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伦在上来的人群中发现了印文,印文一张蓬头垢面的样子,头发好像好几天没有洗了,脸上也净是伤痕,一伦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可是当这个人靠近他时,原来自己没有错,他就是印文。
“印文,这里”一伦在拥挤的人群中喊着印文的名字,这个富家子弟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邋遢了,以前的他可是一种可以不要爹妈,但是不可以不要脸的人,每天出门都要先摆弄一下他的那张小白脸,现如今,却如此的狼狈,一伦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印文有气无力的抬了一下头,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一伦,那张煞白的脸上才开始有了一点笑容。那是久违的笑容。
赶上春运快要结束的末班车,人也变得异常多,火车不怕超载,也不怕翻车,过道厕所站满了人,有的人干脆被挤到了门前,后来整个人都被贴在了门上,一个晚上站着睡那是一种幸福,有的时候更多的是当你站着睡着之后,有人会不小心将你弄醒了,那是善意的,但是多少都会让你从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恨意,恨过之后,又继续睡了,站着睡了。
印文挤到了一伦身边,旁边的大哥稍微让出了一点空位,印文坐了下去。
忘了补充一下,县长和他的考察团队在上一站就已经下了,临行前,县长告诉一伦,大学生尽管有很多的救国救世的理想,可是总不免带着一些年轻的幼稚感觉,现代的官场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自有其存在的理由,有许多人并不是一开始就要“堕落”,而是在不断地现实中逐渐与现实交融合,有的时候是一种生存的谋虑,有的时候或许就真是一种生活的习惯了。
县长嘱咐一伦,要对世界抱着一份希望,不要因为眼前的黑暗就去否定很多很美好的东西,这不理智。
一伦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副县长,相信二十年前当他还没有肥大的肚子的时候,他也有过做一个好官的梦想。只不过,他只是梦而已。
人最可怕的就是习惯了现实,把现实当做了一种生存的方式,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改变已经没有了新意。其实,我们说老师怀念过往的生活,有的时候不得不说我们怀念的并不是某种生活,而是某种生活方式。
所以还是叛逆一点,老顽童也是一种幸福。
话题回到印文,还没坐定,印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手机的铃声是一首熟悉的老歌,“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没有信用卡没有她,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家,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吉他……”
有的歌能成为一个时代的印记,有的歌则只是在自我陶醉的一次性作品。当然在批判的同时,一伦就觉得那些自怨自艾的歌曲只能增加人们价值观的扭曲程度,将爱情归结为一个人的故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印文在电话中不时地语出惊人,听了半天,一伦也没能理清头绪,只得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不久叔叔打来了电话,当然没什么大事,只是问了一些关心的话题,比如到了哪里,吃饭了没有,冷不冷啊等等,一伦只能感叹,有些好是拿钱换也换不来的。幸福有时就是这样的简单。
一个半小时之后,印文终于从厕所回来了,之所以说“终于”,是因为印文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电话之后又去厕所,这一个半小时,印文好像旁若无人似的,当时因为车厢里有很多人,因而显得人声嘈杂,印文的言语也被淹没了。
印文回来,一伦也没敢说什么,而是递给了他一瓶饮料,印文拧开瓶盖,“咕隆咕隆”喝了起来,喝完饮料,他呆了半刻,没多久一个重重的嗝就从他嘴中飘了出来。
“这么没有良心”,一伦赶紧拿出自己的镜子,那个小小的镜子是林夕送的,一伦一直都带在身边,原以为还可以有复合的机会,可是现在所有的期待都成了灰,她结婚了,这个镜子留着又有什么用呢?看到它,只会让自己更伤心而已。
“送给你吧,赶紧去把自己整理一遍,看到你那个样,我真想揍你一顿”一伦催促着印文,印文放下饮料,拿起镜子径直走到车厢的另一头,利索的整理好了自己,这头一梳,果然又是一个帅哥了,一伦不禁赞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