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如何飞
情——在无言中
“总经理，至今日收盘，晨阳股价已经涨停五个板，股价迅速攀升到一个不合理的价位。”总经理办公室，安特助忧心忡忡地说。
“所以？”穆野眯起眼睛。
晨阳暴涨，大家有目共睹，搞得现在一窝蜂狂购晨阳股票，跟抢钱似的。作为经营者，他预感是祸不是福。
“可能有人在恶意收购晨阳。”安特助谨慎地说。
“目前市面上有多少股份被收购？”超不过半数，就没有经营权之危。有人喜欢炒作，让他们炒去。
“10％。”不小的数目，难怪安特助担心。
“哦。”穆野沉吟一下，双眸突然一亮，“杜仲白的巨厦跟着一起攀升？”
“是的。杜副董事长拥有晨阳30％的股份，莫非他有意收购晨阳，总经理不能不提防。”安特助大胆假设，“需不需要采取反收购措施？”
“等等。明天开始是周末，等周一开盘再说。找人密切注意杜仲白，有什么特别举动早点告诉我。”有问题，必须小心求证。
“总经理，副董事长卫星电话。”秘书内线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OK。”穆野转身打开卫星通讯。很快，一张不讨人喜欢的大饼脸出现在屏幕上。
“世侄呀，那里的天气怎么样，我们这边热死了，搞得大家怪担心。SARS刚过去不久，全球经济受到波及，你刚刚接手晨阳，我们这些老董事放不下心来。”副董事长杜仲白皱着眉，一脸关心的模样。
“杜伯伯，感谢你们的关心。这儿气候清爽，空气清新，如果有空，可以和李伯伯、胡伯伯过来度假，好好休息休息。”穆野十分客气地说。
“呵呵呵，我们哪有这个时间。现在晨阳的开发计划刚刚开始，哪有心情放假。世侄呀，我看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正好小女刚从哈佛毕业，我让她过去帮你如何？”杜仲白别有用心地笑道。
“怎么敢劳烦杜小姐，我这边有安特助帮忙，做得来。这边不比香港，我怕杜小姐适应不来。”穆野小心婉拒。
“不试试怎么知道。穆世侄，你的离婚手续办得怎么样了？我的私人律师最擅长办理民法方面的事务，我让他过去帮帮忙吧。”杜仲白还不想放弃。
“不用麻烦杜伯伯，我和我太太感情挺好的，白首偕老不成问题，用不着律师帮忙。再说有朱岩在，万事他会搞定。”穆野听杜仲白的话越来越过分，忍不住轻轻续了一句：“杜伯伯注意身体，如果有条件好的青年才俊，我一定会为杜伯伯留意的。”
“哼，穆世侄，做人要谦虚点，尊老敬贤是中华美德。没点修养，代理董事长的位子怕是难稳。”狂妄的小子！杜仲白早就不服谭家霸占董事长的位子。好心卖他个面子，将女儿介绍给他，居然不领情。
“小侄明白。杜伯伯，在公言公，选董事长看的是才能，位子稳不稳恐怕只与晨阳的股价有关吧。”果然坐不住，一句点中耙心。
“没错，董事们看的是公司业绩。不过穆世侄，你可别忘了，晨阳是谭家的产业，不是姓穆。”杜仲白不再绕弯子，话讲直白了许多。
谭美华的第二任丈夫纪谷年入赘谭家，将纪氏资产带入，过世后只留下谭蓉这一点骨血，纪家后继无人。而杜仲白是与纪谷年一起打天下的拍档，晨阳建设过程中功不可没。如今创业者过世，早觊觎董事长的位子，碍于外人不好明讲。却被穆野这个半路杀出的小子平白取得，气得半死是正常。
“杜伯伯教训得是，谭蓉是我惟一的妹妹，当哥哥的为她尽点力是应该的。”当别人和他一样宝贝晨阳，要不是妹妹死活不接，他宁可接着做他的穆律师。
“少拿谭蓉压我。那丫头年纪小，还不乖乖地受你摆布。”年老不一定意味脾气好。杜仲白愤愤地说。
“杜伯伯，我尊你是长辈，不和你计较。请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否则被告了诽谤还不知道原因。”犯到他的亲人，穆野的态度变得不客气。
“哼。用不着你这小辈来教训我，我是看你是个人才，才想让乐怡认识你。如果你识相，乖乖做了我女婿，咱们翁婿自然没话说，谁知你这么不给面子。等着下次董事会吧，鹿死谁手说不定。”杜仲白冷笑两声。
“晚辈受教，天生劳碌命，享不得飞来横财。希望下次董事会杜伯伯还有机会赐教。”老狐狸，只要你有机会等到那时。
“拭目以待。”杜仲白连再见都没讲就关了卫星通讯。
“总经理。”没想到副董事长的野心昭然到如此地步。
“盯住杜仲白，准备实施反收购政策。”晨阳是谭蓉的产业，他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穆野，有什么烦心事，讲出来听听？”品尝着香醇的法国红葡萄酒，柳沅敏锐地发现穆野微微皱起的眉头。
“没什么，一些公司的事情。”穆野微笑，简单提了一句。
反收购措施不是很成功，不知为何，一向支持他的银行停止发放贷款，资金不足，导致计划受挫。本来小蓉那里还有20％的股份，不用担心，为了防止杜仲白临时召开董事会，必须早点转让股权。可惜一直找不到她，连朱岩也不见踪影，不知道他们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
“是不是有人大幅收购晨阳股票的事，如果是资金问题，我爸爸可以帮忙。”柳家在建筑业小有名气，拿出一两亿不成问题。
“不用，我应付得来。”柳家的钱他不想拿，不光因为柳充做人没品，光那个娇纵的柳瑶，他就够受了。
“无所谓，有困难只管过来找我。”柳沅不强求，只是给予他心理支持。
“谢谢。” 穆野对柳沅感激的微笑。
这时闪光灯一闪，几个记者拿着照相机与采访机冲过来。
“穆总经理，听说你和柳小姐在交往，是不是真的？”
“穆总经理，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柳小姐，突然与穆总经理来往过密，是不是和晨阳股价暴涨有关？”
几个问题连珠炮似的袭来，不逊狗仔队本色。
“抱歉，无可奉告。”担心一向低调的柳沅受不了记者的追问，穆野绅士地挡在前面。
而柳沅则不置可否地微笑。
“柳小姐，不讲话是不是默认？”记者犀利地问道。
“各位，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开记者会昭告大家，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传好不好。我相信大家会为自己的笔负责。谢谢。”柳沅落落大方地回答，赢得记者的好评。
“对，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对不起，失陪了。”穆野跟着说，接着对柳沅使个眼色，双双离开。
“果然有问题。”记者们互视一下，默契说道。呵呵呵，明天报纸头版有写的了。
穆野与柳沅的绯闻满天飞，报纸杂志写得天花乱坠，不知情人士都在猜结婚典礼是否下个月就举行。
昊蓝拿着才子佳人互视微笑，暗送菠菜的照片大眼瞪小眼。无意间，心中泛起一种PH值小于7的味道。捏杂志的手劲也大了许多，几乎要将无辜的纸张粉身碎骨。
吃醋，就是这个感觉吧。
不对，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的结果吗？柳沅是个很好的女孩子，陪在穆野身边会好好照顾他。比起自己这个狂郁性精神病患者好多了。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痛得泪水汩汩流出，落进口中，尽是苦涩。
柳沅是她的好朋友，她要祝福他们，不能这样。
昊蓝拿了块面纸，想擦去泪水，没想到泪流得更多，痛楚的感觉让她难以自拔。只有两年前父亲和阿姨抛弃她，不声不响移民到国外时她才如此伤心。原来，她对穆野的感情已经这么深，深到无法放手。
说什么亲情最大、友情第二，爱情是****。真到自己抉择时，爱情却是最难以放手的。她不要，不要穆野搂着别的女人，不要穆野和别的女人共迎晨昏，不要穆野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妈妈，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将昊蓝惊醒。擦擦颊边未干的泪水，昊蓝拿起电话。
“喂，严笑，又有什么事？”
“穆学姐，是我呀。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能不能出来见个面？”朱岩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有话电话里说。”昊蓝一口拒绝。
“不行，穆学姐，真的非见面不可，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朱岩哀求着。三言两语讲不清，何况事关重大。
“好吧。八点，T大附近的兰桂坊。”沉吟一下，昊蓝考虑穆野正在温柔乡，没时间顾她，出去一趟应该没关系的。
“OK。呆会儿。”目的达到，朱岩痛快地放下电话，与谭蓉互视一下，松了一口气。
怎么还不来？坐在兰桂坊已经半个小时，昊蓝怎么也看不到朱岩的踪影。守时是朱岩的原则，特别是电话里他说的那么重要，不可能不到呀。昊蓝纳闷地皱眉。
“小姐，请问你是昊蓝吗？有位先生留了张纸条给你。”一个服务生打量了昊蓝很久，才走过来客气地问道。
“是的，谢谢。”昊蓝接过纸条，打开来一看，只有几个字，“帮忙请假。”
这是什么意思？朱岩不知道多久没去事务所，用得着请假吗？帮忙请假，帮假，绑架？不会吧，昊蓝心中一惊。
“那两个人真奇怪，包都没背就走了。”
“我看是吃霸王饭吧。咦，包里还有钱包、身份证？朱岩，咦！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朱岩？昊蓝立刻冲过去，拉住两个闲聊的服务生，“请问一下，刚才是不是有一男士，大约一米八，头发微微有点卷，皮肤黑黑的，笑起来像言承旭。”昊蓝连忙问道。
“是的。不过他们很快就走了。”
“应该说是被几个高大男人带走了，这是他们丢在店里的包。”服务生拿过背包。
昊蓝立刻翻翻，没错，是朱岩的。莫非他真的被绑架了？天哪，这该怎么办？
昊蓝颤抖着双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按下数字快捷键1。
“穆野，是我，昊蓝。你快点来，朱岩出来了。”
“蓝，你在什么地方，别哭。”意外的电话让穆野又喜又惊。
“T大兰桂坊，快点。”昊蓝泪水已流出来。
“好的，我立刻到。”穆野挂机。
“出了什么事？”坐在穆野对面的柳沅放下刀叉，关心地问。
“有点急事，抱歉，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穆野客气地道歉，心早已经飞到昊蓝那里。
“好吧。你忙你的，下次好了。”柳沅温和地说。柳眉微颦，危机感油然而生。
“谢谢。”穆野点点头，仓皇地跑出去，与他平时的冷静理智丝毫不符。
昊蓝，一定是昊蓝。她在穆野心目中的地位仍然不可动摇。咬住下唇，柳沅清丽的容颜居然有点扭曲。
“野，怎么办，朱岩不见了，他留下纸条求救。”见到穆野，昊蓝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声泪俱下。
“蓝，冷静点，他当时和谁在一起，什么样的人带走他的？”穆野紧紧握住昊蓝的手，冷静地问道。
“服务生说和一个女孩子，叫什么小蓉。”有了穆野在身边，昊蓝仿佛有了力量来源，精神也冷静多了。
“谭蓉对不对？是不是这个名字？”穆野继续问道。
“好像是的。”捡到包包的服务生回忆道。
“是这个名字没错，后来的两个人是这么喊她的。”另一个服务生肯定道。
“谭蓉是我妹妹。”穆野转头对昊蓝说。
“我们快报警好不好。”昊蓝紧张地问。
“好，咱们回家再说。”穆野考虑绑罪应该有后续动作，不可急于一时。而且失踪未达二十四小时，警局不予立案。
前脚回公寓，安特助的电话后脚跟了过来，“总经理，董事们通知，董事会定在下周一召开，可能要选董事长。如果收购晨阳股票，资金不够了。”
“好的，我知道了。”真麻烦，两件事碰在一起。
“总经理，你的股份只有30％，比副董事长少，举行董事会可能不妥。”摆明拉总经理下马，安特助忿忿地说。
“我明白了。”怎么这么凑巧，小蓉刚被绑架，董事会就要召开，事有蹊跷。
“穆野，接下来该怎么办？”昊蓝仍放不下心来。
“等待。”眉毛纠成一结，穆野故作轻松地安慰昊蓝。
深深吸一口气，昊蓝努力使自己的精神冷静下来。镇定、镇定，大脑慢慢清晰了许多，以至于发现自己在慌乱中做了无法挽回的事——自投罗网。
“穆野！”尖叫一声，昊蓝迅速从穆野腿上跳下来，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现在发现我，是不是有些晚了？”穆野似笑非笑地说，表情在昊蓝眼里比狐狸还可恶。
“你、我——OH，MY GOD！”颓废地抚着额角，昊蓝尽量接受这个事实。
“喊上帝没有用，我是虔诚的佛教徒，阿弥陀佛。”穆野顽皮地对昊蓝眨眼。面对心爱的女人，一切烦恼都可以忘记。
“佛祖饶恕，我在做梦。”昊蓝双手合一，闭上眼睛不接受事实。
“观世音菩萨也饶不了你。上天罚你回到我身边，一辈子也不许离开。”玩笑般的言语套上深情执着的眼神，看在昊蓝心里是感动也是心痛。
“君子不破坏人家姻缘，我对做第三者没有兴趣。”一想到柳沅，昊蓝的心又停了。朋友夫，不可戏，何况是她放弃在前。
“没良心的丫头，姻缘是谁的你我都清楚，外面的谣言你也信，不看看身份证配偶栏的名字是谁？我这辈子，不，下下辈子的老婆只有一个人，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残忍家伙。”穆野恶狠狠地拉着昊蓝的衣领，凶巴巴地说出特有的甜言蜜语。
“可是……”昊蓝再次犹豫。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不敢爱呀。
“没有可是，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跑到那个姓严的小子身边，我一定废了他。”穆野想到情敌，气就不打一处来。
气归气，却恨不来。他早调查过严笑，发现严笑与昊蓝的友情多于爱情。两年来，多亏他照顾昊蓝，忘恩负义不是他的作风。只有恨恨地强压满肚醋意，不去海扁假想情敌。
“又关严笑什么事。”昊蓝哭笑不得。
“哼。”不谈那个可恶的名字。
昊蓝叹口气，失笑看着成熟稳重的穆野露出讨糖吃的小男孩本性。
“野，晨阳是不是有麻烦？”说不关心是假话，窝在家里昊蓝不忘关注晨阳的情况。
“是的。有个董事恶意收购股票，想在下周召的开董事会上把我挤下董事长的位子。”穆野毫不隐瞒。
“你手上的股权有多少，需要多少？”昊蓝继续问。
“30％，对方最少有40％，需要再收购百分之十以上。目前股价涨到每股五十块，人人抢购，但一直支持的银行却停止了放款。”资金问题是第一大问题。
“你妹妹那里有没有股份？”又是自家内讧，连累可怜的朱岩。
“小蓉那有20％。”不愧是一家人，夫妻同心，想到一块儿去了。
“所以，才会被绑架。”昊蓝撇撇嘴，有钱人家就是麻烦。
“对呀。”穆野耸耸肩，了解昊蓝对有钱人评价不高，“我对这个位子根本不留恋，不过这是母亲留给谭蓉的，交代我好好帮妹妹管理，我不能有负母亲的重托。”
“如果反收购，会不会到一定价位，对方索性大幅抛售，导致股价跳水，让晨阳倒了完事。”昊蓝从另一个角度想。
“没有办法，我绝不能对不起信任我的母亲与妹妹。不过市面上只有5％，就算我现在收购走所有股票，也没有用。”第二大股东是小妹。
“如果没有谭蓉，你们必败无疑。”难怪会不顾宪法，敢下手绑人。
“杜老的势力无法延伸到这边，应该有人帮他。”安特助一直盯着杜老，不允许他染指这里。远在香港，鞭长莫及才对。
“会是谁？”昊蓝也思考着。
“蓝，如果这次我败了，咱们就去签离婚协议书，好不好？”穆野半开玩笑地说。
第一次主动提出离婚，却让昊蓝无力点头。
“别乱想，你一定能渡过难关。”昊蓝撇过头去，不回答这个问题。泪滴却诚实地从双眸滑落，丝毫做不了假。
“傻丫头，你哭什么，存心让我难过吗？”穆野一把拉过昊蓝，轻吻她脸上的泪，低声喃喃道。
“谁说我在哭，眼睛在出汗不行吗？”昊蓝倔强地撇过头，掩饰真情的流露。
“好，出汗就出汗。”穆野不和她争辩，好脾气地搂着她，静静地沉淀着慌乱。
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怕自己守不住母亲的遗愿、怕妹妹意外中受伤、怕保护不了心爱的人，让至爱受苦。
昊蓝没有挣扎，静静地任他搂着，任由他像小孩子一样撒娇。男人是最坚强，也是最脆弱的。
“嘀达！”收到新邮件，电脑发出警示的声音。穆野与昊蓝互视一下，来到电脑前打开邮箱。没有主题词，来自陌生信箱。两人互视一下，打开邮件。
幸好，不是病毒，只有几个字：四环外五里沟22号，废弃车库，有你想找的人，相信我。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无头无脑的信。信或不信？穆野与昊蓝沉默了。
“野。很危险，可能是圈套。”昊蓝首先发出声音。
“是的。所以我才要去，错过我会后悔一辈子。”穆野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没有要阻止你。”昊蓝静静地说。
“你的意思是？”穆野有不详地预感。太了解自己的老婆，绝对不是守在家里等候的人。
“对。我要和你一起去。”生不能同时，死但愿同穴。昊蓝看开了，就算不能陪他白首到老，也要看他幸福安康才满意。
“昊蓝。”不行，不行。他不能让昊蓝陷入危险。
“我已经决定了。你可以选择同意，或者——”昊蓝对他微微一笑，“不知道。”
“我认输。”穆野拉住自己的头发，不得不以再次失败告终。他一直觉得，有个意志坚定的老婆，对男人来讲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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