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
大秦第一剑客，始皇帝身边第一护卫，浸月名剑客榜排名第一。
在嬴政下旨征讨楼兰，夺取战争性武器兵魔神后，叛离大秦。
远道而来的李斯，娓娓道来这样一个消息。作为听者的卫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他知道他师哥就是这样一个人，早在很多年前，他为了他心中那个愚不可及的梦想放弃鬼谷、放弃天下的时候。
其实盖聂的梦想并不是愚不可及的，只是不切实际。像是个小孩子的白日梦，纯真的不能沾染上一点世俗的明争暗斗。
卫庄掀开眼帘，轻蔑的觑了一眼座下的李斯……尽管他耻笑师哥的梦想，但自己未见得比师哥高明到哪去。
现下，自己以及自己所率领的流沙，不就很快要成为嬴政的掌中剑了吗？
拒绝？
当然！
卫庄是可以拒绝的，有资格有实力。
不过为什么要拒绝呢？
两国交战，尚且需要一个令天下人都信服的借口。何况鬼谷？一个本来就有名正言顺理由的门派。
纵横之战，历代鬼谷弟子的宿命。
“此外，据说楼兰还封印着一把上古魔剑。”
李斯为客，一国丞相，本该礼遇，不该令他站着，但他现在就站着，站在卫庄赤练的面前，站了好久好久……
然他本人并瞧不出多少累，想是习惯成自然。
“宝剑配英雄。”李斯真的很会说话，怪不得嬴政那么喜欢他，“普天之下，也只有卫先生您能配的上这把至尊魔剑。”
浅浅勾唇，以王者之态坐着的卫庄上撩眼帘，眼锋如刀，问：“盖聂呢？”
轻飘飘软绵绵的一句话，如风般吹到李斯面前，李斯不禁冷颤：我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卫庄身旁侍立的赤练咯咯娇笑起来，妩媚妖娆，美艳绝伦。一条色彩艳丽的小赤练蛇缠绕在她掩笑的纤纤素手上：“众所周知，盖聂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赤练说这句话，好像一点都不怕卫庄生气。
“不过这要是李大人恭维的话……”赤练眼睫微压，桃花眼细长魅惑，“呵呵……那我们就收下了。”
在主人面前，擅自替主人接话，好像一点都不怕主人恼怒。
时隔半年有余，卫庄不想这么快就与青尘再次见面。
在船上，一艘巨大胜过航母的船上！黄沙飞扬，风声赫赫。这艘由公输家族一手打造的航船正飞在有死亡之域的大沙漠上。
说它是飞，是因为无人可以想象，一艘巨大而又笨重的航船居然可以在沙漠上开得这么快！
但本该惊讶的人却没有惊讶，本该惊叫的人却没有惊叫。
卫庄看着青尘。
青尘穿一身白衣，白衣上是鲜红如血的彼岸花。仔细看，竟真如用血一针一角绣上去的一样。
青尘戴着发冠，白玉珊瑚珠做成的发冠，每一道花纹都凝聚了工匠的血与汗，不可谓不精致，不可谓不连城。
青尘也正抬着头，认真的看着卫庄，目光却是冷冷的，高傲的审视。一种立于众生顶端，俯瞰的视角。
卫庄和原来没有变化，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旧是玄衣白发，仍旧是双眸如冰，仍旧是邪魅狂狷。浑身上下散出的王霸之气令人移不开目。
卫庄和青尘，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好久……
看到夹在他两中间的这一代公输家族的传人公输仇，一个瘦骨嶙峋、矮小、用机械替代了一只手一双腿的猥琐老头，浑身都冻的直起鸡皮疙瘩了……
——还在看。
“咳咳！”憋出内伤的公输仇重咳两声，用沙哑阴涩的声音调和道：“卫庄大人……这位是浸月阁的……”
“好久不见。”青尘突然开口，打断公输仇的引荐。
卫庄回之：“不过半年。”
半年，才半年！
不过半年……
半年的时间还不足以令卫庄淡忘一切！
卫庄还准确的记得青尘的年龄，知道她今年该是二十二岁，不是皮囊上瞧上去的十七八，清楚的记得她离开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她褪下衣物后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她害怕颤抖时的表情，她倔强的不肯流出泪来时的眼神，他与她胶合黏连时的感觉……
“想我吗？”
青尘上前一步，走到卫庄面前，微微一笑。
但这主宰世界的大多数……有一大部分会因为女人栽跟斗……
半年前卫庄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忽然在他脑海里响起来，卫庄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你想我？”卫庄眯起眼，伸手扣住青尘下颌，左右摆弄，像是个登徒子般要认真鉴赏一下她这张冷冷微笑的脸。
青尘任凭卫庄摆弄，反正他们之间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是真的做过！嘴上的笑意更浓，特意放大口型说：
“想——”
夹在他两中间，看着他两调情的公输仇，现在，何止是个冷！
“卫庄，你放开——”
终于，外头一声厉喝传将进来，把这困扰公输仇的诡异气氛彻底打破。
来人自外快步闯入，挡在青尘面前，敌视卫庄。虽知他两关系匪浅，却也容不得任何人对青尘做如此轻薄之举！
勿需猜，来人是凤歌。
其实自海上大火一事，凤歌便很讨厌坐船了，因为在这场由东皇太一排的戏中，萧何毁了容，凤歌的双腿在海水里泡了太久，在华照迷谷一养就是五年。
所以凤歌当年才没有履约。
在自己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从不冒险，却也有被感情牵着鼻子走的例外，比如当年跳海救萧何，比如当年在浸月……
“你跟他来的？”卫庄直视着凤歌背后的青尘。就青尘目前的样子，卫庄倒也不会否认她不是自己的女人。她很合适做自己的女人！
“他陪我来的。”青尘微笑回之，说罢转身，裙摆在地板上划了个半圆弧，一头不及腰的白发在卫庄的注目下徐徐淡出他的视线。
遗留在空气中的芳香，淡到近乎错觉，却是卫庄熟悉的，不可能忘记的她的体香。
也许，我是该喝下忘川水的。
卫庄这样想。
这丫头，真的很会勾引男人。
看得到摸不到，得到过却不能牢牢握在手心，看似藕断又丝连，道是无情却有情……
还有什么样的女人，比这更让男人心痒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