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没有猜错,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疟疾是有人蓄意造成的。
若不是因为这次的疟疾蔓延至薛城,又被靳泠无意中发现那个碧池底下藏在木箱之中的死尸。凤墨予只怕也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这幕后之人,如此煞费苦心地安排一场疟疾,害了许多孩童的性命,究竟有何目的,凤墨予就算不查也知道是谁。
如今揭发这一切,显然还不是时候。但那并不代表,那双黑手可以随意地将在他面前任意妄为。
纪若一直等到凤墨予和乔子暖等人离开之后很久,才转身望着那位身份不明的少妇,“你……”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又太多疑虑想解。
但那少妇只是冷冷看她一眼,“你不必问我是什么人,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希望疟疾这事,与你毫无关系。”
她说完,转身走进卧室。
纪若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难掩担忧,为什么商王要求她来调制解药……还故意将她一个人困在医馆之中,表面上是命她研制解药,实际上却像是故意派了那少妇来监视自己。
这个商王,究竟知道了什么……
转眼,已经是三个月过去。
整个云南国,除了凤墨予所在的薛城和那简涟生替他打理的慈城,其他地方都疟疾肆意传染,许多孩童纷纷丧命。
水患未除干净,疟疾又来。这一切,对于一向风调雨顺的云南国来说,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祸。
国库渐渐入不敷出;而关于这种只在孩童身上传播的疟疾。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研制了一个月,也未调配出一种药可以有效地抑制这种疟疾。
薛城和慈城,此刻就像两座安全的孤岛,所有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去。因为但凡能幸运地住进薛城和慈城的孩子,哪怕患的疟疾再严重,也能奇迹般地痊愈。
随着那些年幼的生命一个个地流逝,云南帝在百姓心中的声望越渐削弱。百姓怨声载道,臣子们蠢蠢欲动。
云南帝实在难以招架,似一下子老了很多,脾气也越来越急爆,再不是从前朝臣们心中那个仁慈开明的君王形象。
“皇上,最近民间的有些传言越传越厉害了。”御书房中,喜路躬身递了一碗参茶到云南帝面前,在他耳边小声道。
云南帝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什么传言?”
喜路俯身凑近云南帝的耳朵,“商王欲自立而治。”
“大胆!”云南帝震怒,将喜路手上的瓷碗打得稀烂。喜路吓了一跳,忙跪拜在地,浑身颤抖,“皇上赎罪!”
云南帝看了眼桌案上堆积如小山的奏折,就算不翻开,他都可以猜到,定然都与水患和疟疾有关。
他就不明白,为何宫中太医全然束手无策的疾病,商王却能令薛城和慈城的百姓安然无恙。
他手下究竟有何人在替他解困?又或者这场疟疾根本就是商王一手策划出来的?
云南帝脚步有些恍惚,缓缓走向门口。殿外的秋海棠开得正艳,在风中摇啊晃的,摇曳生姿。像极了记忆中那个女人轻盈的体态和妖娆的舞姿。
他努力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帝业和名声,不能临老了悉数被毁。
凤墨予的存在,已经是他此刻最大的威胁。
云南帝转身,对着跪拜在地的喜路,一字一顿下令道,“告诉钱一彦,三日之内,将商王与乔子暖的首级一并带回,若带不回来,就让他割下他自己的人头来见朕。”
喜路俯下身子磕了头,“奴才遵旨。”
半个时辰之后,步燕坊中。钱一彦听了喜路的话,眸色晦明,沉默良久之后,轻轻颔首,“属下知道了。”
喜路淡淡地观察着钱一彦脸上的表情。这个多年前被他从腐烂食物中捡起来的男子,此刻已经长成了风度一流,财富通天的翩翩男儿。
“你要记得,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恩赐,若是这件事你办不好,皇上那里,凭我一人之力,只怕也再难保住你……”
喜路走后,秦天望着静坐在黑暗处整整数个时辰却纹丝不动的钱一彦,“当家……”
钱一彦没有转身,只是声音极轻地道,“秦天,若是我这次不听他的话,下场会如何?”
秦天想了想,眉头微蹙,“当家,这万万使不得。”
钱一彦转身看他一眼,自嘲地一笑,“怎么使不得?你是觉得,救凤墨予一命使不得?嗯,我也这么觉得。”
“当家!”秦天忍不住要劝他,“就为了一个女人,难道要放弃你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这不值得!”
钱一彦却仿佛已经决定了。他拼了命才救回来的女人,又怎么会再亲手送她去死?
他正了正神色,翩然从椅子上起身,“秦天,跑一趟岳王府,我想见凤世子一面。记得,此事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秦天嘴唇蠕动许久,终究是什么都未再说,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从钱一彦遇到乔子暖那日之后,钱一彦就再也不是秦天印象中认识的那个狠心决绝,什么都豁得出去的男人。
秦天掩去心中深深地忧虑,转念又在心中自欺欺人地宽慰自己,或者,当家还有别的打算也说不定……
很快到了九月二十八,城中有喜事,薛城的大街小巷都纷纷张灯结彩,百姓们脸上都挂着或深或浅的笑。因为过了今日,他们心目中的那位英雄,就会迎娶属于他的美人。
别苑里,流銮,眉清和竹悠云都忙翻了天,为了明日即将到来的凤墨予和乔子暖的婚宴。
乔子暖在屋子里被逼着第三次试喜袍,眉清有些吃力地为她扣上胸前的芙蓉形盘扣,“主子,你最近似乎又胖了些。”
乔子暖闻言,一脸得意,吐吐舌,在眉清耳边小声道,“流銮给的丰胸偏方,有效吧。”
眉清扑哧笑出声,连连点头,望着乔子暖如今越发显得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难怪王爷如此紧张,就你主子如今这身段,走出去确实太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