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背后是一个能容纳上千人的演武场,几百居民散进演武场,就像一把豆子撒在大盘子里,顿时显得松松散散,寥寥无几。
演武场北边正中间搭建了一个发令台,台的正中间立着一块不规则的巨型水晶。
宁娘子请季夫人在前面走着,她带着两个孩子走在后面,慢悠悠地拉开距离,介绍道,“这个水晶是仙人赐给樊城的,阿娘小时候也在这里测试过。到时候会有引导师带你们上去,只要摸一摸水晶就好了。”
“阿娘,你测出了什么?”毕竟还是个孩子,新奇的东西把宁隶的注意力从季明月的身上转移到了自己母亲身上。
季明月也好奇地回过头来看宁娘子。
宁娘子微微笑道,“要是测出什么娘现在就不在樊城啦。你爹在的时候说过这是给仙人挑选徒弟。每个城里都有一块。”
“给仙人做徒弟?!”宁隶的小脸仰着,散发出渴望地神情,“是像国师那样厉害吗?”
宁娘子不忍心宁隶一会太过失望,毕竟樊城还没听说过谁通过了呢,于是打击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国师生下来就是国师。我们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不要想着会成为国师。”
“就是,”季明月趾高气昂地接口,“有些人天生是人上人,有些人就算是什么都和别人一样,也注定不会有所成就。”
她的眼睛直直看着崇明月,任谁都看得出她指的是什么。
崇明月知道,当一个人遇上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的,那是缘分。可是如果两个同年同月同日还叫同一个名字,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好像照镜子一样,一定得分出谁是真人,谁是影子。可是谁也不乐意当影子。
崇明月有时也会产生跟季家明月一较高下的念头。不过她当了那么多年的神尊,怎么可以幼稚到去跟一个小女孩争关注呢?所以这种念头才出来就被她镇压了。
但没人替季明月镇压呀!
崇明月还是崇家独生女和家产继承人,只要一和季明月说话,必然会有人想起崇明月来,季明月估计打小就在努力摆脱她崇明月的影子。
不过,崇明月龇牙对季明月笑一笑,本尊确实是你永远追不上的那个。本尊才不是好胜心强,本尊是要维持本尊的尊严不被蝼蚁侵犯。
虽然崇明月什么都没说,只是抬了眼皮对着季明月笑了一笑,不过这简直是把所有的意思都写到表情上了。季明月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肝脾肺哪儿都疼。
不过季明月并没有注意到,崇明月看似不在意的挑衅神情里,还有着一丝疑虑。
崇明月刚刚发现,她和季明月之间好似有一种奇怪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她每气季明月一次,她身上的某种气息就强盛一分,季明月则衰弱一分。相反,季明月每说她一句,季明月就强盛一分,她则衰弱一分。
她之前没有跟季明月对上过,所以今日才发现这其中的怪异之处。
未知不能被把控,这让她十分恼怒。
因为气息太过熟悉,不经意间很容易就把它错过了。这个气息就是她肉身的母亲崇夫人,奶娘宁娘子身上已经消散的,现在的季夫人身上正在消散的气息。
更让她警惕的是,之前宁隶身上并没有这股气息,而现在宁隶身上也出现了一丝气息,并且这丝气息隐隐约约和季明月的气息有所缠绕。
这到底是什么气息?
她从来没仔细观察过这个气息,因为她自己的身上最浓郁,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意识所携带的天罚之气。更以为崇夫人和宁娘子都是被她沾染的。
但是最近这两人身上气息的消散,季明月身上也携带了微弱的气息,现在宁隶身上也开始缠绕气息,她才恍惚觉得这个事情恐怕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没人会真的把小孩子的不愉快放到眼皮底下发作。所以季夫人和宁娘子还是维持着看似良好的关系在禁止线外交谈,宁隶则一脸臭臭的表情拉着崇明月走到发令台前。
引导师是每个城市都有的独特职业,他们都是从王城派出来的,他们的工作就是引导小孩进行测试,并且引导测试通过的孩子进行某些学习。
樊城能通过测试的孩子一向为零,所以樊城只有一位引导师。
他懒散散地盘坐在台子上,不管谁家的小孩子过来也只是抬一下眼皮,唯独季明月来的时候他看的时间长一点点,大概是没见过五岁就打扮的这么成熟的,也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小就这么美的,轻轻“咦”了一声。
崇明月心里倒是嘲笑不已。
你想呀,满地圆润润鲜亮亮地年画娃娃,就中间一个长发飘飘,看似清纯少女,实际上身高跟一群年画娃娃差不多,怎么看怎么怪异。
之前季明月站在季夫人身边的时候还不明显,只看出一个稚嫩美少女来。这会往同龄人中间一扎堆,立马显不出美满与清秀来了,看过去倒让人觉得这个孩子太过寡淡,好像受了虐待,风吹吹就要倒了。
季明月也反应过来她的失误,只管往个子矮的孩子边上站,以显出她年龄长些、美些。宁隶估计也看出效果来了,有些失望地挪回眼神。
崇明月没笑多久就发现,宁隶刚一挪开眼,季明月身上的气息就弱了下来,而自己身上的气息增强了。
这是……要让本尊去争夺蝼蚁爱慕的意思?
笑话!本尊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有损尊严的举止!
崇明月微微思考了一下,就打算让季明月多出出风头,看看当气息衰弱之后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