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青春是一首美妙的歌,我一定是那其中最不安分的音符,永远不会稳定地跳动,不会有一致的目标。我把一切当做游戏,只管放任自己去对待它们,费尽心思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等到它们终于失去了吸引力再把它们抛弃,即使是对人,也同样如此。我一直是这样的,直到,你出现,我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只是为你。
天空笼罩着一层淡黄,白色的云已经没了那份纯洁的白,被发散着的余光染成金黄,微微的凉风吹着脸庞,是否在抚慰我的孤单?我一人坐在满满座位中的其中一个,呆望着观众散去的空场,那个充满掌声和热泪的舞台上,还残留着几个固执的音符。HelloTomorrow乐队,中城他们刚刚在上面拥有了第一次公开表演的机会,可它现在似乎成为了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机会。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个“逃跑”计划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啊,是把我也列入逃避的对象吗?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他应该没有看见,就在这底下的观众中,有一个人刚刚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吧。
我很厌恶他这种自作主张,还有这种逃避的行为,他自己可能认为,这是什么伟大的举动,在我看来,就是懦弱。我不喜欢含泪告别,但我愿意去看着自己的好友离开,因为他当之无愧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所以我站了起来,离开那个空荡荡的地方,迎着落日的光,前往离别的火车站,只为了再见他一面,即使现在这个时间已赶不上,他离开的步伐。
我沿着站台走,上面的人并没有多得很夸张,反而比平常要少得多,原本应充满分别伤痛的地方,现在居然这么安静,那些人的脸上,我看到的,只有漠然。我只好把希望转而面向那一列列经过的火车,金属制成的车轮与铁轨接触,发着巨大的摩擦声,像是那些乘客们一同发出的不舍的嘶吼,我望着那窗户里的那一个个面孔,陌生而又熟悉,只有一瞬间便闪过,只不过是我迷茫脑海中泛起的一个小波纹,那所谓的熟悉感,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和中城一样的离别者吧。
夕阳虽说是美丽而长久的,但我似乎只看到了美丽,而长久,并不存在,至少在现在,它已经快从这广阔的天空的包围中挣脱,到另一个地方去,继续占有这夜晚来临前的一阵时光,实现它所说的长久。我应该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时间,勉强算是长吧,我的脚有种被压得动不了的感觉,腿也有些疲惫了,上半身却是没有什么感觉。我决定看完所有经过的火车,才算是完成这场送别,这并不算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时间已经足够晚了,下一列火车,就是最后一列。
我开始放轻松,只不过等一列火车而已,并不算是一件难事,但它就是这么会折腾人,即使过了很久,也还是赖着不来,是想让我继续空等吗?我暗暗感叹着这个金属外壳的冷冰冰的家伙的聪明,又骂着它的狡猾,原来一直以别人的等待作为自己奔跑后的奖励吗?但碰上我,你会失败的,只不过是一台需要操纵着的机器,还是得遵守一大片规则,终究是会来的;我不同,我是华实,规则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好听的谎言,可以像口香糖一样嚼着玩,没有味道时再轻易吐掉,什么也没留下,只有一抹人造芳香和规则的“残渣”。
不过我也并没有那个耐心陪它耗着,等待是会要人命的,许许多多的等待自己男友的女生不就证实了这一点吗?等得她们逐渐感到绝望,明白那只不过是男友的一个谎言,一切美好便都破灭了,于是心便死了,剩下的那副躯壳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如同失去生命一般。我想我曾经也是这样的男友,只可惜我并不只是单单伤害了一个女生的心,我造的痛苦多得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这也许就是我忘记伤心这种感情的原因,真是悲哀。
我准备随便干些什么来打发等待火车的时间,而不是像个雕像一样呆呆地站在这里当摆设。于是我扫视着那些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希望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些有意思的东西,但很可惜,并没有如我所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陌生人中,还夹杂着我熟悉的人,或者说是我间接熟悉的人,胡蝶欣。
“看的太过于入神了吧,蝶欣。”我走近她,微笑着说。
“不用你管。”她冷冷地说着,话中带着女生那种特有的倔强。
“别把我当作敌人,我可是好心好意地来安慰你这种刚刚经历感情失败的……”我习惯性地说出口,但我又立刻后悔了,她不是我之前的女友,我没有资格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一定会是一句触痛伤口的话,像冰冷的箭刺进她本来就已软弱的心,我太过分了,我知道方中城如果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允许我说出这样的话的,我自己也不会允许的,因为至少在某种意义上讲,她同样是我的朋友的朋友,算是朋友。
蝶欣依旧望着那条空空的铁轨,似乎对我刚刚说的话没有如何感觉,她只顾着眺望那个远远的尽头,其他的一切在此刻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那里会有远道而来的火车,乘载着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其中或许就有她所期盼见到的故人。她在等,她始终相信那个人不会又变回曾经的冷漠,她相信那归来的火车上一定会有那个人的身影,即使已是最后一列,她也不愿放弃希望。
我站在那里,不想再多说一句,我不想残酷地破坏她的幻想,我知道这是她现在仅存的依靠,夺去了她的依靠,她的世界只会崩塌成一堆伤心的废墟。我注视着她,觉得她竟那么令我敬佩,不仅外貌打动了我,她那傻傻追着爱情不放的行为也打动了我,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性的外貌之外的东西感到美丽,她是一个好女孩,却爱上了方中城这个冷血石头脑袋,可惜了她的一番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