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车缓缓停在路边，正铭带着几分狼狈下了车。淤青还没散去，肉嘟嘟的萌脸上横贴着几个创可贴，那扮相十分出彩。他用公文包遮着脑袋，低着头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小早点铺。
昨天，他本想把别人撞得冲上云霄，没承想却把自己搞成了天外飞仙，下凡的时候，还是脸先着的地，弄了个满面皆是******，姹紫嫣红惹人怜，再也无颜与人相对。现在，他这张没脸见人的萌脸不得不出面见人了，他要去见一个大客户，而这个大客户就约了他在这家早点铺见面。
早点铺内，大客户正优雅地拌着桌上的一碗稀豆粉米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早啊，吴伯！”正铭礼貌的打着招呼，心里却说，这个老头够抠的啊！几千万身家，就窝在这么个破地方吃米线，真是省成富贵饿成壕啊！
“早！咦，小伙子，你的脸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这个样子啊！”拌着米线的吴伯诧异地问：“是不是被人用砖头拍了？”
“没有，没有，”正铭尴尬地解释：“昨天骑摩托跌了一跤……”
“你要慢些嘛，来来来，坐，坐这儿，吃早点了吗？没吃就在这儿吃一碗，这家的浆米线扎实板扎，老板！再来一碗浆米线……”
“不用了，吴伯，我已经吃过了……”
一早出门的阿放拿着彩票在一家彩票销售点门口的公示牌前仔细对了半天，眼睛看出花来也没见手里彩票的数字和中奖号码对上号，他懊恼地走了进去，将彩票往台上一拍说：“照着再打一注。”
“03，04，20，24，28，31，蓝球16……”卖彩票的大妈一边打一边念叨着，“打几倍？”
“就打两块钱的……”阿放把皱巴巴的两元钱放在台前。
“好！”大妈飞快地按下确认键，左手收起那两元钱，右手扯下彩票递给了阿放。
阿放接过彩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销售点。闲逛了几条街，走进了昨天的那家早点铺。这家的稀豆粉米线真心不错，很合他的胃口。
端着米线进了屋，一切还是老样子，昨天那老头子也在，哦，还多了一个鼻青脸肿的死胖子。
“吴伯，给您准备了几份理财套餐，我向您推荐这一份，这一份我觉得非常适合您这种有身份的人……”正铭把早准备好的材料恭敬地递给老者。
吴伯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朝他使了个眼色。
顺着吴伯眼色示意的方向望去，邻桌上，一个男子正玩命地吞着碗里的米线，转眼就抱着碗在舔了。善了个哉的！真是一朵奇葩啊！这是几辈子的饿死鬼转世？猪八戒吃人参果都没这么攒劲儿！
“看什么看？是不是没见过帅哥？！”那朵奇葩放下碗，走到他面前做起挑衅动作，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死胖子……”
满脸怒色的正铭刚想发作，突然心念一转，换了一副招牌式的笑容对那朵奇葩问道：“帅哥，想不想赚点零花钱？”
公安分局的局长办公室里，分局长正在接见刚刚从基层调来的小许。每当有新同志到来，他总要和人家见见面聊一聊，勉励一番。这样下来，人也认识了，情况也了解了，感情也沟通了，威信也树立了，这就叫领导的艺术。
坐在分局长对面的小许明显有点不在状态，领导的教诲没听进去多少，对领导的提问回答的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此时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分局长桌前的笔筒上。他有严重的强迫症，分局长那整整齐齐插满中性笔的笔筒里，有一支笔没套笔套，在桌上扫瞄了好几遍，也没见着那个笔套，这让他混身很不舒服，心里像是正被蚂蚁啃着一样。
这小伙有点么（呆）啊！这是怎么了？分局长有些不解，这是紧张吗？不会吧，我挺和蔼可亲的啊！嗯，这小伙子还得加强锻炼！他叫来下属刘队长，把小许托付给他，嘱咐了一番后，让他们出去了。
“欢迎你小许！我们这里就需要你这种有基层经验的同志！刚刚局长也叮嘱过了，叫你跟着我，今天恰好轮到我巡逻，你就跟着我去转转……车子就在楼下，26号车……你就别队长队长的叫了，叫我大头，局里面的兄弟们都这么叫我，听着顺耳……”
巡逻车缓缓在街上行驶着，轿车、摩托车一辆又一辆从旁边穿梭过去。街边，牵着孩子的母亲，派着传单的小工和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有晒着太阳的退休老人……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许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生怕疏漏了到新单位第一次巡逻的细节。
“26号，26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指挥中心的女接线员呼叫着。
“收到，收到……”大头拿起对讲机回答。
“有群众投诉桑梓小区六幢五单元402号疑似家暴，请你们尽快过去处理一下。
“明白！”大头放下对讲机，打开警笛，加速驶去。
拐了几个弯，警车在背街停下了。
“走，去看看。你的运气不错啊，刚刚上路不到20分钟就来生意了……”大头玩笑着说，打开了车门，一只脚下了车。
小许疑惑地说：“大头哥，桑梓小区还在前面呢！”
“我知道，前面要经过一条菜市街，太堵了，而且还不好停车，走，我带你抄一条近路，从后门进去。”
带着小许穿过一条小巷，二人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了小区。
桑梓小区建于二十年前，里面大多是六层砖混结构的楼房，没有电梯。这里原本是市里一家工厂安置职工的房改房，后来工厂改制，工人大多都离厂自谋出路去了。工人们走的走，散的散，这些房子也卖的卖，租的租，住户早已不是原来那套人马，虽称不上龙蛇混杂，但也绝非安乐之所。
顺着墙上的单元标记一直向里走去，二人果然听见了激烈的叫骂声，这像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叫骂声，听上去中气挺足的。于是，大头和小许连忙夹起记录本向六幢跑去。
小区里的住户似乎习惯了这激烈的叫骂声，没人聚拢在一起看热闹，听见声音也不打算上去劝解，见到警察来了也没有表现出盼到救星的那种喜悦，路上行人你来我往，该干嘛还干嘛，完全就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对此，大头来不及感叹人情冷暖，因为他已经见到在五单元的楼梯口立着两个好像等了很久的保安。
“哎哟，警察同志，真是麻烦你们了！”一个年长的保安热情地迎了上来。
“什么情况？”大头问道。
“咳！也不算个什么事，这两口子吃饱了撑的。三天不吵一架就憋得慌，我们都习惯了。也就这新来的不知道情况，是他报的案……”年长的保安指着身边那年轻的保安说：“你们要批评，还是批评他吧！”
年轻的保安窘红了脸，手足无措，想张口解释却没这个胆量，抬头看了大头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见他一脸窘相，大头连忙对年轻保安说：“不批评你，不批评你。有情况就应该报告，你做得很对。欸，到底什么个情况？”
年长保安解释道：“咳！楼上那家女的是只母老虎，撒起泼来鬼都害怕，三天两头就把她男人骂个狗血喷头，不骂就不舒坦。原先以为她是更年期综合症，可骂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缓解，我算明白了，她呀天生就是这个德行。今天我估摸着怕又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了吧。警察同志，这真没什么大事，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估计啊，她再骂半个小时也就该消停了。”
大头一听就乐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于是问道：“你们怎么不上去劝劝？”
“咳！谁敢上去劝呀！”年长保安情绪激动了起来，“我刚来的时候不知深浅，也去劝过。可这娘们儿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骂急了连劝架的一起骂。你们上去了也是如此。”他轻轻抓住大头的胳膊，有点想往外赶的意思，劝道：“警察同志，这塘浑水你们就别蹚了，还是回去吧……”
“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就这样打退堂鼓是不合适的，大头挣脱了那保安的手，执意要上楼去调解一下。
“哦，好的，那你们就上去看看？呃，警察同志，我们还要去那边巡逻一下，就不陪你们上去了……我们先走一步，先走一步……”那年长保安见劝不过大头，便拉着年轻保安假巡逻之名匆匆离开了。
从一楼到4楼楼梯走道的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这些小广告有的是直接用喷漆喷涂上去的，有的是刻在模具上加上油漆盖在墙面上的，还有一种是印在贴纸上粘在墙上的。广告的内容也是包罗万象，从刻章办证到招聘放贷，再到疏通管道装修开锁可谓一应俱全。在如此成分复杂又疏于管理的老式小区，人们对这种城市牛皮癣也是无可奈何。那些喷涂或者粘贴上去的小广告也不是没人清理，一些闲不住的老头老太太一开始也用小铲子铲除过，但往往今天刚把它清理干净，第二天稍不注意又给满满贴了一墙。到后来，头脑还算清醒的老头老太太也明白了，有些贴小广告的就是这个小区的人，你怎么能防得住他们？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谁也没办法和那些贴小广告的打游击，反正又不是贴在自己屋里，回家把门一关什么也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大家都听之任之，于是贴小广告的更肆无忌惮，见缝插针直贴到贴无可贴。
走在大头身边的小许没有密集恐惧症，对满墙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也没什么不良反应。走着走着，却敏锐地发现三楼走道墙上一张贴纸小广告居然贴反了，不知道是印刷错误还是贴广告的人匆忙，反正就是贴反了，与满贴整整齐齐的其它广告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这种画面是他坚决不能容忍的，他没有犹豫，上前就把那张小广告揭了下来。对于一个有强迫症的人来说，小许的思维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在他眼里整齐划一的场景中是不能有残缺和异类的，必须井然有序千篇一律，不然就是对自己眼睛最大的亵渎。于是那张揭下来的小广告并没有被弃之于地，在短暂的思考后，他毅然决然的将那张小广告又正着贴回到了墙上。
目睹了小许这一反常行为的大头皱了一下眉头，也没来得及询问原由，此时他已经走到了402室的门口，而门内的叫骂声也越来越不堪入耳，他不敢怠慢，连忙敲响了房门。
打开房门的是一个满脸怒气的中年妇女，见来人是两位民警，立即换了一副招牌式的笑容：“哟，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是您家里可能有人使用家庭暴力，刚刚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动静挺大，”大头朝屋内望了一眼说：“我们可以进去了解一下情况吗？”
一听警察要进门，那中年妇女多少有些心虚，但还是将二人迎了进去，满脸堆笑道：“哎哟，怎么把你们给麻烦到家里来了？其实我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是我那老头子今天脑子进水了，刚刚我是在批评教育他呢……”
在这家人的客厅里，大头和小许见到了中年妇女口中那脑子进水的老头子，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面色潮红醉眼惺忪，摇摇晃晃地跪在客厅的地板上，看样子之前应该喝了不少酒。
男人见来人是两位警察，尴尬笑道：“哟，是警察同志啊，你们请坐，你们请坐！”言罢，就准备站起招呼二人。
中年妇女见状大喝一声：“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跪着！”
那男人倒也听话，马上又跪了下去，脸上一副认罪伏法绝不上诉的表情。
这种场景让大头多少有些意外，连忙劝道：“还是让他起来说话吧……”
“不行！”中年妇女坚决拒绝了大头的提议，拉着二人坐到沙发上。她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滔滔不绝道：“警察同志你们评评理，这个老东西是不是吃错药了？你说他休假在家就好好休息，非要跟老娘找不自在，别人休息是出门放松，打打太极拳溜溜鸟，他这个老东西在家搞什么？大清早的就喝一肚子烂酒，喝醉了也不会自己找个地方睡觉，非要打电话叫我回来，你说他叫我回来干什么？回来叫我给家里的狗洗澡！叫我回来给狗洗澡啊！你说我不用做生意了？不用养这个家了！”
大头闻言真是哭笑不得，也听出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本想劝解一番，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中年悍妇，口若悬河如连珠炮一般，她不停诉说着自己为这个家是如何的辛勤付出，男人是如何的不明事理，嫁给他是如何如何的委屈等等，说着说着竟对男人破口大骂，一点脸面也不留给男人，也毫不顾忌有旁人在场。
坐在大头旁边的小许对此却无动于衷，因为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自打坐在沙发上起，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玩具魔方，这个魔方不知道是家里孩子的玩具还是男人无聊拿来消遣的，就这么摆在了茶几上。你说这摆就摆吧，可偏偏魔方上的54个格子没有按统一颜色的位置排列好，橙黄绿蓝红白六种颜色杂乱无章，这真是太膈应人了，忍无可忍啊！终于，小许一把抓起了那个魔方，双手飞速拨弄起来。
大头恍眼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小许也太不成熟了，调解纠纷的时候怎么自顾自的玩了起来呢？这是什么工作作风？这是一个人民警察应该具备的品质吗？当然，毕竟小许第一天来新单位上班，又是在别人的面前，大头也不好发作，只是使劲清了清嗓子，那意思无非是想提醒小许注意点影响，现在可是在调解纠纷呢！可小许根本就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飞速拨弄着那个魔方，看样子是不把魔方的六面调整成同一个颜色就誓不罢休。
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奇葩搭档？大头的汗都要下来了，而眼前悍妇却是越骂越勇，什么限制级的词汇都敢往外嘣，语不惊人誓不休。按他日后的描述，当时他是结结实实的上了一堂生动的通俗生理卫生课啊！
“够了！”小许突然喝断了悍妇的叫骂。就在这转瞬之间，他果然把魔方的六面整齐调整成同一个颜色，一脸满足的放回到茶几上，正色道：“夫妻相处之道重在相互尊重，应该彼此包容忍让，多理解少计较，遇到问题应该换位思考，您丈夫固然有错，可您考虑过你丈夫为什么要借酒消愁吗？您考虑过你丈夫的心理压力吗？”
真是反了天了，这辈子只有悍妇教训别人，没有谁敢来教训她。一听小许这话，悍妇顿时火冒三丈，一怒之下居然忘了对方的身份，杏眼一瞪问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
“我是人民警察！”小许无畏地直面着悍妇挑衅的目光，凛然道：“我现在郑重答复你，我们是接到群众举报，赶来了解案情的！根据我们的了解，你们夫妻长期发生争执，给周围群众的正常生活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他们是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才报警的。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周围群众的正常生活，已经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
“我……”悍妇被小许的正气震住了，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她虽然凶悍，却也害怕法律，一听说违了法，心也就虚了下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平日里嚣张跋扈，碰谁惹谁，一般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可这种要是人遇上特定的某人，就会自然而然的老实了，毕恭毕敬诚惶诚恐不说，有的还会发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生相克吧！悍妇遇上小许，应该就属于这种情况。当然，倒不是说小许是悍妇的剋星，而是悍妇忌惮自己行为的后果，她这种人的性格特征归纳起来无非也就四个字：欺软怕硬。
自打摆平了那个魔方，小许也就解开了心结，思维也大为灵光。见悍妇态度有所转变，他又换了一副表情，以一种老奶奶给小朋友讲故事的口吻滔滔不绝讲起了夫妻相处之道，居然听得悍妇连连点头称是。
目睹这一情景的大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佩服地看了小许一眼，他这才了解了这位年青人的真正实力，简直就是深藏不露嘛！在看似不经意之间，小许就牢牢抓住了事物的本质，找到了悍妇的软肋，处理问题有理有节，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悍妇行为的后果，又有生动细致的帮助教育，经验老道且得心应手，完全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比自己这个老革命强多了！
在小许一番高谈阔论夫妻相处之道后，悍妇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面带愧色扶起了自己的丈夫，忙不迭的向二人道歉。就这样，一场风暴被小许化解于无形，河东狮被彻底制服。悍妇恭敬的将两位警官送出门外，临了还问小许有没有对象，还意犹未尽的记下了小许的电话号码，说是要给小许介绍个女朋友。
“哎哟，小伙子不错啊，有两把刷子！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场景让我想起了什么？《白面包青天》里的包龙星大战烈火奶奶。”大头一边下楼一边由衷赞道：“哇噻，十个烈火奶奶和你吵恐怕都会被你吵歪了嘴！”。
“小场面！”小许配合地说起了电影里的台词，有点顺着杆往上爬的意思。
走了几步，大头又恍然大悟般说：“好象不是包龙星大战烈火奶奶，是那个老鸨子。”他抬眼看见满墙的小广告，想起了什么，问小许：“喂，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嗯，”小许坦诚说：“很严重。”
返回小巷，二人被小巷里的场景震住了。小巷两面零星贴着几张广告的墙上，满满地喷着黑色的涂鸦，一直延伸到巷口——黑车迷药，1398705xxxx……枪支****，1398705xxxx。
真是反了天了！违法犯罪还敢留名，偷个钟还敢使劲敲！狂得上了天了这是！
大头记下了电话号码，“待会儿就收拾你！咦？这个电话号码怎么这么熟悉？”大头自言自语道：“嗯，应该是个累犯，我以前办过他的案子，嗯，一定是。”
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上小许的心头，他连忙跑出巷子朝警车望去，果然，警车车身上也赫然喷满了涂鸦——黑车迷药，1398705xxxx，枪支****，1398705xxxx……
随后赶来的大头抓狂了，他暴跳如雷，围着车巡视了一圈，跺脚仰天大骂：“你这个土贼！老子逮着你一定把你浸死在粪坑里面！”他转过身，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电话号码，“你这个土贼！贼偷公安局，火烧消防队。老子一定要把你浸死在粪坑里，一定！”
“咦？大头你怎么会这儿？”骑着摩托车的砖头路过这里，还没从摩托车上下来就捧腹大笑，“哇哈哈哈……你的车……哈哈哈……你的车……哈哈哈哈……”他笑着从摩托车上跨下，拍着大头的肩膀说：“这是不是就叫贼偷公安局，火烧消防队了，哈哈哈哈……”
大头的面子挂不住了，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砖头抬头扫了一眼那电话号码，惊讶道：“咦！这电话号码是我的嘛……”
“果然是你的！你个土贼你敢这种玩我！老子今天要大义灭亲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大头完全丧失了理智，弹簧般跳将起从腰间掏出手拷，扭手就将还在莫明其妙的砖头按倒在地上，“咔”的一声合上了手拷。
被死死压住的砖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双手被反拷着，丈二和尚想摸头脑也摸不着，他使出吃奶的劲儿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分局的审讯室里，辩解得口干舌燥的砖头已经彻底无语了，任自己怎么解释，大头都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有权保持沉默”。沉默，你要审老子老子怎么沉默？你要沉默是吗？老子就沉默给你看看。
面无表情的大头拿着笔在笔录纸上划了几下，那支笔怎么划也划不出字来，他扭头向门外喊：“小段，拿给我一支笔进来，这支写不出了……”
“喏，一筒的拿给你，慢慢审！”女警小段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将满满一筒中性笔砸在桌上，转身对正在接受审讯的砖头说：“砖头哥，我相信你，加油！”一边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砖头和大头亲如兄弟，大头的同事大多都认识，周末还经常聚在一起，因此小段和砖头早就相熟了。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对大头的挑衅，他冲小段瞪眼怒道：“滚！”
“耶……”小段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风一般的跑出去了。
放在桌上的那筒笔又让小许混身不自在了，整整齐齐大头朝上的中性笔里插着一支大朝下的笔，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壮起胆子，取出那支笔，大头朝上又给放了回去。
“毛病又犯了？”大头嘀咕着扭头望了小许一眼，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来，拔掉笔套，对着一脸无辜的砖头冷冷问道：“姓名……”
砖头没有回答，斜瞅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
大头又加重语气冷冷问道：“姓名！”
“光屁股玩到大你不知道我的名字？！老子是‘北关三巨头’中的砖头！你家儿子的干爹！”砖头的情绪激动起来：“老子明明是被人陷害，你这头蠢猪！老子就算是杀人放火，老子也不会蠢得和你一样，把老子的电话号码留得满世界都是……！”
大头愤怒了，手上的笔“啪”的一声就拍得无影无踪，他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自己的椅子，身子却被小许死死地抱住了。
“大头哥，淡定，淡定，hold住，hold住，”小许死死地抱住大头说：“他说不是没有道理，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摄像头，摄像头，审讯室的摄像头开着呢……”
坐在监控室里的民警小马一直盯着监控屏幕，诧异的自言自语：“大头今儿是不是被鬼摸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