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晴与妻子、孩子和父母告别后,早早来到车队,他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赶到专家和记者下榻的宾馆,让他们上车后再去省委大院叫朱书记。朱书记笑容可掬地与专家、记者打了招呼,他们就往林区进发了。因为有这么多重要人物坐在小车里,天晴开起车来真是小心翼翼,万分谨慎,他宁肯把速度放慢点,也要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250公里的路程他走了四个多小时,在中午12点多钟终于到达了林区的一个林业站。按常规,天晴应该在林区待命,等领导和专家们考察完了,再送他们返程。这样,他必须在林区静心等待。
但是,天晴太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他有个习惯,出外从来不在外住宿,即使晚了,也要连夜赶回家去。同时,他是小车队队长,他还要安排车队明天的出车任务呢。他问专家准备在林区考察多久,专家说起码得两天吧,因此他向领导和专家说,两天后再开车来接他们。林业站的站长说:“如果你实在忙,我们将向当地林业局要车。具体情况到时再联系。”这样交待好了,天晴就在林业站食堂吃了中饭,把车往回开了。车返程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心情轻松多了,而且他又归心似箭,因此车速放快了许多。他想着妻子,想着孩子,想早点赶到家里。
再说雪清这天早晨在丈夫走后,总有点惴惴不安,她没有心情带孩子和老人们一起去公园玩,他总感到丈夫不在家,好像欠缺了什么。她这天上午都在书房看书,而且看书也没有心情,眼睛看在书上,心里却想着丈夫,书上讲了些什么,看了半天都不在心里留下一点印象。据说,人在特别的时候对亲人是有心灵感应的。按天晴对她的吩咐,他将在下午三点多钟返回家来。她吃了中饭,坐在家里准备静静地等待丈夫归来。她想睡觉,又睡不着。孩子不在她身边,因为这孩子被奶奶带亲了,已经习惯了与奶奶在一起,她奶奶正在逗着她玩呢!她奶奶也在念叨着儿子,盼望着儿子平安归来。
在焦急的等待亲人归来的一家人是欢乐的,也是期盼的,更是焦急的。他们会觉得等待的时间过得太慢,太慢,这一秒钟会比一分钟还要长。在这等待的时刻里,雪清用手机向丈夫的手机发出了两次呼叫,可是一点回声也没有,也许是山区的信号不好吧,雪清自我安慰着。他期盼着丈夫发来信号,因为天晴在外出车,在返家途中一般是会先用手机通知她的,她等待着丈夫打电话回来。
但是这天在返程时,天晴却忘记给雪清打手机了,他认为很快就到家了,电话就免了吧。下午三点钟左右,家里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这个电话铃声就像报警信号那么敏感,雪清与婆婆都抢着去接,婆婆比雪清更敏感,抢先把话筒抓在了手里。她只听到了电话里的一句话,马上就失手放下了话筒,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两眼发直,口吐白沫,嘴里不住地喊着:
“天晴,天晴……”
雪清一听婆婆叫天晴,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又见她瘫倒了,她更慌了,失声地问:
“天晴怎么了?你说话呀!妈……”
婆婆气晕过去了。雪清这时还真懵懵懂懂,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急忙去拔120,叫救护车。这时雁儿这个两岁多的女儿,却抓着话筒哭着对妈妈说:
“我听见话筒里的叔叔说,爸爸掉下去了!”
“什么?什么?爸爸掉下去了?”
雪清大脑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这种如五雷轰顶的急性打击太大了,她欲哭无泪,欲呼无声。天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在急忙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扶婆婆,她赶急向公公打电话,可是由于打击太急、太大、太猛,她竟一时想不起公公的电话号码来。一阵子,家里的门铃又急促地响了,雪清想起来去开门,可是却动不了,她也急得快瘫倒了,她用手指着门,聪明的两岁多的孩子听着门铃,明白了意思,搬起一只小凳子,站在凳子上开了门。
屋里闯进了一大帮人,他们把婆婆和雪清都抬到了救护车上,雁儿也被人领走了,这些人都是天晴爸爸单位的,救护车也是他爸爸叫来的。雪清与婆婆被送进了医院急救室。通过急救,雪清稍微有了点知觉,看见公公站在那里,只见他老泪纵横,也如同一个木偶人,但他还没有失去知觉。雪清本能地问公公:
“孩子呢?”
公公哽咽着说:“孩子让你大哥领走了。”
多好的大哥啊,在关键时刻又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年幼的孩子,雪清涌上一股感激之情。
无比巨大的打击让雪清又一次地昏过去了。她在沉沉的昏迷之中。
婆婆已经是昏厥不醒,像是休克了。
医院在进行紧张的抢救。
老头子木呐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子上,看着在那里来回奔走的医生和护士,脑子里好像要爆炸了。
不久,雪清的亲人都来到了医院内。她的大哥来了,她的父亲也来了。
雪清在病床上竟认不出大哥和父亲了,只是抓住他们的手不放,口里总是默念着两个字:“天晴,天晴……”大哥与父亲都细心的安慰她:
“要坚强,要坚强……”
来看望雪清与婆婆的人络绎不绝。每天都有,有雪清单位的,有婆婆单位的,也有老头子单位的。还有老头子的亲人、朋友、部下,还有街坊、邻居,甚至是不认识的人。
一连一个星期,雪清与婆婆都在抢救之中。来看望她们的人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看她们,默默地为她们祈祷。医院里留下了不少鲜花和慰问品。老头子对来访者只是默默地点头,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