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本以为这样就完了,她可以安心休息了,便轻轻戳苍翎越,仰头看着他说:“陛下,你可以放我下来休息了。”
苍翎越没回答,他瞥楚辞一眼,然后捉起她的手腕给她把脉,不一会儿,他忽然脸色一凝,低声喃喃道:“不对,为什么总感觉还有一股内力……”
“啊!”楚辞忽然大叫一声,差点从苍翎越怀里跳起来,声音未落,她扭动身体使劲挣扎,话却说不出来--疼,好疼!
如果说先前是撕裂一般地疼,现在就像是密密麻麻几千万根针同时扎进了胸口,然后有人使劲全身力气把针一点一点捅进去!不仅疼得要命,而且还越来越胸闷气短,喘气也越来越困难了,楚辞脸色憋得铁青,话都说不上来,只得无力地死死抓住苍翎越的衣襟,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苍翎越似乎也有片刻慌神,随即他毫不犹豫握住了楚辞的手,望着她,冷静地说:“阿辞,忍住,慢慢喘气,不要害怕,不要着急。”
他一边轻声哄着,一边运气送进楚辞体内,暂时通过源源不断地输入自己的真气来强行压制她体内乱窜的那些力量。
可输送真气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想抚平她体内紊乱的真气,只能将所有乱窜的力量都压制住或者都排出去,可是以他自身的力量无法精准地把握好度,不能轻易尝试,但若是拖下去她又会有生命危险……活了二十多年,苍翎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急如焚。
这一刻他眸光一狠,不管是谁把楚辞害成这个样子,他都要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吱吱吱--”这时,原本一直在旁边默默郁闷的楚大萌却忽然大叫起来,它看了看楚辞痛苦挣扎的样子,一边叫一边用爪子拽苍翎越的衣角。
苍翎越回头看它,看肉团子一脸着急的模样,心里似乎灵光一闪,他不禁问:“你知道怎么回事?”话一出口他自己都一愣,觉得他是不是关心则乱,居然回来询问一只畜生的意见!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楚大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玩命般的使劲点头!
这下苍翎越认真起来,他抱楚辞更紧了些,担忧地看她一眼,她已经几乎要昏迷过去,刚刚还在挣扎,现在却不动了,呼吸声也越来越弱,身体还在变凉,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迅速冷下去!
来不及多想,苍翎越盯着楚大萌问:“该怎么做?”
楚大萌“吱吱吱”地叫着,一边看着苍翎越一边做动作,只见他先做跳水状,然后四肢伏在地上做游泳状,随即发出类似于舒服般得‘吱吱’声。
“……”苍翎越一愣,随即只能大胆猜测,“这是……游泳?浮水?泡澡?”
楚大萌听着苍翎越的猜测急得不停摇头,在听到最后那个词时却顿住,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做完又害怕苍翎越不明白它的意思,急得这货在地上滚来滚去……
苍翎越想了想,继续猜:“你的意思是……温泉驱寒?”
听到这一句问话,楚大萌眼神儿一亮,接着就开始狂点头,看那激动劲儿似乎恨不得扑上去抱着苍翎越啃一口。
终于猜出来答案,苍翎越却仍未下定决心,他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行,阿辞体力除了纯阳之力和阴寒之力这两股外力外,还有一股内力蠢蠢欲动,但它以前被压制得太深了,现在虽然能感觉到一些松动的势头,却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能冒然决定。”
“……”楚大萌沉默了,苍翎越的话它好像听懂了一样,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它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抬起头,然后猛地窜过去,一下子就跳起来然后准准落在楚辞胸前……趴下去……嗅啊嗅……
“……”苍翎越瞬间就脸黑了,捏着楚大萌的尾巴把它拎起来随手撂到地上,语气不善地问,“你干吗呢小畜生?”
楚大萌一脸委屈,对手指看苍翎越,小声‘吱吱吱吱’,像在解释它的作案动机。
这要是楚辞现在清醒着,一定会跳起来感叹这只肥狐狸简直成精了,卖萌小能手啊!
不过苍翎越现在无心想这些,虽然不是很信这只狐狸,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抱着楚辞站起来,顺手也拎起狐狸放在自己肩头,快步离开破庙,然后跃上屋顶施展轻功急速奔走。
楚辞体内一共有三股真气,其中两种是他能压制住的纯阳之气和阴寒之气,但还有一种,似乎是她本来就有的自己的真气,只不过被什么禁制封在了体内一直无法发挥,现在被这两股外力一对抗,原本就有的被封住的真气有些松动,隐隐约约正流泻出来与另两股力量纠缠在一起。
正是这样的混乱,才导致楚辞的身体急剧衰弱下去,剧痛之后就是脱力,然后现在身体冰凉,冷得她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苍翎越行走之际低头看楚辞,看她额间不断流下的冷汗,看她惨白的脸色和唇,看她紧锁起来的眉头,心里有些不悦,但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抱她,更紧了些。
而昏迷在苍翎越怀里的楚辞差不多已经失去了意识,隐约间只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夜风声,还有男人有力而温热的怀抱,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安,下意识地,她往他的怀里轻拱。
也就是这一动,苍翎越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受,就察觉到,楚辞的体温又变了!
刚刚还是冰一样的凉,现在却是火一样的滚烫!
只是抱着她,他就觉得有些烫手,而楚辞却是完全失去了直觉,这样的高温都毫无反应,只是呼吸却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加大了喘气声,这样也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她的呼吸又弱下去,并且,好像越来越弱了。
苍翎越眸光一紧,他自言自语般轻声喃喃:“如今看来,也只有去那里试试了……”
早就被无视了的楚大萌则辛苦地死死抓着苍翎越的衣领不松手,生怕掉下去后这原本就看它不顺眼的男人会顺便再踩它一脚……一边努力,一边低头,眼巴巴地望着双眼紧闭的那人,看她现在的状态跟它以为的不一样,也不能确定它告诉苍翎越的方法有没有用,它虽说不出话来,却也心疼似的发出极轻的‘吱吱’声。
皇宫不愧是苍翎越他家,真是轻车熟路,这男人一路上就在房顶上走都没下来,居然没被一个人发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的安阳宫。
今晚安阳宫的守卫很少,只有十几个人在宫门外面来回巡逻,院墙里面一个人没有,只有小太监六福站在殿门前候着,看见苍翎越无声无息抱着一个人从屋顶落下,他匆忙迎过来。
“陛下,您可回来了!您从今天白天就出去了,结果直到现在才回来,奴才费了好大劲儿才挡住宁妃和右相没让他们进去!还有啊,您都遇袭了,今天居然把安阳宫的守卫都撤了,就留了这么几个人,您说您--”
“闭嘴。”苍翎越冷冷打断六福的碎碎念,抱着楚辞一路不停往殿内走。
六福捂上嘴,这才注意到苍翎越怀里抱着那个,一惊:“这是……楚大人!陛下,您……”
“你在外面守着,朕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踏入安阳宫一步。违者,无论是谁,斩。”苍翎越冷静地下了命令,抱着楚辞走到了安阳宫内殿的龙床前,然后他伸手用力拉了一下垂在床内侧上空的一根金黄色麦穗流苏。
咔……
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从龙床底下传出来,转眼间,原本毫无异常的龙床慢慢动了起来,缓缓翻起来,直到露出原本掩藏在床底下的密道才停下。
六福在旁边已经看傻了,目瞪口呆看了看毫无察觉的楚辞,又看看面色不改的苍翎越,结结巴巴问:“陛下,您、您要带楚大人,去、去……”
苍翎越没有抬头,他注视着楚辞,站在那里看她像是睡着了一样难得的安静乖巧,似乎在考虑又似乎在犹豫,然而这停顿了不长,看她微弱的呼吸着,感受着她烫手的体温,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光清明,只剩坚定,“冰宫皇陵。”
话音落下,他抱着楚辞,缓步走进密道。
六福则愣在外面,直到看着苍翎越的身形消失在密道里,才一脸茫然地低声喃喃:“您居然带他进冰宫皇陵,您可知……”话未说完,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猛地就明白了苍翎越的意思,六福神情一震,半晌,叹了口气,他摇头,“是孽啊……”
然后他再次拉动那根流苏让龙床恢复原样,随即坐在地上,静静守着。
密道里,苍翎越一路动作熟练地关闭隐蔽的各个机关,飞身穿越长长的密道,片刻后,他在一扇巨大的石门面前停下。
这时,蹲在苍翎越肩上低头看楚辞的楚大萌猛地抬起头来,它向石门里面的方向嗅了嗅,忽然兴奋地吱吱叫起来。
苍翎越眸中疑惑一闪,随即出掌拍晕狐狸然后把它放在地上,然后他抱着楚辞缓缓向前几步,向着石门方向朗声说道:
“景国苍翎皇朝第十一任帝君苍翎越,求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