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却皱皱眉，劝林重威道：“重威，不要这样，平日里你耍耍脾气也就罢了，等那楚辞来了以后，可莫要再如此了！咱们龙魂卫，确实需要加大力度整顿一下了，如果那楚辞真的有能力，咱们还是配合他吧！”
林重威早就习惯了方远的劝告，不屑地哼一声，明显地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楚辞什么也不说，再次跟他们告辞，然后独自骑马离开了城北大营。
那里的情况她已经大致了解了，那就没必要再在那里浪费时间，难得出宫来一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楚辞去了莺歌燕舞，在山水阁与牡丹说话。
“小姐，您现在要见她们吗？”牡丹请示道。
楚辞点点头。
牡丹打开墙壁里暗道的门，冲着里面的吩咐道：“都出来，见见主子。”
话音落下，从密道里依次走出来七个各具特色但同样标志娇俏的女子，她们全都穿着行走江湖的劲装，梳着高高的一只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而且轻便利落。
这七个女子在楚辞面前站成一排，然后一起单膝跪下，恭声说道：“属下见过主子。”
楚辞抬手示意她们起来，然后挨个儿细细地打量，边看边笑道：“杜若秀美，紫菀明艳，木莲冷艳，铃兰端庄，白薇清丽，海棠娇俏，……唔，最小的连翘也灵气逼人，你们这七朵血花分明是七朵娇花，看得我都要心动了！”
牡丹在一旁听着，神情微愕，“小姐，您能分辨得清她们分别是谁？您在这之前都没见过她们呀！”
“牡丹姐姐你莫不是傻了？”年纪最小的连翘难掩豆蔻少女的俏皮，一点儿也不认生地看着楚辞笑道，“主子是看见我们几个衣襟上绣着的花朵图案分辨出来的吧？”
楚辞对这个活泼的小泵娘很有好感，笑着夸道：“是啊，你比牡丹聪明！”
其她六人本来有些紧张地偷偷看楚辞，现在看楚辞温和地同连翘对话，那笑容如春风般柔软醉人，不由得也放松了些，同时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激动被秘密养在江南七年了，终于见到了她们以后将要效忠的另一个主子，而且这主子不仅长得实在好看脾气也好的没话说，以后的不再被各种训练填满的日子，应该也是值得期待的吧？
楚辞喝一口热茶，将她们各自的细微神情都收入眼底。
这七个女子是顾笙歌八年前零零散散带到江南去训练的隐卫，是他给楚辞准备的秘密杀手锏，代号七朵血花。
她们都是出身贫苦或是境遇凄惨的女子，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牵挂，都是在自愿的情况下跟了她们，用忠心来报答顾笙歌和楚辞的收留培养之恩。
对于这七个女子，她们的能力都是顾笙歌训练出来的，所以楚辞很放心，只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信任。
不轻易信人，这是楚辞上辈子就得到的教训。
楚辞吩咐她们道：“你们选两三个擅长刺探套话的人，明天跟着这里照常去城北大营揽生意的姑娘们一起去，尽可能给我拿到更多更详尽的信息。还有，白薇，我记得你是会制毒的吧？给我尽快制一种毒性不大并且没有副作用的毒药，顺便把解药也配置出来，所需要的原料尽避从这里拿钱去买就行，不必全都请示我。”
“是。”七人齐声答道。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楚辞竖起一根手指，认真地看着她们疑惑的双眸说道，“注意安全，千万注意安全。”
楚辞语气极慢地认真说道：“帝京不比江南平稳，你们又是没怎么在外面打过交道的，我不希望你们才刚刚跟了我就出什么意外。你们既然要做我的心腹，就要保护好自己，完成好我安排的任务，跟着我一起在杀出一条血路，与我并肩看这江山万里繁华无数！”
话音落下，楚辞注意到她们看她的眼神就变了，隐隐含着一丝类似于景仰的情愫，于是她明白，她的这一番话起作用了。
很久以后，那时候年纪最小的连翘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问楚辞：“主子，你那时候对我们说那些话时，到底是真的那么想的，还是只是激励我们？”
楚辞笑着摸摸她的头，没有立刻回答。
但是现在，这一刻，楚辞可以确定的是，她说这些话的确只是为了激励她们而已，她也没想到这份原本只应该是主仆的关系会在不知不觉中变质。
吩咐完这些，楚辞让她们各自去准备，然后留下牡丹询问一件事。
“楚韵……最近怎么样了？”
牡丹想了想才说道：“小姐您要是不问，我都要忘了她了。主要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大事，她做的很好，除了知道内情的人外，没有人看出什么破绽。”
楚辞听着，这话没什么问题，但她心里只要想起这个名字，想起那女子分外沉着冷静的模样，就莫名其妙的心里隐隐别扭，越想越不放心。
然后楚辞索性将马留下自己走着去了国公府，然后从后院翻墙而入，轻车熟路直接奔向她以前住的院子。
上次回来国公府的时候，因为顾连城和顾笙歌给搞得情绪有些不稳定，楚辞根本忘了还有个她忌惮万分的楚韵在这里，更忘了询问她的动态。
忘了还好，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去亲自探个究竟，都逼得楚辞不得不跟做贼似的偷爬自家的墙头进来。
但是当楚辞在她的院子里看到楚韵时，心里却有些失望。
那女子就安安静静坐在桌子旁，老老实实易容成她的样子，在低头做着绣花。
太平常不过的画面了，楚辞看了本应该放下心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了些失落。
或许是她把这个跟上辈子的楚韵恰好同名的女子两个人重叠在了一起，所以她若是资质太好楚辞会忌惮，但她若是像现在这般平庸，楚辞又会想起曾经那个难掩锋芒的楚韵，并为这样大的落差而失落。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新意，楚辞没有再走近，转身默默离开。
在她走后不不久，楚韵终于完成了手中的绣品，她展开来看，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那丝帕上一朵雪白的梨花悄然绽开，优雅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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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本来是打算看完楚韵后就回宫了，虽然苍翎越给了她自由出入的令牌，可保不准她要是在外面磨磨蹭蹭回去晚了，他那个喜怒无常的毛病又犯了就给她把牌子没收了。
但是楚辞没想到，她才刚刚出了院子，就看见了走过来的顾笙歌。
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躲。
那晚她把自己心里藏着对顾笙歌不能启齿地感情都说了出来，虽然不是说给他听，可是再看见他，居然心虚似的想躲开，只是，腿迈不开，视线也舍不得移开。
“小妹？”顾笙歌轻唤一声，疑惑，“你怎么来了？”
“回自己家都不许了？”楚辞笑着反问，跟没事儿人的笑。
顾笙歌点点头没说什么，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他表情是淡淡的，而她脸上的笑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楚辞知道自己情绪反常，可是不明白，为什么顾笙歌看起来也异于往日。
她还没来得及有胆子问，就听他忽然问：“吃饭了吗？”
“我想吃梨花醉。”楚辞答道。
然后两个人就来到了厨房，顾笙歌支开了所有下人，稍稍挽起袖子，然后开始拿出原料来做糕点。
楚辞坐在一旁，一手托着下颌，默默地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动作着。
在初初认识顾笙歌的时候，楚辞根本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如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居然会下厨，而且做的一手好糕点。
但在亲眼看到过一次后，她就觉得，他不论做什么都是顶好的，一点儿不会有损形象。
“阿笙。”楚辞忽然开口，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你处处都比我好。”
“……”顾笙歌没说话，正低着头往糕团里倒入梨花酿。
楚辞也没想听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怪我不如你，怪你太好了，没有人能比你还好，输给你我甘心。”
“……”顾笙歌的手几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
“你聪明，知道我说什么想什么，但你既然想装作不知道，我就不说……暂时不说。”楚辞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过可别出什么岔子，我怕我憋不了多久。”
顾笙歌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轻轻说道：“小妹，我该娶妻了。”
“……”楚辞呼吸一滞。
“父亲相中了王家的小姐，王涵月。”顾笙歌说，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起伏。
楚辞没有回头看他，微微低着头，声音听起来也平淡无波，“王涵月，帝京有名的那个才女，爹爹真是好眼光！她爹是王文嘉，宁慑空的走狗之一，爹爹也真是好气度，这样都不计较！”这话说的有几分刻薄了，但是语气却听不出什么。
“父亲说，他私下里跟王文嘉接触过，察觉出他有脱离右派的意思，只是少个契机，所以他要给他提供一个契机。而若我娶了王涵月，就相当于掌控了朝廷中全部文官的势力。”顾笙歌继续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