的,

然,事情只是个开端,其中有多少隐慝是单晓飞等人所难以觉察的!

大约是在柯正平和单晓飞窃谈后的一个星期,那天下午,单晓飞和公司前台的沈小燕以及公司的会计孙欣在前台处闲聊,抱怨公司为什么拖延他们本月工资十多天了,到今天才给发,却从外面霍然扑进七八个人来,个个皆手挎皮包钱包,腆着啤酒肚。单晓飞还未反应过来,那些人先把公司办公室里外扫了一眼,眼里放出攫取的光,公司同事邱少华见着,忙问:“你们干嘛,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人听了,咍笑道:“没事?只怕事儿还不小呢!”邱少华正要继续说,其中一人才亮出证件,高声道:“警察!”众人听了,都惊惶不安起来,止住了说笑。单晓飞虽知道这事早晚要来,不料会这样快,他坐在一侧睇视着,且看那些饿狼似虎扑门而入的警察的手段。

那些个警察把办公室里外踩了一通后,便冲口问:“你们老板呢?”邱少华见说是警察,心下畏惧怯然,语气轻和些,说道:“不知道呢?我们都在等他签字发工资呢?”会计孙欣也说道:“是啊,我们今天都在等他签字发工资呢?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那警察不及孙欣再说,便说道:“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这你金融诈骗!”这话一出,众人哑然,因为每个人肚里明白,这家公司多少有些问题,不过打着灯笼的哑谜,——不说破。

另一警察又问公司负责人哪里去了,众人都说今天出去了还未归,孙欣怕他们不信,又补充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总经理,他刚出去了,我们都在等着他回来签字,好发工资呢。”其中一个警察听了,却嘲笑道:“嘿嘿……等他,只怕等不来咯。”

邱少华见他们只顾横扫乱翻,并不把他放眼里,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心虽怯然,却也怀疑,忙问:“你们是哪里的公安局?你们这样的……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不能随便乱翻办公室里的东西!”那挨近单晓飞的警察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赫然写到:“咸宁市公安局,敕令搜查某某公司,可惜那某某公司处并没有公司名称。”单晓飞觑了一眼,不识相地问:“你们这搜查令好像没有写明搜查公司,你们就这样……”那警察不等单晓飞说完,便嘿嘿道:“你们是不是某某公司么?”单晓飞道:“对啊。”那警察便得意地道:“那没错了!”

邱少华见势,猜到他们没有按程序办案,他是知道些道行的;又当着公司众人的面,欲耍耍他临危不惧、遇事不慌的姿态来,出出风头,装怯作勇地道:“就算要搜查,这里不是你们管辖的,你们也应该先告知当地派出所啊,你们到南山派出所去登记备案了吗?”那警察听了,知道邱少华懂些门道,而且最近禁令又着实严,只得道:“这个你不用管,我们知道这个程序,我们警察不会擅自乱闯的,这是法治社会。”邱少华听了更加确定无疑,说道:“我知道,但是等你们和当地派出所沟通好再来啊,你们这样搞哦……”说时他一眼瞥见有个警察还在柯正平办公室翻看,忙说道:“你还乱翻什么?……”那警察听了,忙住手避嫌地立起来,说道:“嚯!我可没翻,你们都看清楚了呵!我只是看看,都瞧清楚了!……”其中一个警察便问:“你们当地派出所是不是粤海派出所?”孙欣道:“我不知道呢,好像是南山派出所吧,这个……我不太懂……”那警察便不容置疑地道:“是粤海派出所。”

邱少华这时对他们违规办案已确然无疑,更壮胆慊然地高声道:“管他什么派出所,你们去和他们沟通过了吗?就这样来了……”其中一个警察忙喝道:“我们正在沟通,一会儿就好!你放心,我门警察是按程序来的,要不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这里,你哪来那么多话!照我们说的做就成了!”语气似乎恫吓,邱少华本想显一显风头,不料碰了一钉子,讨个灰头,也不再多说。沈小燕、孙欣等人毕竟初出茅庐,又知道公司确有问题,被那警察几句恐吓,担心连带“莫须有”罪责,早已馁怯,都缄口不言。单晓飞怯然,虽知他们行事贸然,但并不十分违,当下做不得“出头鸟”,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自古借故仗理逞强的胳膊,哪里敌得过恼羞成怒的大腿,抗辩是他进社会所忌讳的,他只知道沉默就好,沉默也是他对这个躁动不安的世界的最好反抗!

过不多久,其中一个警察说道:“把他们都带进会议室里。”单晓飞、邱少华、会计孙欣、前台沈小燕等人被揽进了公司办公室去了。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后,粤海派出所的张警官才过来,邱少华急忙问道:“我们这里怎么……”那张警官忙朗声说道:“他们是咸宁来的警察,你们老板犯了事,你们只管配合就行,只要好好配合,便没事!”

孙欣听了,却赧怯道:“那我们怎么配合,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三个时辰,都饿了,我还要回家看孩子呢。”那张警官又重复说道:“没事的,他们弄一会儿就好,你们只管好好配合,应该很快弄好!”说完他们交头接耳片刻,那些警察便开始搜查办公室里的物品,只听见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他们又安排人盘问单晓飞等人。沈小燕和会计孙欣畏惧“株连”,又恨不得竭尽摆脱干系,但求自保,所以无不倾囊相告,问一答三,生怕有所遗漏,日后盘查连罪!

邱少华是经历人世的,江湖游戏,社会法则多少懂一些,所以只和那些警察打圈圈,问一说一,绝不多言;单晓飞自来寡言寡语,而且对他们扑门而入并没多少好感,所以也是问一答一,并不延伸,何况公司很多东西他确实也不知情。从谈话中,单晓飞才知道那些警察扑门而入之前已经调查他们半年了,公司总经理柯正平中午外出办事的时候已被他们逮捕,他们这次不过过来收集资料,做笔录,例走程序而已!对于他们口供也并不在心。

得到凌晨子时,警察资料收集完毕,笔录口供做完了,将走的时候,邱少华问了柯正平情况,那警察只说柯正平帮人洗钱,现在正通缉呢。邱少华又问柯正平哪里去了,那警察却不直言,只问他们是否有处公寓宿舍,邱少华等都吃惊,只说有;那些个警察听了,忙说很好,至少还有地方可以住小半个月,又叫他们去找工作,说柯正平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众人听了,心知肚明,不再追问,沈小燕却道:“可是长官,我们的工资都还没发呢,这老板已经拖延我们工资半个多月了,我都没钱吃饭了!”邱少华听了,也凑趣儿道:“是呀,长官,我们都没发工资,这“六一”我还不知咋过呢?”他以为“六一”是笑点,所以故意说,那些警察诧异了一回,忙问:“你们的工资都还没发吗?”众人点头,那警察却笑起来,瞥一眼办公室里的东西,打趣道:“这里不是还有这么多东西么,你们可以拿去二手市场卖啊!”众人听了,不觉无趣,也知道事情的厉害性。

他们送警察出门时,邱少华道:“长官,我们的工资怎么办呢?”那些个警察一听,其中一个道:“你们办公室不是还有那么多物资吗?卖了呀!”而另一个则问会计孙欣:“你们账户里还有钱么?”孙欣道:“还有一些。“那警察道:“还有多少,够发工资吗?”孙欣道:”应该是够的,长官,可以动吗?”那警察道:“可以先给他们把工资发了,然后你们就去找工作!”众人听罢,都悻悻的,却无可取之法了。

单晓飞的第一份工作是这样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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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烟散尽人独立(民国军阀系列之三)

    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只是叹情深,恨缘浅,痛在这乱世。几曾望断云海空留意,可是雁去归来伤满天。烽火疆场,十里繁华,硝烟背后诉不尽女儿情愁。桑田沧海,人生如梦,且看这一段尘封已久的海上旧事,家国飘零的岁月如歌。相识于危难的一对异姓姐妹,在满目繁华的大上海落地生根。一个幸被戏班子收容为童养媳,一个却沦为烟花地的小丫头。当昔日的童伴再度相遇,她还是她,她却已经不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