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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下)

虽说是下来跟他一起吃饭,但她只是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看你的样子,像是一个月都没吃过饱饭。”她终于忍不住说道。

他冲她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享用他的晚餐。

“你看起来十分憔悴,只是强装着一副硬汉的样子。看来,这个案子的确把你困住了。”她继续调侃道。

他没理会她,只顾着填饱肚子。

“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直都没有回来,真让人担心!”

终于,他用完了餐,并且喝完了两大杯浓咖啡。

“这几天你总共睡了多长时间觉?”她关切的问道。

“差不多20个小时,还行吧。”他平静地答道。

“是吗!我记得你曾经又一次三天三夜都有没有合眼。”

她翻着白眼挖苦道。

“告诉你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说出去。”

“我洗耳恭听!”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凌寒自首了。”

她诧异的看着他,同时专注的思索着。

“你办过几次未成年人谋杀案?”

“一次都没有,顶多就是一时激愤而杀人。”

“那你听说过少女谋杀案吗?”

“听说过,但从来没有在电视和报纸上见到过。”

“那你担心什么!”

“这个女孩不一般,她不仅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还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也就是说,能证明她清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凶手,再一个就是她自己。”她的思维非常敏捷。

“是的,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如果幕后的真凶真是聂氏兄弟,那么由凌寒来承担罪责,也不是不可以啊。至少,你不用再冒着生命危险去大开杀戒了。”

他就当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就用沉默回答了她。

“而且我相信,只要经过了这件事,聂氏兄弟肯定会有所收敛,说不定还会从此改邪归正呢!”

难道所有的女人都这么善良吗?

对此,他表示怀疑。

“办案不是谈生意,不能指望’你相信’或者’说不定’什么的。”

“算了,就当我没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风格。”

好在,她并不是当真这么想,否则,他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你觉得她是在保护谁?是他爸爸,还是他叔叔?”

“我觉得,她在保护所有的人,除了她自己。”

“这世上真有真么高尚而无私的人?”

“还真让我遇上了。”

“呵呵----- ,看来你也遇到真正的对手了。”她笑着说道。

他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该不会对她动情了吧!”她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却要背上杀人的罪名,从此埋没自己,这是对正义和公道的践踏!”

“那你就想办法劝劝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哪能斗得过你这个老江湖。”

“她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女孩,事实上,连我都快被她说服了。”

“我想见见她,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说完,她恳请的看着他。

“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

对于他的临时决定,她看起来有些意外。

“看在那两杯咖啡的份上,我就不说啥了。”

然后,她也站起了身。

他们出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雪,小得他们几乎看不见。只见那些零零星星的雪花,优雅而缓慢的飘散着,悄悄的从黑暗中来,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是因为害羞而不敢见人。

等到他们坐上了车,就完全看不见雪花了。

“你今天都在忙啥?”他随口问道。

“你终于开始关心起我来了。”她笑着调侃道。

他再一次沉默了。

“不要总是装作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那样会很累的。”

“你这样一直不停的唠叨,我确实感到很累。”

“呵呵----”

黑暗无际的夜空之下,那一朵巨大的枫叶如火一般熊熊的燃烧着,照亮了整个南北广场。那些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仿佛也全然忘记了眼前这寒冷的黑夜,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甚至于欢呼雀跃,似乎在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场浪漫的大雪。而凌寒此刻却关在铁栅栏围着的牢房里,想到这里,他倒希望这场大雪最好不要降临。

再看前面角落里的蓝玫瑰酒吧,就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然而事实上,在她那质朴而简约的外表之下,却暗藏着深厚而高雅的内涵。可是,如果没有了凌寒,这个酒吧就不会再有往日的光芒了。突然间,他暗暗下了决心。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都要抓到幕后的真凶。因为边城可以没有正义和公道,却不能没有凌寒。

“你的样子真让人揪心。”她打断了他的思绪,正好他们也到了公安局的门口。

“你拿上我的证件,就说是我让你来的,我在车里等你。”

说着,他把警官证交给了她。

“我看你是劳累过度了,要不你先睡上一会儿吧。”

她冲她笑了一下,然后便开门下去了。

他确实感到很困,昨夜几乎一宿没睡,今天又累了一天。趁着那些咖啡因还没有起效,他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境。

在梦里,天空下着很大的雪,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那一朵朵雪花,冰清玉洁,而又美丽动人。他想起了凌寒,此刻,她一定正在那片草地上跳舞,而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于是,他踏着白雪覆盖的冰面,径直穿过芬河,来到了凌寒家的那片草地上。虽然,他老远就看见了她的身影,她那美丽而熟悉的身影。但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她却不见了踪影。

他开始四处寻找她,然而草地上和树林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树枝,他步履维艰,接连几次都被树枝绊倒了。他大声地呼喊她的名字,心里越来越焦急。这时,他看见了河岸边的“娜塔莎”,她无力的垂到在冰上,几乎奄奄一息。他急忙走过去,废了半天的功夫,才将她扶起来并重新栽好。临走的时候,“娜塔莎”突然开始说话了,她说凌寒就在前面的小路上,但他必须穿过那片满是树枝的枫树林。他告别了“娜塔莎”,就走进了那片树林里。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遇到满地的树枝,却被一帮匪徒拦住了去路。他看到了奸笑的光头李,以及他的8名手下,他们一个个血流满面,张牙舞爪,像是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一样。然后他看见了聂胜武,他面带微笑,看起来毫无恶意。在他的旁边,站着那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职业杀手,还有公安局的王队长和邱队长。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职业杀手突然朝他开了枪------他被击中了,倒在了树林里。他们朝他扑了过来,一个个面目狰狞,仿佛要把他生吞了。他开枪还击,一下子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可是他们怎么也死不了。最后,他挣扎着爬起来,拼命地逃跑。但是那些满地的树枝却不停的绊着他的双脚,他怎么跑也跑不快。就在他们快要追上他的时候,张平和叶婷及时的出现了。

张平大义凛然的对他说道:“木警官!你赶快去救凌寒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叶婷则笑着说:“今天我终于要打破纪录了!”

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平继续劝说道:“我俩的生死无关紧要,如果凌寒受到了伤害,那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他艰难的做出了一个选择。

他丢下了张平和叶婷,义无返顾的去继续寻找凌寒。

终于,他来到了那条小路,并且看到了死去的杨雪。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浑身上下都是积雪,虽然毫无生气,但却依旧如天使一般,美丽而动人。他本应该把她从树上放下来,但一想到凌寒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就不得不任由她的身体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冲进了院子,大声的呼喊,几乎要喊破了嗓子,却始终无人回应。

雪下得越来越大,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里。院子不见了,眼前的栈桥消失了,那栋红顶的别墅也失去了踪影,只有一片令人恐怖的白色。他彻底迷失在茫茫大雪之中,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最后,他无力的倒在雪地上,眼前一片的黑暗。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而飘渺的琴声。

那是凌寒,正是她!

他的心中立刻燃起了希望之火,一边大口的吞着积雪,一边奋力的爬起来。他大踏步的穿过一望无际的雪原,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不知疲倦的走了很久很久,就连自己的头发都已变成了白色。就在琴声停止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熟悉的红色屋顶。他狂奔过去,不顾死活的撞了进去。

他穿过客厅,冲进后面的书房里,但是凌寒并不在那里。于是他飞快的跑到楼上,找遍了起居室,监控室,卧室,甚至还有卫生间,却还是找不到她。接着,他又跑到地下室,希望会在游泳池里看到他。然而,他却在那一道长长的旋转楼梯里迷了路,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在他的眼前,到处都是楼梯口,软木地板,和橡木楼梯。它们不停地变换方位,同时又不停地旋转,他完全被困在里面,找不到出口。万般无奈之下,他疯狂的撞向了旁边的墙板。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正躺在自家的客厅地板上,女儿就坐在他的身边,好奇的看着他。

“爸爸!你怎么睡在地板上?”她笑着问他。

“我正在寻找凌寒,你看见她了吗?”他急忙问道。

“看把你急的!呵呵------我就知道你喜欢她!”她得意洋洋地笑着,却没有告诉他凌寒到底在哪里。

“鬼丫头!赶紧告诉我她在哪儿!”他急切地催促道。

“你这个笨蛋!她正在楼上跳舞呢!”说完,她便笑呵呵的离去了。

他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又再次回到了凌寒的家里。

他冲进三楼的大厅里,却没有看到凌寒。这一次,他忍无可忍了,他彻底地愤怒了!

这个鬼丫头!竟然敢骗他!他非要好好的教训她不可!

他冲下了楼,去找女儿算账。可是,他连女儿也找不到了。

就在这时,米兰达的身影从他的旁边一闪而过。

他欣喜若狂!急忙的追了上去。他跟着米兰达穿过起居室和阳台,然后再经过百花盛开的屋顶花园,来到了外面的天台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凌寒!他苦苦寻找的凌寒,竟然也在那里。

自从上一次看到她,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清纯,如天使下凡一般,暗淡了周围的一切。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尤其是还有米兰达在场。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凌寒掏出了那把银白色的瓦尔特PPK,并且把枪口对准了了前面的米兰达。

然后,她开枪了!

米兰达倒下了,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睡衣。她无助的看着他,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去触摸他。

那一刻!他彻底地绝望了,仿佛世界已经到了尽头,周围的一切,都在一瞬间静止不动了。

他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前面的凌寒。

她面带微笑,沉静的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说完,她便纵身跳了下去。

他醒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她扶着他,眼神之中充满了柔情。

“没什么。”他使劲的用双手抹着脸。

“你没事儿吧!”她继续关切的问道。

“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三个小时,现在快12点半了。”

说着,她拿起旁边的水杯,打开盖子,然后递给他。

“来!喝口水吧。”

他接过水杯,大口的喝着,一直将里面的水喝完。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当杀人犯。我实在是帮不了你。”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无奈。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她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她说出了未完的话:

“我觉得,她可能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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