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钰轩把水壶抱在怀里接过了那两个石头,仔细一看石头上还有两个字,字形比较奇怪,大概是春夏的意思,“这是什么?”
“开启金玉琉璃宫的大门需要春夏秋冬四个部分的钥匙,这是其中的两把。在神隐的时代来临以后,方丈洲荒废了很久。后来本应该守护安家的青龙回到了这里并且关上了金玉琉璃宫的大门,将钥匙分散在四个区域。”夫诸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这样一定有他的道理,继续走下去吧。”
安钰轩沉默着看了一会儿石头,然后握紧了它们:“我明白了,谢谢你,夫诸。”
夫诸转过身独自面对着从龙头里流出的清泉。安钰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夫诸好像随时都会化成光点消散一样。
安钰轩抱着水壶回到他的同伴身边他把水壶交给了文鸾,然后给他们看了那两个石头,将夫诸说的话都转告了他们。
“原来所谓的诚意就是找到四把钥匙。”苏浅辞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钰轩有办法,否则我们真的要和这两把钥匙擦肩而过了呢。”
“一切皆有天意,心诚则灵。”文鸾笑着说道,“大家喝过水以后就继续走吧。”
一辆轿车停在了通往苏家的小路口,玄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下了车打开了后座车门。闻人无月慢慢地下了车。她站在苏家小路的入口处,表情带着一些怀念和沉重。闻人无月穿着黑色的旗袍,裹着厚重的皮草,她的黑色长发被精心束起簪着一根金色的簪子。闻人无月还清楚地记得上次来到苏家的情景。
“主人,走吧。”玄看到闻人无月在发呆也猜到了大概,她把手背在身后说道,“您还在为苏浅辞苦恼吗?您还可以遇到更优秀的人的。”
武从驾驶座上下来,他微笑着说道:“苏先生在能力和身份上都和主人门当户对,要说有比他更优秀的人还真的没有了。不过既然苏先生无意主人也不要执念太深了。”
闻人无月踏上了苏家小路的石板慢慢地往前走到了苏家大院的门口。苏家大院依旧是那么地气派和安宁,仿佛苏浅辞的离去没有带来任何的影响一般。在苏家的门口站着苏雨生,这位苏家的管家友善地对着闻人无月鞠了一躬。
“闻人家主,劳烦您还特意跑一趟了。”苏雨生说道。
“这没有什么,”闻人无月说,“苏家有困难我也应该来帮忙。只是我很难相信欧阳家是这样的人。这是除妖界的不幸,如果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四大家族的威严。”
苏雨生看着闻人无月化着淡妆的脸,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苏家难以对抗凶兽,我也不会擅作主张请您来这里,苏家对于您来说有莫大的歉意。”
苏雨生请闻人无月进了苏家大院,闻人无月静静地跟着苏雨生。每一个苏家的除妖师都停住了步伐看着这位带来了无尽沉寂和威严的女性家主。苏雨生请闻人无月在大厅休息,随意看看,他去收拾一下客房。
苏雨生走后,闻人无月抬起头来看了一圈苏家的大厅。这里还是老样子,每一个摆设都没有改变。闻人无月之前来过苏家两次,仅仅的那两次就足够让她永远铭记。
闻人无月和苏浅辞年轻的时候是在父辈的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个青年气度不凡文质彬彬,同苏浅辞偶尔交谈以后更是对这个谈吐优雅温和得体的青年暗暗属意。后来问了母亲才知道那是苏家的少主苏浅辞。闻人无月是一个典型的闻人家的女子,她精明能干直来直往,但在爱情上还是有些迷茫困扰,也只得把这感情深藏内心。
在苏家家主的位置交给苏浅辞的时候,其余世家也纷纷来祝贺,除去几乎被完全抹去的安家。那时候闻人无月还不是闻人家主,她跟随母亲一起前往。她的母亲冰雪聪明自然知道闻人无月所思所想,便有意要帮自己的女儿一把。
那天的苏家张灯结彩,在晚宴的时候,闻人家主就向苏子志提出了将女儿嫁给苏浅辞的建议。不光是苏浅辞吓了一跳,就连苏子志也受了不小惊吓。四大世家在除妖界的地位一向很高,在这种除妖界名流齐聚一堂的时候婉拒闻人家族的婚约无非会让闻人家族的面子砸在地上,两家的友谊也可能付之东流。
闻人无月想,自己长得虽不是倾国倾城好歹也是眉清目秀,除妖的天赋也很高,苏浅辞没有理由不喜欢她。她看着苏浅辞,苏浅辞也看着她。有一瞬间,闻人无月就要相信她的希望成为了现实,直到——
“我不能同意,闻人家主。”苏浅辞礼貌地说道,“我还没有考虑过婚事。”
“但你总是要结婚的,浅辞。无月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适合你。”闻人家主说道。
“请允许我婉拒。”苏浅辞微微笑着,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我对您的女儿没有爱意,您把她嫁给我,她又怎么会幸福呢?”
毫无疑问,苏浅辞的话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而闻人家族的面子几乎是摔得粉碎。闻人家主面露不悦,闻人无月更是低着头不知所措。
闻人无月比想象中的更喜欢苏浅辞,她把一切都归为自己还不够优秀。因此她才能够在经历了那场尴尬以后还坦然地站在苏浅辞的面前。闻人无月的灵力控制和卦问阴阳都达到了闻人家族的最高,在继承了闻人家主的位置以后,闻人无月觉得自己总算有理由再站到苏浅辞的面前了。
她再次来到了苏家,就站在这个她现在站着的地方,听着苏浅辞说出了拒绝的话。
闻人无月这才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不够优秀,只是恰好缺少了苏浅辞的喜欢而已。
苏浅辞虽然不领情,但这让他觉得亏欠闻人无月,他规定苏家不得再求助闻人家族,以免再添上一笔难以报答的恩情。
执念太深,已是拔不出来了。闻人无月何曾想陷入这样无果的相思之中,遗憾情之一字,从古至今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有着执念的不仅仅是她。苏浅辞也有执念,这也是闻人无月后来知道的。安家,安若初,几乎是苏浅辞的一块心上的伤口,经过时间虽然疼痛已去,但依旧愈合不得。
闻人无月看着苏家大厅象征家主和家主夫人的座位,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家主夫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坐在这样的位置看着苏家的大厅原来就是这样的体验。闻人无月想。
玄和武面面相觑,闻人无月的这种行为显然不够得体。但他们都能看出闻人无月脸上沉默的悲伤。
苏雨生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家主夫人位置上的闻人无月。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旁边的玄武,后者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客房,请吧,闻人家主。”苏雨生说道。
闻人无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不舍地离开了扶手:“谢谢你,苏管家。”
“我们才应该感谢您,如果您在这里坐镇,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会在这里直到浅辞回来。”闻人无月说,“他没有说他去哪里了吗?”
“家主告诉我他陪同安家家主去寻找青龙了。”苏雨生说。
闻人无月微微皱起眉,她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安家,他连自己的家族都放下不管了。我真的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知道,”苏雨生说,“安若初是家主唯一交心的朋友,安若初曾经交代家主要替他照顾安家,家主又怎么能辜负亡友嘱托?”
闻人无月微微摇了摇头,像是不能理解一般。他们走出了大厅,冷风顿时扑面而来。闻人无月紧了紧皮衣,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浅辞啊。闻人无月想,即使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也会替你守护好这个苏家。
方丈洲夏季部分的高温烤得人根本打不起精神。在告别了夫诸以后安钰轩他们稍作休息又踏上了旅途。安钰轩似乎成了保管那个水壶的人,他现在除了手臂上挂着脱下来的冬装,怀里还抱着一个沉重的大水壶。这让他走得比其他人更加艰难。
离开了夫诸的玉石泉以后耳边的蝉鸣蛙语又变得喧闹起来,扰得人心里更是烦乱。炽热的温度和阳光蒸发着他们的耐心和水分。
他们停在路边躲在树荫下面喝了一些水,安钰轩只觉得汗水在不住地从他的额头滑到脸颊再顺着脖颈沾湿他的衣服。
文鸾的兴致很高,在夏季部分生长着和春季大不相同的奇花异草,他一路上才来的药草都被他细细扎成小捆收在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钰轩,你看上去很累了。”苏浅辞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把水壶让我来拿吧。”
“别惯着他。”白离立刻说道。
安钰轩看了一眼白离,后者正抱着手臂看着他,安钰轩抿了抿唇抱着水壶快步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