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分钟,于木心里很是无语。他不仅笑,还时不时的打量着自己。怎么形容他的眼神呢?难不成是发现金子啦。看的于木心里直发毛,后来男生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极为不妥,使劲的把笑容往回收,却又在于木的眼光注视下,更憋不住了。
“笑吧,笑吧,姐姐受过的嘲笑都快比你吃过的米多了。现在很忙,没空搭理你。”于木心想。
双眼迅速转回到正题上,抓紧每分每秒的时间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于木的心理素质很差,此时此刻只能暗暗鼓励自己,用不断地深呼吸来缓解挥之不去的紧张感。
“7号于木,进场。”
于木先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之后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我们要讲的内容是•;•;•;•;•;•;”
走出考场,发现日头已经移到自己的正上方,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分身几乎不见。天气好到于木往周围环顾一看,都能看到她与事物之间隔着模模糊糊的热气影子。
尽管考试结束,理所应当的该长吁一口气,心情也会放松一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反而有点抑制不住的烦躁。夏天啊,就是麻烦。
其实,于木知道引起烦躁的大部分原因是自己过于在乎结果。
长时间的努力,就由这么几十分钟的面试草草决定了。而在这几十分钟内,还有很多别的客观问题需要考虑。比如:
“我今天衣服搭配的合适吗,会不会显得不庄重?”
“本来化了一点点淡妆,温度这么高,是不是在进场之前已经花掉了?”
“自己前面的应聘者讲的好么?”
“自己和他们比,会不会显得特别的不好?”
还有,“今天监场老师的心情好么?“
啊啊啊,算了,算了,不想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甩甩头,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期盼和幻想。如果这场考试成功了的话,自己以后就是祖国大花园里辛勤的园丁了,自己也可以为父母分担一下养家的重任了,顿时觉得浑身的干劲儿又一股脑儿的回来了。
上了公交车,忍不住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其实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
“渴的话,记得给自己买瓶水。天儿这么热,别中暑。”
“看着点儿时间,别误了回家的客车。”
“别四处跑昂,你也没去过几次,现在市里很乱的。”
•;•;•;•;•;•;
挂断电话,于木想起了今天那个和自己有点儿交集的男生,今天唯一的小状况就是他了。
其实吧,对于这种自己名字被点后,随之响起的诡异声音,于木早已经司空“听”惯了。很久以前,于木就总是琢磨,不管妈妈怎么解释,她始终觉得爸爸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自己锻炼一颗不惧嘲笑的心。
于是乎,活到现在,听到类似嘲笑的声音,于木反而觉得没什么了。
毕业之后,虽然认识了一两个新朋友,但是本着为人处世需要遵守的礼节,他们也从不曾明确表现过对于自己名字的诧异和好奇。相对比之下,今天的笑声就显得很自然了。
从于木自身而言,甚至觉得有点熟悉,因为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怀念起在大学校园里的四年时间,以及那段和自己的室友们形影不离的快乐光景。
“木头,该走了,下课啦!课啦!啦!”某贝按照惯例提醒着魂游天外的某人。
“啊•;•;•;•;•;•;哦!好,等我一下。”于木起身收拾东西,脸上的痴呆还没有褪去,惹得贝贝又好笑又无奈的轻拍了她一下。
“叫你木头你还无声抗议,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呆呆的。让我摸摸你的后脑,看看那里是不是一块儿榆木。”
“抗议有用么,你们不是还自顾自的叫。”于木在心里轻轻地嘟囔了一句。奈何,于木不太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不仅长的简单,想法也很简单的让人知道了。另外三个人读懂了,嗤嗤地笑开了。
于木是个女生,于木是个姓于名木的女生,请不要那么不负责任的想成榆木,更不要像于木人生中无数的损友一样,每天喊着“榆木”、“榆木疙瘩”、“木头”。
其实被唤作榆木疙瘩或木头,于木还有理由反抗,可是叫她“榆木”的话,她就没辙了,明明知道对方取笑自己的心思,偏偏没办法反驳,“怎么了,叫你榆木(于木)怎么了?”,这时候的于木,心里幻想着把那个人鞭笞一万遍,还得是用沾着辣椒水的鞭子。可是面上却比较哀伤,两个眼皮往下耷拉着,让取笑她的人心里一阵愧疚。可老天爷知道啊,她心里那个被吊着的小人,已经鲜血淋漓,进气比出气少了。
于木的名字乍一听起来,很让人发笑,但却有着与之相反的文雅出处。
于妈妈很喜欢《越人歌》中“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一句。顺产后的疲倦感翻山倒海的袭来前,把皱皱巴巴的小于木的命名权交给了于爸爸,因为于妈妈知道自己的地道农民丈夫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与自己向来心有灵犀。
于爸最自豪的就是很了解自己的妻子,一拍脑袋就取了“木”字为名。于麻麻听完后就晕了,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当初于麻麻到底是因为什么晕的。
小于木一开始对于自己的名字没什么感觉,家里的长辈都叫她木木,尽管听着怪怪的。可到了学校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一群小屁孩儿,正是疯跑疯玩,爱捉弄人的年纪。小小的于木,天天沉浸在“榆木疙瘩”、“榆木”、“大疙瘩”的叫声里,面如死灰,心也如死灰。不要奇怪这群屁大点的孩子为什么会知道榆木疙瘩这种东西,于木家乡的学生们上学普遍都晚,八岁时刚入学接受教育这是正好的,不大不小。一群八岁的甚至还有年龄更大的孩子,已经能看懂很多电视剧,听懂父母的话了。因此,“榆木疙瘩”之类的早就不在话下了。只是,苦了于木。从上学开始,她便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妈妈,当初爸爸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晕过去,如果你不晕,也许现在我就不会被人嘲笑了”小小的于木充满童稚的语言逗笑了于妈妈。
“妈妈生完你很累了,坚持不住了啊,你的名字很好,不用在乎他们说什么。妈妈跟你说哦,你的名字出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是一句很有名的诗。你现在还小,不懂这句诗的意思,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到那个时候妈妈肯定,你绝对会喜欢自己的名字的。”
当然,于麻麻其实是知道自己晕过去的原因的,但是自己丈夫起的名字,她从来没有想把它更改过,而且自己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这件事,等木木长大了,她自然会理解的吧。
就这样,在父母的铜墙铁壁般牢固的爱情里“牺牲”掉的于木,从最初的暴跳如雷,次次和别人争论着自己名字的来历。到后来的渐渐麻木,尽管心里痛苦的不行。再到后来的心里淡定自若,面上露凄然,脑海里的小木木却戴着魔鬼面具,手持长鞭,变着花样儿的折磨着自己讨厌的家伙们。
可,世事无常不是么?
自从遇到了林成,喜欢上了林成,她就再也没有和别人争论过自己的名字了。算算时间,有七年了吧。至于原因嘛,只有于木自己知道。
“于木--榆木,榆木就是要长在树林里的呀!”
让自己费了那么多年口舌的名字,也让自己心里小小难堪了这么多年的名字,就这样因为一个人的到来,难堪转变成了点点欣喜。
其实,于木的欣喜很简单,木木的欣喜是林,木木也就成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