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蜜儿忧郁了两天,并没有等到阿怒给她任何消息,反倒是等了两名黑脸的婆子,那两婆子脸上用白色和红色的颜料画得十分妖野,身上穿的裙子都是用奇怪的珠子穿扣而成,脖子上戴着骨头和猫牙制作的项链,简直像神婆一样。
事实证明,这两个人果然是灵秀的巫婆。
她们强制性的手段,给安蜜儿换上了一套红艳艳的服装,长发挽起,然后配戴上沉重的银饰,光着脚,脚裸处绑着红绳,对着镜子照的时候,安蜜儿完全认不出来那个民族风格的少女竟然是自己。
走出院子时,已经有密密匝匝的人群了,除了装束奇异的祭祀人员,还有一些武士和老百姓在远处围观。
“快,蛇神的新娘出来了,大家快看……”百姓的欢呼声涌起。
安蜜儿觉得非常沮丧,被一大群这样围观着,跟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
等待月光初上的时候,一甘人等将她带到了一座神庙跟前。高高的庙堂前面画着一条三角形的蛇脸,显得诡异无比。
神婆神汉们,围着火堆跳舞,喝着古怪的号子,安蜜儿向人群之中张望,希望能看到自己眼熟的人。
仪式结束之后,安蜜儿就被这两个神婆推着往神殿走去。
安蜜儿突然想起阿怒说过的话。
“等等……”她停了下来。
“我肚子饿了,我想吃饭……”安蜜儿睁大了眼睛,她自己很清楚,依现在的力量,连一条小蛇也打不过。
既然是被贡奉的大蛇,那肯定体积不小了。
两个神婆子商量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挥手让人送来的食物。
一盘子白白红红的肉,一碗红色的像浸过血液的一样米饭,还有一瓦罐黑漆漆的汤。
安蜜儿陡然看到这些东西,真心想呕吐,这都是些什么呀?
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半蹲下来,勉强着端起了那大海碗的米饭。
这饭,光看着就需要很大的勇气。更何况吃,要是不吃的话,那肯定会更糟糕,其实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
洛临风,洛临风,西山的老百姓全来了,既然大家都能看到我,为何你还不出手呢?难道你真要看我被蛇吃掉……
“你怎么不吃,是不是饱了?”神婆拍打着安蜜儿的肩头。
安蜜儿努力控制自己想哭的情绪,“这,这是米饭为什么是红的?”
神婆嘀咕了一句,极不耐烦地说:“今天是你的喜庆日子,当然是要染红了,这是用苋菜汁染红的,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苋菜汁啊,不是狗血就好了,安蜜儿挑了几粒米,往嘴里送,果然还没有什么腥臭的味道,只有一股苋菜的甜味。
不过这汤和肉,她不敢动了,不管这是用什么玩意做的,她都没有兴趣了。
一想到竟然要面对一条巨大的蛇,哪里还吃下得,磨磨蹭蹭的把一碗米饭粒给数清楚了。
那神婆开始崔了,“快吃啊,吉时到了!”
安蜜儿放下饭碗,捂着肚子,作痛苦状,“我,我可能吃坏肚子了,好痛,不行,我要上矛房……”
两神婆子面面相觑。
两神婆继续守在现场念咒语,两名妇人带着安蜜儿去上矛房。
在茅房前面,安蜜儿突然伸手道:“有没有擦屁股的纸?”
“纸?用树叶擦就行了,纸是用来写文字的……”
“我们中原人士都是用纸擦的,用树味我用不来,你们快点,我今天是新娘子,反正就最后一次了,你们想想办法,我憋不住了……”
安蜜儿抖脚,两妇人犹豫了一下,其中一名道:“我去大祭司那边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红纸……”
剩下这妇人守在门口,安蜜儿先遛进了茅房。
待另一名妇人走远了以后,她藏着一块石头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用力砸了下去。
那妇人闷哼一声倒地,安蜜儿望着远处的篝火,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竹栅栏,安蜜儿胡乱扯掉身上两条袖子,把脚包住,然后往林子里冲。
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竹林里潜着无穷的危机。
安蜜儿飞快地逃跑,没头没脑地,向着山下冲,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了,脚底也不时被尖锐的东西硌着,顾不上痛了,赶紧逃命。
才奔出竹林,迎面一道黑色的身影撞了过来,定睛一看,正是阿怒,他腰间的月形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安蜜儿退后一步,正准备再冲进竹林,阿怒手快地追上她,将她拎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是来问你的。你上次不是答应我,说会去问大祭司,有没有其他陌生人来过?”
阿怒放下安蜜儿,沉着脸说道:“我问过了,大祭司说没有……”
安蜜儿心中微呆,没有?那就是说明凤鸣渊没有来过,看来果然不能相信那个女人……
安蜜儿悲愤。
“新娘子逃跑了,新娘子逃跑了……”山顶上,有人冲了下来,阿怒抓住安蜜儿。
“走,跟我上去!”
“拜托你,放了我吧!”
“不可能的,触怒了蛇神是会遭天谴的。”
“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一条蛇能给你们带什么好运?你们这完全是在屠害生灵,会遭天谴的。”
阿怒只管提着安蜜儿往山上去,根本不听她的话。
安蜜儿可怜巴巴地又被送到了神殿前面,两个神婆气得脸都绿了。
“你这女子,真是可恨,漂亮的装饰现在弄得乱七八糟……”
安蜜儿头上的银饰弄丢了,衣服也撕裂了,脚下还绑着难看的布条。
“要不你们再帮我换一套?我不介意,我慢慢等……”
神婆一跺脚,“哼,就这样了,你这个狡猾的中原女人。”
安蜜儿讥诮道:“真奇怪了,既然你们蛇神是灵秀的,他一定喜欢灵秀的女子,你们偏偏要嫁一个中原的女子给他,他肯定不喜欢的。”
“这……”神婆语气一滞,说不出话来了。
“少跟她废话了,直接拉进去吧!”这神婆不耐烦了。
安蜜儿心里那个挖凉挖凉的。
“不好了,不好了,大祭司被人刺杀了……”远远地,有一道人影急匆匆跑过来。
这场祭祀是由大祭司主持的,竟然大祭司出事了,那是不是?
安蜜儿心中一阵激荡,难道是洛临风?
阿怒转身朝着那人影跑过去,而那两神婆,也顾不上了安蜜儿,派了一个人看着安蜜儿,倾刻间,全部向着大祭司住的方向跑去。
可见,这个人物对他们很重要。
这个看守安蜜儿的是个铁塔似的大汉,也许他们认为安蜜儿这种狡猾的女子,用两个妇人已经无法看守住了。
那身材比洛临风高大一个头,腰间带挂着月形弯刀,不过他这刀,没有阿怒的好看。
阿怒的刀柄上镶着宝石,这个只是普通的刀柄。
安蜜儿往后挪了两步,趁着他失神的时候,正准备离去。
突然他回头看了过来,“你不要乱动,否则就将你扔到山崖底下去……”
他警告安蜜儿。
“嗖……”有利器破空的声音响起,那大汉回头,有银雪似的刀子已经没入了他的胸部,鲜血狂涌而出。
他瞪大了眼睛,巨大的身体颓然倒地。嘶哑的嚎叫声,干涸在喉咙里。
洛临风的穿着本土的服装,矫捷地从竹林中奔出来,冲着微微呆怔的安蜜儿喊道:“快,还愣着干什么呀!”
安蜜儿小跑步过来。
“现在才来救我,你真是后知后觉……”
洛临风弯腰抱起她,往竹林里钻,“傻丫头,鞋子都不穿,真是……”责备之中藏着深深的宠溺,搞安蜜儿有些莫名奇妙的。
安蜜儿不得不将双手吊在洛临风的脖子上,“闲话少说,赶紧逃啊!”
洛临风的速度比安蜜儿快多了,几个闪纵之间,很快就到了山脚下,大量的灯火都聚集到了另一座山峰。
洛临风二话不说,直接拖着安蜜儿跳下了水。
“你打算游回去啊?”安蜜儿甩着脸上的水珠。
“别急,那边有船……”
洛临风带着安蜜儿游到了另一座山峰后面,那里藏着一艘小船,洛临风翻身上船,然后伸手将安蜜儿拖了上来。
两个人都湿淋淋的如落汤鸡一般,安蜜儿躺在船上直喘息,这跑来跑去的,真是累啊。
主要是吓人,全身都酸软无力。
“洛临风,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没有好不好!那时候在小客栈,有几个神秘的人在门口一晃,我索性追了出去,然后回来就没看到你了……”洛临风摆弄着额头前缕凌乱的湿发,淡淡的水波反光在他脸上晃荡。
透着一股子野性的俊气,安蜜儿十分沮丧,“原本想瞒着你的,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是被玉如意骗来的,她说四殿下有可能在这里。想不到,竟然……唉,好吧,我被她给卖了。”
洛临风干脆脱掉上身的长褂子,赤着健壮的身子,下面只穿了一条宽松的黑裤子,撑着船在江上行驶。
“卖了多少钱?”
看着洛临风一脸的幸灾乐祸,安蜜儿气不打一处来,“跟你说了,你别得意,她卖我的代价就是换一个情蛊种在你身上。幸好你跑得快,不然这辈子就只能受她的奴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