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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天台上,看着对岸公园里的过往的行人,静静地发着呆。在她的耳边,飘响着班得瑞的《童年》。这首纯朴而带着怀旧感的曲子,温和的滋润着四周的一片宁静,即使那阴晦的天空,也显得是那么的悠然自得。再远望那细长而优雅的云桥和傲然挺立的风帆楼,那些点滴般的行人,仿佛身在仙境一样。而那深绿色的芬河水库就好像是白头山的天池,安详的躺在群山和密林的怀抱当中。原来边城的阴天都可以这样的美丽动人,真是令人惊奇!

她拿起手机,想拍下眼前的这一切美景。却无意中看到了他回复的短信:

“谢谢你的关心!”

仅仅是因为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了他,尤其是听到了他的那段明显是针对她的演说,她就随手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她没想到他竟然回复了她,而且还用了“关心”一词。

她尽力的回想着他的印象,高大而略显瘦削的身材,英俊而柔和的面孔,气质沉稳而优雅,目光温和而淡定。他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完全听不出东北方言的腔调。说话时,语速较慢,语调平稳,每个字的发音都力求完美。他那温文尔雅的态度,更是令人感到十分的轻松和惬意。然而,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却又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的气息。他既像一个教师,又像一名作家,就是一点儿也不像个警察。

他确实讨人喜欢,如果不是一个刑警的话。她之所以再三的劝说他,不是担心他会惹出多大的麻烦,而是不希望他在这里丢掉性命。毕竟,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她会继续劝说他,或者阻挠他的行动,直到他最终无奈的放弃。可是,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尤其是他眼神之中所蕴藏的坚定和执着,使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为之感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只能走着看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了主意。

于是她离开了天台,经客厅外面的楼梯,爬到阁楼上。那里是她平常观看星空的地方,有一台天文望远镜和一台高倍数的观景望远镜。以前,她经常在这里观赏远处的景色,有时也会观察河对岸的车辆和行人。当然,更多的时候,她会在这里远看着杨雪进出天空之城。就在平安夜的晚上,她眼睁睁的看着杨雪从天空之城出来,穿过广场,经过枫林大街,走进芬河宾馆,然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她调整好望远镜的焦距,将观察的范围确定在包括南北广场,枫林大街以及河滨公园在内的一大片区域内。就像是静静等待着目标出现的狙击手一样,她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他的出现。为此,她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这时候,广场上和公园里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不过像他那样戴着鸭舌帽的大个子,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她不断地移动着镜头,重点观察南北广场紧靠大街的一侧。这一带分布着两个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还有许多小商小贩,人很杂,车辆也很多。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以防把他漏掉。

就这样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她终于在蓝玫瑰酒吧门口发现了他。他一边打着电话,像是刚从酒吧里面走出来,正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走去。他依然是昨天的一身着装,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的观看者四周,显得泰然自若而漫不经心,真像一个来度假的游客。他去蓝玫瑰酒吧干嘛?如果他要打听关于杨雪的一些事,应该去天空之城才对啊!难道他是去打听关于她的一些事情了?有可能,他昨天还向她要了小萌的电话呢。果然,他挂了电话,走进了地下停车场。

这下又得耐心的等待了。她并不知道他开的到底是警车还是别的什么车。而且这个地下停车场总共有南,北,东,三个出口。谁知道他会从哪 里出来呢。她不得不就此放弃,漫无目的来回移动着镜头。一会儿看看街上过往的车辆,一会儿又看看远处的云桥。突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辆经过改装的奥迪A6 ,车型显得时尚而气派。在边城这样的小地方,这种豪车可是难得一见。那辆车沿着枫林大街北段一直向北,最后停在了公安局的门口。她注意到,那辆奥迪车挂的还是LN的牌子。

从车里下来的人正是他!他环视着四周,快步走进公安局的大院。他走路的时候,两条腿微微带着一点内八字。但是两只脚却是平行的。从后面看,他两只耳朵下面的耳垂,圆润而饱满,很是可爱。是的,她总喜欢观察别人的耳垂。他径直走进了公安局的灰色大楼里。这一次,他又要在里面呆多久呢?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她习惯性的等了十秒钟,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请问这是凌寒吗?”电话那边传来清脆而稚嫩的女声。

“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吗?”

“我叫木青,树木的木,青草的青。”她的口音很特别。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呢?还有这个特别的姓,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我是他的女儿,就是昨天你见过的那个警察。他个子很高,还戴着帽子。”

怪不得,原来是他的女儿,两人的口音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女儿说话时的语调更为高昂一些。

“我记得他。”她简洁的说。

“他的头部原来受过伤,做过手术。从那以后,一年四季都要戴帽子,要不然就会头痛。”她耐心的解释道,语气显得很轻松。

“你今年十岁了吧?”

“再过4天就十二岁了,呵呵!”

她女儿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呢?真是莫名其妙!

“今天早上看了你的演唱会,我觉得你真的是太棒了!所以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呵呵!你别介意啊!”这小姑娘的态度十分诚恳,这反倒让她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你也喜欢唱歌吗?”她开口问道。

“只是我唱的并不好。呵呵!可能没有天分吧!”看来,她是一个性格非常开朗的女孩。

“其实我刚喜欢你那段小提琴独奏。你去年是不是刚参加了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

“嗯!是的。”

“真的吗!原来你就是那个获得第一名的中国女孩!天哪!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她欣喜若狂的说道。

“那么你也喜欢小提琴喽!”

“是的!你知道,我家也算是一个音乐之家。我爸的特长是钢琴,我妈是吉他,我是小提琴。呵呵!只不过我的水平最次。”

想不到他还会弹钢琴!

“你的那段舞蹈是自己编的吗?”他女儿继续说道。

“是的!但是还没准备好,所以看起来不是很流畅。”

“是弗拉明戈吧!”

这小姑娘知道的可真不少。

“是的。”

“记得我们全家到欧洲旅游的时候,在西班牙见过。你去过那里吗?”

“在西班牙的格拉纳达,我今年夏天在那里学了两个多月。”

“你还会溜冰是吧!”

“嗯!”

“我以前一直想学溜冰,但是我妈不让我学,她说溜冰太张扬,不适合女孩子。她在有些事情上非常的保守。没办法,我外祖父是英国人,我外祖母又是德国人。唉!”

原来他妻子是外国人啊!

“那么,你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我妈出生于西雅图,后来移居洛杉矶。我爸出生于洛杉矶,直到高中毕业后才来到大连。他们俩是在上中学的时候认识的。我爸回到中国后,他们俩曾一度断绝了关系。多亏了爱情的力量,我妈最终不顾她家人的反对,依然来到了大连。然后,才有了我。呵呵!”

怪不得他看起来与众不同,原来是在美国接受的教育。

“这么说,你还是个混血儿。”

“呵呵!总的来说,我长得比较像中国人。”

“你爸是不是常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

“不是,他一直在大连工作。自从我妈去世后,他一直呆在家里,这都一年多了。这次去外地出差,是因为有人来家里请他。”

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警察。

“看来你爸是个很了不起的警察。”

“呵呵!那当然,他可是全东北最厉害的刑警。”她非常自豪地说。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劝他离开这里。”

“为什么?”

“这里的人不是一般坏,凭你爸爸一个人,是很难对付的。”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爸爸!你放心吧!我都跟我爸说好了,他不会太为难你爸爸的。”她愉快的说道。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你难道不担心你爸爸吗?”

“一点儿也不!他有上帝保佑着呢,呵呵!”她的语气很是自信。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秘密。”她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秘密?”

“听我妈说,我爸爸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女人。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啥意思。”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嘻嘻!等挂了电话我再告诉你。”她得意地说。

“那我可要挂了啊!”

“呵呵!那就下次再聊,拜拜!”

在打电话的同时,她看见他从公安局的大楼里出来了。他皱着眉头,神色凝重,步伐沉稳而有力,目光严肃而坚定。他径直走到奥迪车跟前,打开车门,坐上车。然后发动汽车,调转车头,沿着枫林大街向南,再拐进虹桥路,往城东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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