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那些青藤缓缓的缩入水中,变成阴影,最后消失不见,沉寂在了湖中,只见水泊荡漾,就像是从未出现过。青藤浮桥洞穿了瀑布,在那水流中结成一片青碧的廊桥,水漫从两旁飞流而下,水花四溅,脸上不时感到点点清凉。
走过一段,廊桥又复变成浮桥。似乎进入了幽深的山洞,洞壁上闪动着亮光和异彩。那是成群的萤火虫攀爬在草藤上,闪动着荧光,宛如霓虹。看不到草藤的青碧,只有淡淡的幽暗。
穿过漫长而荧光灿然的水道,忽而进入一方数十丈大的天井洞庭,灿然的阳光从天井照射下来,洞庭变得明亮无比。中央一株巨大的不知名的树,树冠宛如华盖形成一座凉亭,树下一张石桌,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桌子两边对角放着黑白两色棋罐。四个石凳虚空,像是等待着弈者到来。石桌不远处七八株君子兰盛开着,散发着淡淡幽香。洞庭中除了这些便已空无一物。
当华飞抬头看时登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因为在那洞庭四周石壁上横生出连株的桃树,像是长龙一般环绕了整个洞庭石壁,蜿蜒着攀升而上,通向天井上方。小女孩看到华飞惊奇的模样嘻然笑道:“怎么,很奇怪吗?”华飞愕然的点点头。“廊桥青树,荧光水道你都已经见过了,这便是桃海盛天了!可惜,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不然你就会看到落英缤纷的模样了。”小女孩目光悠然的在石壁桃树上扫过,脸上隐隐闪过郁郁之色。
“今后你便是我的药童了,每日少不了到廊桥青树处取水,这桃树天梯可是必经之路,我先告诉你这里的机巧之处,莫要走错了困于桃笼中。”小女孩笑靥如花,两个酒窝忽隐忽现,若不是知道此女性情古怪华飞也要称赞其可爱了。华飞疑惑的看着四周石壁上的桃树,想不出这里面还能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小女孩低声说道:“天梯为路,花海十树,上行枝蔓,下踏主干,遇花则反,落步轻慢。你可记住了?”
短短十六个字在华飞听来也只如以管窥豹,难明真章,不过记倒是记住了。他依然点点头,没有说话。华飞的冷淡让得小女孩不喜,心道:“你既然如此,便让你吃点苦头再说。”竟未将十六字解释便脚踏桃树天梯而上。华飞随后跟上,只见横生在石壁上的桃树生长的极为茂盛,也许是因为横生的缘故那形状也是千奇百怪,居然没有一个雷同。奇异的是这些桃树以枝干攀结搭建成一个原始的栈道,如同镂空的花雕,每一处都是奇妙绝伦,每一脚踩下都感到惊心动魄。
小女孩走在前面踏枝而行,宛若飞鸟,悠然娉婷。华飞跟随在后便如小鸭学步,重复着小女孩的脚步,一步不敢走错,桃树枝条在脚下晃晃悠悠,就像是顷刻间便要断折,惊得华飞冷汗直冒。走过一段方才发现枝条柔韧无比,若是平心静气反而有弹跃之感,悬着的心也是放下来。此时却见小女孩脚步转换,不再踩那枝条,每一步都踩在虚空处,却也如履平地,悠若凌空虚渡。华飞依然故我,跟随小女孩脚步而行,不敢稍有差池,只是刚走的两步突觉脚下一空,便要坠落下去。陡听风声急响,后背上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随着一阵巨疼猛然向前飞去。
飞过大略两三米的距离前冲力道尽失便又坠下。华飞手忙脚乱之中也未看清踩到了何处,又觉身上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登时撞到了洞壁之上。华飞被撞得头昏脑涨,一阵懵懂,竟不知脚该踩在何处。好在此时落下再未被抽打,倒是有些好奇抽打自己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小女孩站在远处抿嘴轻笑,“既然告诉了你口诀就应该参悟明白才是,这样萌萌撞撞不被桃枝抽打才怪。”
“桃枝?”华飞看着脚下桃树,竟不知这些东西也有神奇之处。好奇的问道:“前辈,这些桃树难道也有灵性,能够如人一般活动?”小女孩忽然怒道:“什么前辈?你是我的药童,应该叫我师父。”华飞心思急转,如今被她挟掠到此只有顺其心意才有生的机会,故作喜悦的说道:“多谢师父教诲,徒儿记下了。”小女孩就像吃了蜜糖般脸上笑意盈然,淡淡说道:“算你乖巧,我便告诉你桃树天栈的口诀之意。这桃树天栈是由十万三千八十株千年桃树构筑而成,其中蕴含无数玄妙。每十株桃树为一灵阵,上行时要看那枝蔓是阳数还是阴数,阳数踩枝蔓,阴数踩空虚,下行时则只能踩树干,其它处皆不可,若见花蕾便与之前相反。只要踏错一步便会陷入困阵之中,轻者被桃枝抽打,皮开肉绽,重者困于桃笼,难见生天。”
华飞看着脚下桃树,眉头微皱,奇道:“此栈道如此麻烦何不直接飞掠上去?”小女孩沉吟道:“这十万三千八十株桃树组成一个巨大的灵阵,其生杀之力即便是我也难以抗拒,当年师祖……”说到此处小女孩神色戚戚,像是想到什么。却不知哪处神经出了问题,突然暴怒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点随我上去。”说罢转身径自踏着桃树天梯上去了,留下华飞一人。
华飞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出得天井。眼前豁然一亮,这是一处千丈大小的平台,山峰像用巨斧劈开一般从此处少去了一块,形成广阔的空间。壁立之处一个巨大兽首盎然屹立,竟是在石壁上直接凿刻而成。兽口大张形成一座洞府门户,此时华光莹然,是一道光幕禁制。兽首周边石壁上雕琢着巨兽猛禽,参天古木等精美石纹,古朴恢宏。山洞前生长着两棵滕树,枝繁叶茂,甚是高大。站在平台上登高临望,众山皆小,巨大瀑布从平台下方奔流而下,如万马奔腾发出轰然之声,若是从远处观望平台就像是一叶孤舟漂浮在汪洋之上。山下湖面碧波荡漾,被阳光映照折射出万道金光。
小女孩站在平顶边缘,神色悠然的看着远方。“这是祖师建造的凝露台。晨时日光未出,寒露刚凝,用此时的寒露作药引最好,不但可提升丹药品质,而且成功率也是极大提升。可惜!所有的华草都没了,再没有那般好的晨露。”小女孩背对着华飞,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就像是一个老妪在感怀往昔。
“师父,六个都已收拾好了。”从那兽口光幕之中忽然走出一个柔美女子,身着紫色霓裳,步态蹁跹,环腰玉佩摇曳发出清鸣之声。她走到小女孩身后不远处优雅的施了一礼。
“六个?”小女孩皱了皱眉并未转身,又问道:“环玉,碧游哪儿去了?”“这几日未曾见到碧游师姐,想是到山间采摘灵药了吧!”柔美女子声音轻的如同呢喃,抬头向着小女孩看了一眼,看着那娇小的背影竟有些神色紧张。
“听说最近平顶山出现了一株猪笼草很是神奇,花朵中可以生出灵丹,疗伤去病很是灵验,很多善男信女都去祈求,因此还兴起了猪笼集,我倒是有些想去看看了!”小女孩很是平淡的说着,却可以感觉得到隐隐的冰冷之意。柔美女子惊声道:“师父明鉴,弟子确然不知。”说话间突然跪了下去,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好了!我又没有责怪你,你害怕什么?你师姐的事我自会处置。这是我新收的药童,叫华飞,今后可要好生照应。”小女孩声音柔和下来,转头看了一眼柔美女子。柔美女子如获大赦,刚才惊出的一身冷汗也像是瞬然间干了,抬头欢喜说道:“多谢师父,弟子一定会好好照应华飞的!”柔美女子缓缓站起,看着华飞眼中充满了好奇之色,喃喃低语道:“居然是个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