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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难以抑止的咳嗽让佘应景醒了过来,身躯蜷成一团,还是无法让自己更暖和一点。她撑起身子,用手捂着嘴,低低咳了两声后,终于觉得好些了。披了件衣服,应景起身下床去推开窗户,外头白晃晃的一片,天空隐隐开始发白。这会儿是没有下雪,但从地上的积雪可以推断,昨晚定是下了一夜的雪。

想了想,佘应景回转身去把床收拾了,然后穿衣梳妆,拾掇整齐之后,拿了扫帚走到门边儿,一开大门,寒风就往里钻,应景瑟缩了下,嗓子又有些痒,好不容易才叫咳嗽止住了。出到门外,将门虚掩,佘应景慢慢走到后院,先将大墓上的积雪扫下来,又扫了小墓,最后才把两墓周围的积雪扫到一块儿,堆在院子一角。做完了这一切,佘应景无声地笑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街上零星有了路人,佘应景将扫帚放到屋檐下,推开家门。灶上的碗里盛着两个馒头,佘应景拿来吃了,然后走到窗下缠着蚕丝的板子旁,坐下,拿起牛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也没在意过去了多少时间,直到有人来拍门。

“佘姑娘?”门没栓,来人拍了两声后,便探个脑袋进来,对着佘应景憨憨地笑起来,“佘姑娘,又在刮绒啊?”

佘应景回头,“是古二哥啊。”常季程每日差这人来送饭,看着人家天天来回跑的辛苦分上,佘应景也不至于太冷淡。

古通推开门,大步走进来,将手里的篮子拎到桌上,“佘姑娘,我家老板又让我给你送饭来了!”

“除了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别的可不要。”佘应景说着起身走去,不出所料地看着古通哭丧了脸。

“哎哟,佘姑娘哎,您就行行好,接了吧!”古通清楚得很,篮里除了雷打不动的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还有一荤一素两个菜,都是按常季程的吩咐做的。可这佘应景也是倔,除了豆芽和豆腐,别的一概不收。要是他今天还把另两个菜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回头就得给程老板辞了。

小小食店的老板跟这位佘应景到底唱的哪一出他不管,他那份工可不能丢了,家里人全靠着他吃饭哪!

佘应景也不睬他,揭开竹篮的盖子,上面一层只得两个菜,因为天冷,一点热气没有了,正是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应景皱了皱眉,将其端出来,放在桌上,抽去隔板,下面一层同样两个盘子,还有一个瓮,装的应当是米饭。

也没细看,佘应景又盖上盖子,将自认为多余的东西拎还给古通,“拿回去,我说过多次了。”收下桌上的菜已属为难,要是再接受别人平白无故的恩典,别说是早已去世的爹娘,就算她自己都不会谅解自己。

看着原本还算温和的佘应景垮下脸来,古通更加哭丧了脸,“佘姑娘,我……”一次两次还好说,如果这次真的还是把多加的菜饭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他也只能自发地走人,别去见常老板了……

“佘姑娘,你这样做,也不过是为难这位小哥,何不随了常老板的一番美意呢?”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佘应景和古通都是一怔,寻声望去,看见长着狐狸眼里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佘应景下意识地皱眉,“是你……”

杨豁乐呵呵的,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屋主的不悦。他走过来,看看桌上早已冰冷的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又看看佘应景,“小小食店的招牌菜……味道确实不错,可天天吃,佘姑娘你不腻吗?”

佘应景的脸沉了下来,跟刚才见到古通时截然不同。

“杨公子,你又有何贵干?”

杨豁一脸无辜,“你别见了我就垮下一张脸嘛,我不过是诚心来道歉而已……”

佘应景的眉头皱得更深——

“道歉?”然而接话的却是古通,杨豁看他一脸好奇加看戏的表情,微微一笑,拍了桌上的竹篮两下,“小哥是常老板请来给佘姑娘送饭的?”

古通立刻又哭丧了脸,他偷偷瞄了杨豁一眼,暗自琢磨这个怪人是不是故意提醒他还有这事儿没解决?

“道歉就不必了,杨公子又没有得罪我。”佘应景将竹篮塞回古通手上,古通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看得杨豁直摇头。

“杨公子,你请回吧,你说的忙,小女子我无能为力。”佘应景面无表情,杨豁也不以为忤,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顺口一句话而已,佘姑娘的无能为力,在下实在无法理解。”

“我跟你口中的常老板,也并不熟识。”

“在下还是无法理解。”杨豁盯着桌上的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笑嘻嘻地回答,没有半点不悦。

佘应景咬咬牙,瞪了杨豁一眼,终于发现跟这个人说话忒累,也不理睬古通,端起两个盘子,兀自出了门去。

杨豁看着佘应景的举动,心里有些犯嘀咕,也没立刻跟上去。他睨了旁边愁眉苦脸的古通一眼,笑道:“你直接把东西放这儿,回去跟你老板说佘姑娘已经收下不就行了?”

古通也不知杨豁是谁,听见他的馊主意,回了杨豁一个白眼,“就你聪明?我早试过了!还不是前脚刚回店里,她后脚就提着篮子跟到!”说完,也不理杨豁什么反应,就撵着佘应景出了门。

杨豁怔了怔,只能无言地苦笑。看来这个佘应景,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倔。

出门了,杨豁左右一看,便看见站在无碑墓前的佘应景和拎着竹篮手足无措的古通。杨豁顿了一顿,再次扬起笑脸,走过去。

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并排着摆在较大的那座无碑墓前,佘应景静静地站着,凝视古墓。古通不敢在这里烦她,只能退在一旁,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焦躁。

杨豁看得疑惑,他悄悄走到古通身边,压低声音问:“常老板送来的菜,原来是拜祭用的?”

古通扫他一眼,撇撇嘴,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

杨豁根本没心思在这上面介意古通的态度,他眯起眼,望着寒风中的佘应景单薄的背影,抄起双手,“这里面埋的人是谁呢……”看佘应景对这坟茔的态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出乎杨豁意料的是,古通这次却答腔了,当然也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好奇这个?”

杨豁转头看见古通皱成一团的五官,挑起眉,“你知道?”

古通讪笑一下,摸了摸鼻子,“嘿嘿……我不知道,恐怕除了佘家人和我家老板,谁也不知道。这家人怪,跟外人没什么接触。我小时候在这一片儿住过,那时就有这墓了——”他的下巴点点佘应景凝视的无碑墓,“按理说埋的应当是佘家先祖,可一直也没见立过碑,也不知埋的究竟是哪一辈的先祖。佘家人孝心倒好,以前是佘老爹每日打扫,天天祭拜,那时还没有佘应景……前两年我搬回来,这墓还在,就是守墓的人变成佘应景了。”照古通吐露得这么干脆的情况来看,他对这墓的疑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杨豁微笑点头,似是听他闲扯,其实心里却越来越犯疑。

想了一下,杨豁低声问古通:“你说你家老板知道这墓里埋的是谁?”

“他要不知道,怎么会每日都送菜来祭拜?”古通又扫了杨豁一眼,然后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祭拜完后,佘姑娘是把这菜热热吃了,还是怎么的……”

杨豁若有所思地点头。

有意思。佘家人住在京城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常季程却是广东人……他们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去,倒是件有趣的事。

“你们怎么还没走?”

佘应景一转身,看见杵在身后的两个黏糊人,忍不住又皱起眉头,“古二哥,你赶紧回去吧,替我跟你家老板道声谢。”

也不打算理另一个闲人,她正准备回屋,谁知姓杨的又来多管闲事了,“佘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佘应景听他这么说,虽不打算理睬杨豁,却仍是停住脚,看他还要发表什么高论。

古通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倒想知道姓杨的想数落佘应景的哪点不是。

杨豁望着佘应景,正色道:“常老板送来的饭菜,如果是送给佘姑娘你,你拒绝不收倒令人无话可说,但常老板送的饭菜分明是给你家先祖,无论如何都是常老板的一番心意。你既然收下了这两个菜,却坚持不收其他饭菜,岂不显得多余?佘姑娘,你说对不对?”

佘应景不笑不怒,她清澈的眸子看了杨豁好一会儿,才走到古通面前,伸出手来。

古通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忙不迭地把手里的篮子送到佘应景手上。

佘应景对他淡淡笑了一笑,“虽然我家先祖最爱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可多收两道菜,恐怕先祖也不会责怪应景。古二哥,你回去替我谢谢常老板,就说以往是应景不懂事,请他别见怪,我替先祖收下他的心意了。”

她似乎有意无意间加重了“我家先祖”几个字,杨豁还在琢磨她这话,古通就摸着头傻笑起来,“不会不会!我家老板高兴还来不及,肯定不会见怪姑娘的!”他又对杨豁一躬身,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嘿!杨爷,谢谢您呐!赶明儿你到店里来,古通请您喝酒!店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佘姑娘,篮子我明天送饭的时候,再来换,今天就先放在您这儿啊!”像是怕佘应景反悔似的,古通一溜烟地跑了。

杨豁摇头失笑,这个古通,刚才还对他毫不客气,这会儿又一口一个杨爷的了。

“杨公子,应景独自一人在家,孤男寡女,恐招人议论,您这就请回吧。”佘应景转头对杨豁,仍是没有好脸色。

杨豁暗自苦笑,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讨人厌的。

“佘姑娘,可是在下无意间得罪了您?”杨豁摸着鼻子忍不住开口问。

佘应景愣了一下,“杨公子何出此言?”

杨豁的苦笑已形于色了,“因为你一见我,就跟防贼似的,言语毫不客气,我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是在哪个时候得罪了佘姑娘?”

佘应景脸上浮现一层粉色,又很快恢复一贯冷淡的表情,“杨公子,你多心了,应景绝无此意,更没有当公子是贼。不过公子一再纠缠,实在让应景困扰。应景说过,我与常老板,并不相熟,应景人微言轻,也没有能力帮杨公子在常老板面前美言,望杨公子理解。”

杨豁很想说,你怎么刚才还叫常季程“常伯伯”,这会儿又改叫“常老板”?但这话到底没说出口,也不能逼得她太紧。

“佘姑娘,我想请问一件事。”杨豁见佘应景欲走,立刻扬声叫住了她。

佘应景已有一抹不耐之色,“何事?”

杨豁转头,望着供奉着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的无名墓,“这墓中之人,真是佘家先祖吗?”

一字字说完,他转头,看见佘应景陡然变色的脸。

佘应景眼里射出凌厉的光,却又瞬间收了回去,“杨公子怎么会有此疑问?”连她的脸色,也变为平常。

杨豁又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在奇怪,怎么从广东来的常老板,会每日送来饭菜拜祭你家先祖,连带对姑娘你也如此客客气气……”其实他会叫住佘应景问墓中之人是不是佘家先祖,连他自己都在奇怪。不过他现在非常肯定,被他下意识抓住的问题,正是常季程跟佘家关系的根本之所在。

只是这佘应景的目光,也恁地霸道,与平常判若两人。可惜她越是故作不在意,就越显得她心里有鬼!

难怪他查来查去也查不到墓里到底埋的是何人,这墓,又是建于何时!

“这个,你恐怕要去问常老板自己了。”佘应景冷冷回道,

她似乎是想回屋,走了两步之后,发现自己还拎着竹篮,又折回墓前,将篮里的另两个菜,加上米饭,一一摆在墓前。

杨豁冷眼旁观,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观察佘应景的一举一动。虽然佘应景的神色如常,可他就是知道——佘应景,在紧张!

从佘应景摆好饭菜,到她提着竹篮回屋,都没有再看杨豁一眼。杨豁也没有再叫住她,站在无碑墓前,杨豁抚着下巴笑了。

这次,该算无功而返,还是大有收获?

最后连杨豁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一开始,他明明是对跟常季程合作有兴趣,可常季程那儿没弄清楚,他又跟佘家小姑娘对上了。

一连几天没去佘家,也没去小小食店,是因为杨豁在头疼。现在他在意的,到底是如何跟常季程合作,还是佘家的秘密……还是这些都不是,只是因为佘应景那个人?

平心而论,佘应景绝算不上国色天香,脾气又臭又硬不说,混身上下更没一点女子应有的妩媚。佘家的秘密他是继续查了下去,可手里的资料却没多增加两页。闲来无事,他就拿着那几张记录佘家事务的资料来琢磨,可琢磨过来琢磨过去,除了发现佘家人世代单传,都不长寿,而且多是急病而亡之外,愣没发现些别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看了两天,那几页纸,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来了气,杨豁“啪”的一声将资料拍在桌上,倒进椅子里。

本来坐在一旁静静看书的人听见杨豁这边的响动,抬起头来,看着杨豁略显烦躁地抖着右腿的样子,不禁笑了。

“啧啧,”乔远山摇头感叹,“多少年没见你有这么烦心的样子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信现在还有谁能将杨豁为难成这样。”

杨豁瞪了好友一眼,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你就笑吧你!”

乔远山莞尔,放下书本,神色里多了一分认真,“听说你最近在跟常季程打交道?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怎么,遇着困难了?”

杨豁摆摆手,坐正了身子,“生意场上的事,你这个官老爷也不懂,放心,用得着你的时候我绝不手软。”

乔远山摇摇头,知道杨豁并不打算细说,而说实在的,对那什么生意场上的事,他也确实不感兴趣。杨豁本是书香世家的子弟,乔远山就不明白了,为何打小杨豁就立志当商人,而且这个志向到现在都还没有更改半点。

“这几天你不是应当正忙吗?怎么有空躲到我这里来偷懒?”乔远山重新捧起书本,问得也很随意。

杨豁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门外有人轻叩两声,然后推门进来。

杨豁连紧起身,扬起招牌笑脸,“哎呀,怀莲,怎么敢劳烦你送茶点来!”一边笑,一边却是毫不客气地过去接了来人的托盘,惹得秦怀莲轻笑出声。

“怎么是你来?”乔远山也很意外,忙起身扶了妻子坐下,埋怨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子不好,经不得风吹,外面天这么冷,你别老往外跑,端茶送水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

秦怀莲吐了吐舌头,对乔远山做了个鬼脸,又睨杨豁一眼,“要是换个人,我才没那么好的闲情给你们添茶送点心,可现在来的是谁啊,杨大少啊!我可清楚得很,杨大少不在别人那里吃鳖,是不会轻易踏入咱乔府一步的,我怎么能错过看杨大少吃鳖的时候呢!”

听了她这话,杨豁原来打算拿点心的手也放了下去,他苦笑着坐回座位,笑骂:“你这丫头,亏我以前那么疼你,现在却是夫唱妇随,跟远山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嗯?”

“活该!”秦怀莲一点不同情他,牵丈夫坐到她旁边,更加摆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样子气杨豁,“姨母老早就让你成亲,想抱孙儿,是你死活退了王家小姐那门亲事,现在又来怨谁?”

“娶她来表演河东狮吼?”杨豁撇嘴,“得了吧!我还不如一个人落得清静!”

看妻子和杨豁斗嘴,乔远山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微笑。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可算是青梅竹马,如果说这世上谁能看到杨豁最真实的一面,恐怕就数他和怀莲了。杨豁一向很疼秦怀莲这个表妹,怀莲从小身体苒弱,偏偏又喜欢热闹,杨豁鬼主意多,总能逗得怀莲展露笑颜,而三人中,最木讷最沉默的人,就是他乔远山。多年来,他看到杨豁和秦怀莲如何地亲昵,曾以为自己苦涩的暗恋只得无疾而终,除了默默祝福最好的朋友和最心爱的女子百年好合,没有其他选择。而当他几乎完全放弃自己的感情,准备黯然离去的时候,才被一直看在眼里的杨豁点醒,鼓足勇气把心里的话向怀莲倾诉,却意外而惊喜地得知,原来怀莲心里喜欢的,并不是杨豁,一直都是他乔远山……

能够跟心爱的人结为夫妻,可以说多亏杨豁的点醒。当年如果他因为放弃感情而选择离家,可能就无心考取功名,得到今天的成就。乔远山和秦怀莲成亲近十年,看杨豁的生意越做越大,笑容却越发深远,令曾经的知交都有些看不透他心里真实所想了。这种变化或许杨豁自己并无察觉,他和妻子只能在暗地里叹息,因为他们都知道,虽然杨豁现在是什么都有,但其实,他却是最寂寞的那个人。

“行之,”乔远山叫着杨豁的字,分外认真地说:“说到这个,你听我一句劝。别太挑了,人生短短几十年,黄金白银都是身外物,许多东西,你争也争不完,不如找一个伴,执手偕老,能够令你心里不空虚的,只能是人,不会是财啊……”

杨豁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秦怀莲,“哎,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原来远山不仅是个好官儿,还是个不错的教书先生……”

乔远山苦笑,知道他又在打诨。

秦怀莲有些不悦,“你这人就是这样!跟你说正经的时候,你从来都是嬉皮笑脸。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就真的没喜欢个人?”她这个表兄,看似一眼到底,其实心里的那些弯弯肠子,别人都看不透。她再一次庆幸自己选对了人,要是谁喜欢上杨豁,才是自己找罪受!

杨豁笑了一下。喜欢某个人?不是没有过,只是那喜欢还来不及加深,就因为发现好友跟自己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而笑着放弃……

想到这里,一个女子清秀的容貌却冷不防地跑出来,立刻让杨豁一身冷汗……

怪了怪了,明明是跟老友们聊天,说的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怎么也会想起那个人来?

对他从来都只有一脸冷漠的女人,他为什么其他人不想,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她?

这惊吓可真够刺激的……

杨豁从椅子上蹦起来,也顾不得乔远山和秦怀莲的一脸诧异,抓起桌上的资料揣进怀里,“我还当这里是个安静地方,结果你们也让我不得安静,走了走了!”

乔远山站起来,还想解释两句,秦怀莲却伸手拦了他,“他要走就让他走吧。咱们的心意到就行,要真正管他杨豁的事,谁有那能耐?连我姨父都不能!”

乔远山听了妻子的话,苦笑着又坐了回去。

也是,当年杨豁的父亲,那么厉害严肃的一个人,都威胁杨豁断绝父子关系了,也没能劝得住杨豁弃文从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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