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闺蜜?
在于木心里,闺蜜就是一群叫嚣着“不损你,我会死”的物种。这个“不损你,我会死。”的闺蜜形容词专指于木大学的三个室友。她还没那么惨,身边还是有那种温柔善良,如春风拂面般的好闺蜜的,比如:蛋蛋。
“蛋蛋,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我可想你了,我快想死你了!”于木抱着手机向远在北京的好友连续不断的发送“狼嚎”版撒娇声波。
“哎呀呀,正常点儿,现在接通你的电话,我都得背着同事,偷偷摸摸找个没人的角落。”
“为啥呀?”于木好奇,自己现在难道见不得人了?
“上次你来电话时,我糊里糊涂忘记关免提了,听到你的声音,他们笑了好久,我可不好意思了。”蛋蛋温柔的声线从话筒里淡淡的飘出来。
“那你能怪我么?那么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我能不想你么?那我一想你,不就啊•;;•;;•;;•;;•;;•;;哈哈。一句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嘛?”于木完全能想象出来蛋蛋害羞得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朵根儿的样子。
“我啊,估计这个月下旬了。刚入职不到两个月,每天跑不完的外访,写不完的稿子。”
“好吧,好吧,您老人家辛苦了,好好工作哦,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还得仰您鼻息生活呢!对了蛋蛋,你说我要不要买支股票,你给个建议呗。”于木一脸财迷样儿,想象着自己每天有看不完的书,吃不完的好吃的。
“呵呵,你够了哈。虽然我进的是经济观察报,但我可是新人,采访的大都是一些和我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的事。比如:最近鸡蛋有没有涨价啊,涨价对城乡居民生活有什么影响啊,分析一下涨价的原因啊,要不要请有关部门采取一些措施啊之类的。像你说的股票行情,抱歉,客户,您所要求的内容不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
“好吧,我就是顺便问问。我妈说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天生是富婆儿相。可你看我都活到现在了,也没见什么好运砸在我头上,注定一生清贫了啊。呜呜呜•;;•;;•;;•;;•;;•;;”于木声音渐渐地染上几分喑哑,听着还真像将泣不泣的。
“哈哈,这个梗我已经听你提起过无数次了。好歹你是个政治老师,能不能不那么迷信。”蛋蛋深知于木其实没那么迷信,哪个女生没有过当富婆儿的终极理想呢。
“好了,不扯这些了。告诉我,工作还习惯么?”蛋蛋关心的问起。
“嗯,还好。市一中就是不一样,学生们自觉性很高。虽然有一两个调皮捣蛋的,但很少在我的课上闹事儿。应该这么形容我此时的生活: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偶有小意外,却总能迎刃而解。”
“听着还不错。”木头一向不会给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听到她这么说,起码现在的工作环境不会让她发生什么令自己担忧的意外,蛋蛋很放心。
“大官人,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听奴家向您慢慢道来。”
“好,好,好,我听着。”
“我吧,原来总是幻想着自己站上三尺讲台,饱含激情的讲课,雷厉风行的教训犯错学生,再加上以德服人,软硬兼施,就可以如女王一般把学生打理的服服帖帖,本本分分。让他们一看到我,就满眼冒膜拜的小星星。你们当年高一的班主任马俊老师,那位可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啊。”于木顿了顿,喝了口水。
“可是现在呢?好像有点儿提不起精神了。虽然孩子们像我幻想中的那样,没有犯错,每天老老实实、循规蹈矩的,但却让我觉得理想和现实差距很大,自我满足感有限。”于木无奈的娓娓道出自己的心事。
“嗯,我听懂了。你吧,又希望孩子们听话,又不希望孩子们像个小木头人似的听话。这样吧,木木,我跟你说。‘滴水不成海,独木难成林。’你要想办法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实践到生活中去。你的角色定位是老师,不想办法调动学生们的积极性,光你自己一个人在那亢奋没有什么用。”
“独木难成林么?”于木低声喃喃了一遍。
“好,蛋蛋,我懂了。果然,和你聊聊就是有用。”刚才的一切烦恼好像刹那间烟消雾散了。
“我相信你可以在坐拥皋比的道路上越走越顺的。话说回来,你上次打电话来不是说你们学校有个大帅哥,他怎么样?”蛋蛋转眼间八卦了起来。
于木心想:时间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才不到两个月的光阴,我家那个从来不爱主动八卦别人私事的蛋蛋就变了。好吧,好吧,我承认现在的你有点儿记者的派头了。
“他呀,还好。人不错,和我蛮合拍。你知道的,我喜欢看书,最喜欢的就是古言。而他,偏偏又是一个中国古代文化的死忠粉。所以就经常有事没事的坐在一起,说说过去,评评现在,外加偶尔还探讨探讨人生哲理。”
提到胡蔚,于木心里有好多话想一股脑儿倒给丹丹听,但又抓不住什么特别之处。仿佛他的存在融入了自己的生活,混在空气里,从未显形,却又无处不在。
看来,自己当初那一撞,确实撞出了一个命中注定的好友。
“看来不错呀。怎么样,想不想和他发展发展别的什么关系?”
“啊?哈哈,这你可就想歪了。我只把他当做朋友,更何况,人家也没有这意思啊。我们现在只是谈得来的朋友,和他的关系也就是比其他的同事深一点点而已。”于木听到蛋蛋的话,都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了。
“好吧,我不催你,就静静的等你变成个老姑娘。”蛋蛋打趣着说道。
“哎呀呀,老姑娘怎么啦,有我这么漂亮的老姑娘么。再说了,大官人,您那时候不是还说要养奴家来着么。”于木反问。
“快别乱说,我那时候说的是:如果你打算考研深造,我就挣钱养你,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蛋蛋一想到也许未来的某天,自己还要养着一个比自己饭量大一倍的于木,不禁一阵胆寒。
“啊,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啦。你对我没感觉了么,你不爱我了么?”某不明物体在床上哼哧哼哧的连滚带翻,声讨着这个“负心汉”。
“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蛋蛋果断拒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呜呜呜•;;•;;•;;•;;•;;•;;”于木切换到了撒娇模式。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挂吧。”蛋蛋看着案头堆积成山的稿件,抬起右手按了按眉心。
“你还没说结束语呢!”于木不甘心的道,想着这次挂断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聊天儿了。
“‘于木,你要是再长胖,我就不回去看你了。’好了,我说完了,你挂不?不挂我挂了昂。”纵容了于木的小任性,蛋蛋像往常一样,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数字:一、二、三。
“不不,我挂。”于木火急火燎的赶紧把电话按断,恐怕听到那边传来的忙音。
于木的这前半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有三个要好的闺蜜--靳丹、高雪、杨羽彤,也就是于木口中经常提到的蛋蛋,雪儿和坨儿坨儿(其实是彤彤,于木更喜欢那样发儿化音的叫法)。
彤彤在大学期间一直致力于“重色轻友”事业,往日就时有时无的联系,工作后更难以维持,于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了。
说到与她们三人的联系,蛋蛋和雪儿的话,还好。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去骚扰她俩,所以对二人的近况了如指掌。
人生嘛,凡事总有例外,这种死皮赖脸的办法,把对象换做彤彤的话,是决计行不通的。那厮比较凶,借于木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只能乖乖等着皇帝陛下高兴的时候,偶尔翻翻自己的绿头牌子了。
幸好,在如今这个年代,微信、QQ、微博等各种各样的通讯工具层出不穷。即使几年不联系,只要你有他任何一样联系方式,他的任何讯息你就都可以基本掌握啦。
于木记得彤彤目前在天津一家外资企业里当翻译顾问。她大学四年主修的专业是英语,兼修日语。再加上自身天资聪颖,语言基础很好,还没从学校毕业就被企业选拔录用了。大学时有个男朋友,关系好到像是双胞胎、连体婴。
坦白的讲,学生时代的于木发现她秀恩爱传到网上的照片,看第一眼时就觉得那男生长得真像她弟弟,如果她有亲弟弟的话。在于木的印象里,彤彤属于霸气御姐范儿,任何男子(除了那种虎背熊腰的黑脸壮汉),和她站在一起的话,都会沦落为小绵羊似的温暖可人型。
于木对彤彤的感情很复杂。
从贴心的角度来讲,她没有蛋蛋和高雪对自己似的那么贴心。从关怀角度来讲,她从来没给自己主动打过电话,自己生病啥的直到病好,也不会听见她关怀的问上一句。从性格的角度讲,彤彤很成熟,于木看着老实稳重,其实特别幼稚、天真。两人可谓是两个极端。
那么到这里,也许你们会问:“为什么要和一个又不会照顾人,又不温柔,又不体贴,又和自己性格不搭的人做朋友。”
这个问题,于木自己也问过自己很多遍。只是,怎么想也没办法确切的给出正确答案。
于木唯一肯定的是,如果接下来的人生里再没有彤彤的身影,她会很难过,很难过。
尽管她对自己凶巴巴的,没事喜欢虐虐自己。
尽管她不经常给自己打电话,自己主动联系她,偶尔她还会嫌烦。
尽管她成天就知道和自己的小对象在微博上秀恩爱,自己给她评论,她都懒得回。
但无论怎样,她就是自己的闺密,是于木永永远远不能失去的朋友。
芸芸众生,似水年华,有谁不曾坚持过一件在外人眼中看着十分不值得的事呢?
对于一件事,尚且有如此的坚持,更何况,是一个人,一个陪着自己走过高中,走过大学的人呢?
距离与时间,这些因素的负面影响,有一次教训就够铭记终身了,自己绝对不会再马马虎虎的忽略掉。
这样的羁绊维系是不是有点傻?可于木仍然相信,自己会有很多的同路人。
也许,你们还会好奇:“那么长时间不见面,你们的感情难道不会变淡么?”
能问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那种特别要好的朋友,也就是所谓的闺蜜或者哥们儿。
闺蜜就是:
不管多长时间没见面,彼此都不会允许任何可能会让感情变质的机会出现。
不管多长时间没和彼此说过话,一开口,不到两句,准能在你面前完整无遗的暴露本性。
什么淑女,名媛,在名为“闺蜜”这种生物面前,全部都会蜕变成一个个疯婆子,女流氓。
“木木,我们可走啦。”两位女老师跟于木告别。
“嗯,拜拜,路上小心。”同事们离开的时候,于木正在热心的回答着淘友的问题。关着门,还能听到她们的调笑声从远处时有时无的传来。
淘友某某某请问你:“照片洗出来,颜色会很暗么?”
于某某木考虑了一分钟,仔细的编辑:“怎么说呢?我在这家店里洗了很多次照片了,可以说是忠诚老顾客。照片冲洗质量主要还是看你拍摄的清晰度和曝光度。偶尔也会出现小瑕疵,例如上次我洗了两张同样的照片,颜色就有点儿不一样。没什么大问题,属于微小误差。店家的价格本就实惠,照片不仔细•;;•;;•;;•;;•;;•;;”
“啊啊啊!我办公室的人都走啦。”敲门声未起,胡蔚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般袭来。
“啊嘞?你办公室的美眉们也全下班啦!”破门而入后,胡蔚难以掩饰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扫兴。
大课间,胡蔚按照惯例,晃悠到女老师数量多的政治组办公室串起了门子。于木猜到今天的联谊要让他失望了,办公室就剩她自己最后一节还有课,其他的老师都早早下班回家了。刚才打字打得太认真,胡蔚的声音骤然响起,害得自己差点儿魂不附体的把手机给扔了。
哼!看不到美女,你活该!
“嘿嘿,这可如何是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生怎能受得了?”这双目含羞,再配上今天穿的基佬紫上衣,确定是“小生”?
“滚•;;•;;•;;•;;•;;•;;”眼前的情景,实在是不能直视。啊,我的眼球需要净化。
于木无数次怀疑这货到底能不能坚持到试用期结束,保不准就会在半路上提前下车。而且,学校给出的辞退理由绝对只会是:不务正业或者言行不合乎教师职业道德。
“奴才遵旨。”
“对了,胡蔚,听说昨天晚上主任逮到你给学生们放电影了?”于木问道。
“怎么,害怕我被辞退啊?”胡蔚不正经的斜眼瞅她。
“嗯,害怕。你要是走了,感觉我的职业生涯会缺少很多乐趣。”于木看着他,满面认真的说道。
“哦,是么,那我可要呕心沥血的工作了,定不负相思意。”一抹狡黠从胡蔚眼中飞速闪过,可惜于木对于眼神啊,微表情啊之类的,一向分辨不出来。
“从今天开始,课件我会自己来,不用万凯用过的了。那小子做的简直难以入眼,还好意思整天嫌弃我。”
于木抚额,亲,你确定只是嫌弃么?
某人天天临上课前拷贝别人的PPT给学生们讲课,回过头来还过河拆桥的说人家做的不好,什么知识不衔接,背景不美丽······幸亏万凯脾气好,换了我,就不单单是嫌弃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啊,亲。
“木头,你看到昨天我发的空间动态了么?”
“没有啊,怎么了。我平时不怎么爱逛扣扣空间。”
一心不能二用,给淘友的回答还没写好。输入完最后几个字,于木缓缓放下手机,翻开手边的教案后,仰着头,和杵在办公桌旁高大的身影说话。
“我转发了一个儿时的好哥们的结婚照,想让你也看看,让你总奚落我没有男性朋友,成天勾搭小姑凉。”胡蔚瘪着嘴说道。
“哎呀哎呀,我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啦。”这孩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哎,木头,我看你挺爱发朋友圈的,怎么不爱逛扣扣空间,这两个软件功能不是差不多么?”胡蔚皱着眉头问。
“你真想知道?”于木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跟他说。说了的话,他会怎么想?
“嗯。”胡蔚坚持道。
直觉告诉他,这也许是一个他在荏苒时光里渴望获悉的秘密。那时候的自己没办法参与,如今的他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告诉我吧,你说说,咱俩的关系都那么铁了。有啥困惑,兴许我还能帮你解决呢。”胡蔚使尽浑身解数。
于木垂下头,心底纷繁错乱的思绪,如同被他的话语蛊惑。待回过神来时,早已脱口而出,字字清晰。
“嗯······怎么说呢,大概是不想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