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姐姐你还戴着面纱,这是不是对本公主的一种侮辱呢?”清梦的眼睛陡然眯起,声音也尖锐了起来,“还是说你们滇疆人根本就看不起我的夏朝人,就连面对他们最尊贵的公主也要遮遮掩掩的!”
这个罪名可真大!这个小公主也真敢瞎说,也不知是谁给她这样的狗胆。
“既然公主大人想看,本宫也不会遮遮掩掩的”重莲望着她,一挑柳眉,姿态有些邪气和不屑。
面纱摘下之后,整个大殿都像是被华光所笼罩。殿下站着的女子,容颜娇艳卓丽,恍若连城玉璧,艳丽逼人,倾城而来。
才疏学浅的公主凝望了重莲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被这样的美震慑住了。本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与重莲一比,她也显得失色难看了。看清楚之后清梦的心里无比厌恶,这幅模样果然是祸国的妖妃。
容璟看清楚重莲的面容之后,手心一片寒冷。如此张扬艳丽的面容配上她周身难掩的华贵气质,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相见的时刻。
在大漠血色的黑夜中,白衣的少年紧紧地拥抱着她,在烛火的映衬下昏睡的少女容颜如同盛放的海棠,美得惊人。也只是那一眼,他选择不顾一切,将她从塞外带回了夏朝。用了几年的光阴守候在她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承诺而是因为迷恋。
雪芷再一次看到重莲这张脸之后,清美的脸瞬间就僵硬了,手指在颤抖。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她不是已经跳下悬崖死了吗?怎么会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重莲你这个贱人为何一直阴魂不散?非要回来和她争抢容璟。但雪芷清美无辜的脸上绝不会出现这样恶毒的神情,雪芷一脸的惊喜,像是故友重逢一般,眼角甚至有了泪痕。
她跪坐在容璟的身后,用颤抖而喜悦的声音说:“王爷,太好了,重莲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妾身半年来日夜都在想念莲濯,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再见到她!”
雪芷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重莲听见。
重莲确实听见了却没有回身看雪芷一眼,这个女人像是最佳女演员,眼泪苦情是她最拿手的好戏。也不知这个身体的主人在活着的时候因为她吃了多少苦。
看到重莲没有丝毫的反应,雪芷有些诧异,难道她失忆了,还是她根本就不是重莲。想到这,雪芷松了一口气。
“你想用什么乐器?”清梦急急的出声,想要重新吸引回注意力。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她真想用刀划花。
重莲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指尖凝出一架巨大的黑色钢琴。这是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的乐器,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件巨大而古怪的乐器。
云袖一挥,身子下多出了一个凳子。重莲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修长的手指按在琴键上,熟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这是她前世最爱的乐器,没有想到这一世居然还有机会弹奏它。
慕容月琢望着大殿中白色身影,紫色的眸子微微颤动。他没有想到重莲的神力已经达到了如此的地步,可以轻易幻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无中生有,虚实相生。这样的神力只怕已经能和倾夜相媲美了。
但是如果她真是侍月圣女,如今已经被破了身子还怀上了孩子,应该没有了神力才对,怎么可能还拥有如此纯正的力量?这一点慕容月琢思索了很久,也没有能得出答案。
奇妙而悠扬的乐音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一个个动人的音符编织出最美的幻境。只有凝神细听就能被琴声蛊惑,走入婆娑的梦境之中。
在梦境中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但同样有着神力的人不会被这简单的幻术蛊惑。
慕容月琢与倾夜的神色如常,只是惊奇地看着重莲上下翻飞的手指,变化极快简直叫人看不清楚。不仅是殿中的黑色乐器无比其他,就连重莲飞快的指法也让人感到新奇。
倾夜知晓世间的一切,唯独没有见过这奇怪的乐器,就连乐器中奏出的饱满乐音也不曾听过。
一曲终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坐在龙椅旁尊贵的清梦公主竟然跪了下来,娇嫩的小脸上满是雷横,她看着倾夜的方向祈求道:“祭司大人请你娶我为妻吧,只要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就算是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清梦公主向来心高气傲从没有这样卑贱地乞求过谁,如此丢颜面的事情发生,就算是以后清梦公主想要嫁人都难了。
当第一个音符奏响的时候,容璟就感觉到了不对。他尘封已久的心魂像是被人打开了,往事一件件浮现在眼前。
塞外的初见,她穿着白色的纱裙像是已经昏睡了过去,被清美如月的少年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恍若一世的珍宝。
少年对他说,将她带走好好照顾,五年后他会来接她回去。
他被她沉睡的容颜蛊惑,像是被写好的劫难。他没有询问对方的身份,没有询问为何相信他。当时脑海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将她带走,将她囚禁一生不再还给任何人。
这样倾国的容颜,这样绝艳的容颜,只能属于他一人。
五年后,他依旧想着要囚禁她一生,但已经不再奢望她的爱了。他愤怒,他失望,所以开始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其他侍妾的欺凌。
看着她满身伤痕,看着她饱受屈辱。他逼着自己铁石心肠,也只有那样才能完全放下她。
容璟一直用内力抵抗着她编织出来的幻境,无论他怎样努力都看着往事从他眼前一一重现,只有用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他才明白这些年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他狠狠伤害了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
等幻境消失之后,容璟清冷的眼瞳中有了破碎的光泽,他望着重莲的背影,轻声呢喃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说完,重莲停下了脚步。璀璨的眼睛望着他,只是眼底再没有任何波澜,无爱无恨,亦如初见的陌生人。
这一记平淡的眼神却像是刀狠狠刺在容璟的胸口,无言的痛弥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让他再没有勇气去挽留她,或是忏悔。
坐在容璟身边的雪芷同样被幻境所蛊惑,幻境中紫衣锦袍的容璟缓缓向她走来,在温暖的暮色下牵住了她的手,对她说,雪芷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等我他日登上皇位,你将是六宫之首,天下间最为尊贵的女人。
幻境消失之后,雪芷楚楚惹人的眼睛里还是一片娇羞的喜色。容璟最爱的人是她,以后母仪天下的人也是她。
娇躯一颤,雪芷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容璟的怀里,水眸里的倾慕和依恋任何人都可以看出。白嫩的指尖划过容璟的胸膛,模样娇羞可人“阁主,此生雪芷也只爱你一人,我们的孩子将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子。”
容璟半年来虽然最为宠爱雪芷,但雪芷的地位依旧是一个侍妾而已。大庭广众之下,雪芷的献媚实在是太逾越了,而且她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容璟伸出手,重重地将雪芷甩开。在地上滚了一圈的雪芷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刚刚居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对上容璟不悦的清眸,雪芷抖了抖,不敢再抬头。
半年来,容璟喜欢的只是她的细心与温柔,让她照顾了饮食起居,还不曾让她侍寝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容璟后院的美人虽多,他却从没有沾染过任何女色。这些女人不过是他用来装作软弱无能,毫无野心的工具而已。
想到这,雪芷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容璟最讨厌虚伪做作,有野心的女人。这一次,她居然被魔音蛊惑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怕回到风云阁中她也不会再受宠了。
都是她,都是重莲那个贱人!手指狠狠抠在地面上,雪芷心中恨意滔天却什么也不能做。
“本宫久不弹琴技艺已经有些生疏了,不知公主听完之后满意了没有?”绝艳而冷凝的笑容从嘴角蔓延开。
“你……”清梦公主想骂又不敢再骂,怕重莲会再用妖术让她生不如死。
“想不到我们的大祭司有这样的魅力,能让公主不惜屈尊下嫁,愿意为奴为婢。可惜公主有心,我们的祭司大人却是不愿的。也不知未来的驸马爷会怎么想。”说这句话的时候,重莲的声音格外嘲讽。
公主望着她,只觉得浑身一股寒意。而坐在远处的倾夜也莫名觉得一股寒意,澄澈的眼望着殿中小女人嚣张的背影,面具下的脸色变得无比温和。原来她也会吃醋,这个发现让倾夜心情大好。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本公主不想再见到你们……”清梦公主的脸色通红,指着重莲的手指因为气愤而颤抖,饶是怒意填胸,她也不敢再乱说了。
容璟看着清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清梦再也忍不住了,扯着自己的头发,举止癫狂,“下去,你们都滚出去,今天的宴会已经结束了!”
看着双眼通红,模样狰狞的清梦公主,殿中还有谁敢停留。慌忙向皇帝行礼之后,所有人都飞快地跑出了大殿。
没想到两国谈和,却是谈了这么久,等滇疆人都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外面的风很冷,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重莲披上了狐裘,将整个人都缩了进去,只露出盈盈的下巴。今天她在宫殿上出尽了风头,不管是滇疆人还是夏朝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不知夏朝皇帝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散宴之后将慕容月琢和倾夜又留了下来。重莲徘徊在宫殿外面不想离开,她想等倾夜出来,可以远远地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