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是邻居,木喜早早就看到景叔平带着其真进了门,她不顾形象,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站在门口偷听。本来还在窃喜景叔平的三妈会帮自己清掉这个障碍,但听着听着就有些不对,根本不是赶人走应有的态度啊。
不过也没关系,她有杀手锏。
木喜不请自来,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毫不客气的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奶奶,三妈,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你们,怪想的。”
“木家丫头来了,渴了吧,快喝水吃水果。”老太太慈祥的递给她了一个苹果,木喜手抖了一下,勉强一笑接过。她还不能适应自己的称呼从“老三媳妇儿”变成了“木家丫头”,景叔平的奶奶很聪明的让木喜认识到她现在的身份。
木喜盯着其真手上戴的那串珠子,她认识那串佛珠,是景叔平的爷爷从缅甸找来的老坑翡翠原石打磨而来的,价值不菲,并且专门开了光。木喜的眼睛几乎冒出了火,语气变得刻薄至极,“奶奶您这次真是大手笔啊,当初也只是给我了一枚戒指而已。”
老太太依然慈祥的笑,只是语气渐冷,“这个讲求佛缘,只是木家丫头你没有而已。”木喜也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自打脸不敢再说话。
“得了,你们年轻人在这里聊,淑芬,你扶我上楼,今天的心经还要再颂10遍。老四最近不是说抄佛经静心么,一会儿他来了让他过来,我这里又找着有一本适合他的。”
“知道了妈。”
两个长辈离开,整个客厅就只有三个人,景叔平和其真坐在一边,木喜坐在他们的对面,相比于木喜仇恨的眼神,其真显得淡定很多。
“你们先聊,我随便参观参观。”其真想避嫌,却被景叔平拉住,“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没必要。”
自从签完离婚协议,领了离婚证后,景叔平没有再见过木喜,再一次见到后,景叔平越来越觉得自己曾经做了错误的决定,就是当时的一念之差造成了现在的悲剧结果。当初不应该动恻隐之心的,这个女人让人杀死了自己的亲姐姐!她是凶手,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她甚至代替了木青成为世界上顶级珠宝设计师,甚至代替木青在木家的地位,甚至代替木青嫁给了自己。
景叔平冷淡的看着木喜,语气算不上冰冷,却也不够温暖,“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木喜简直要疯了,她受不了景叔平这样对她说话,不咸不淡,不痛不痒,她不是外人,她是他曾经的妻子!木喜一时间觉得暴躁异常,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水果刀,然后移向其真。
她想看见血,划她一刀,或者划自己一刀。
于是她真的这样做了,她扑到茶几上拿起水果刀想要划向其真的脸,景叔平下意识挡在其真身前,无意中被划伤了手臂,血流如注。
木喜完全没有自己犯了错的自觉,还在叫嚣,“三哥,你拿我姐的死逼我离婚,那我这里还有一份文件,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同意和我复婚?”她将一个文件袋扔在景叔平的脚下。
眼前突发的一幕让其真脸色变了几变,虽然无所适从,却还是按部就班的按住景叔平的伤口,喊人。景叔平的三妈听到后立刻赶下楼,叫来警卫员将木喜往外拖。木喜挣扎着,一直在喊,一直在叫,直到最后,她声如蚊蚋,她一直喊着一句话,“三哥,我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木喜凌乱着头发,衣服也被扯破,她不管不顾的尖叫,甚至张口咬了人,明显是神智出了问题。
景叔平沉默的站在原地,手掌慢慢收紧成一个拳头,眼睛一直向着木喜被带走的方向,其真叹了口气,上前轻轻的将他紧握的拳头掰开,捏了捏他的手,“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去瞧瞧,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景叔平反握住其真,摇了摇头,“我受人之托照顾了她很多年,我不提,不代表她的行为是对的,我是个凡人,也是个俗人,她犯得错误本就不该原谅。”
木喜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一个女人,景叔平并不确定她这样疯疯癫癫的状态是不是装腔作势,不管是不是真的,木喜的人生他都不愿再去参与,曾经的婚姻身不由己,曾经的照顾却是真心实意的。景叔平在心中向木青道歉,有些事情可以得过且过,但人生将就不得,他想要和其真开始新的生活。
当木喜拿着刀冲过来的那一刻,当景叔平下意识地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其真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阻挡危险,还负了伤,怎么可能不感动!
“阿姨,麻烦您把家里的急救箱拿给我,他受伤很严重。”其真像景叔平的三妈要来家用医药箱,扶他坐好,蹲下身帮他包扎伤口,手臂上那道长长的划痕触目惊心,其真不自觉的往下掉眼泪。景叔平还在打趣她,“不疼,这是小伤,不至于,你是没见过我的辉煌历史。”其真狠狠地捏了一下景叔平的伤口,瞪着疼得忍不住抽气的他,恶狠狠地说,“疼不死你!死了我就立马再找个男人。”
景叔平好脾气的冲她笑,时间好像倒退回那一年,也有一个青涩的女孩儿为自己的手臂贴上歪七八扭的创可贴,露出灿烂的笑容。时隔多年,现在又有一个女人拿着药帮他包扎伤口,重复着当年的动作。
总是有相似的事情让他想起当年,也总会有新的感情代替旧时光。死掉的人是不会希望还活着的人一直耿耿于怀于过去,只会期盼他走出阴霾。木青那么善良,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其真装不下去了,伸出食指点他的头,语气中一扫而过的心疼,“笑笑笑,你就知道笑,胳膊废了怎么办!”
“那你养我呗,何大经纪人。”
“滚。”
景叔平的三妈在一旁看着两个年轻人你来我往的互动,朝气蓬勃,一对璧人,很庆幸自己没有与老公站在一边反对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喜欢什么样的人只要带回来,人品如果没有问题,何必非得拘泥于家庭背景的门当户对呢。
“呦,这是在演哪一出啊?咱们家这是上演了地雷战么,怎么医药箱这种家伙什儿都上阵了。”景叔平回头,就见景季平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景季平看到其真的时候基本就已经确定这小妞儿被三哥搞定了。照三哥的性子,都带回家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老四回来了。夏航也来了。”景叔平的三妈迎了上去,接过他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一阵嘘寒问暖。景季平揽着******肩膀,凑上前就照着脸亲了一口,“可是见着亲儿子了,妈,您也忒热情了吧,只能以一个吻回报你了。”
“你小子少跟我这儿贫,见天儿玩失踪,怎么想起来回家了。”李淑芬笑骂,但埋怨的语气里带着亲切,明显是想儿子了。
“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薅我回来的啊!”景季平在这边言辞夸张,“老太太是想我想得紧啊。”话音刚落,一个轻哼的鼻音传出,景叔平满脸不屑,其真拖着他的胳膊坐在一边。
“奶奶是叫你回来抄经的,恭喜啊,好好静静心也不错。”
景季平计算失策,还以为老太太把他叫回来是偷摸给零花钱的,谁知道又是抄佛经!景季平瞬间苦了脸,使劲儿向其真使眼色,“三哥,您都负伤了,就甭笑话我了,我容易么我!嫂子,你多管着他点儿。”
其真笑了,不置可否,这见风使舵的小模样儿,真是醉了。其真现在面对这张和季青晖一模一样的脸已经是毫无障碍,在一次次自我折磨、自我唾弃后,她才认识到,当她不再念念不忘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可以做到云淡风轻。
夏航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等到景季平上了楼,这个时候才插嘴到,“三哥,你就这么半路截了我的胡,我可真是伤心啊。”夏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景叔平调整了一下坐姿,凉凉的看他一眼,“夏鸽青最近才拍完一个广告,很闲。”
夏航满脸黑线,家里人谁他都不怕,就怕这个堂姐,夏鸽青看着光风霁月,温柔清新,其实发起飙来那是毫不客气。
“三哥,你看你都受伤了,来来来,让我瞅瞅,我是专业的。”夏航狗腿的去给景叔平看伤,其真云里雾里的分析人物关系。
怪不得吃饭那次夏航说他们家有圈里的人,原来是夏鸽青啊。
夏航冲其真咧嘴一笑,“何小姐,第一次见面你受了伤,第二次见面我们……”看到景叔平的眼神,默默将“相亲”两个字咽到肚子里,打着哈哈,“第三次你一跃就成了我的嫂子,真是缘分啊。”
“嫂子?你到底和他们是什么关系,真够乱的。”其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