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苍阳云山内已经有了些许凉意,至少,悠云殿内的地面是冰凉的。邹月坐在地上,没有释放修为,任地上的凉透过身体和心里的凉交织在一起
邹月十岁进入悠云殿,那时候门神已经十三岁。刚进殿的时候她叫门神叫云阳哥哥,过了几年之后,懂得了一些道理,便称门神为云阳,任门神如何纠正她都不听。
当门神身上散发出光环的时候,疯人院的弟子和赤麟流境的人们,只知道门神而不知道她邹月,其实,她的天赋也很强,只是没有门神的天赋强,而她也不愿意争那个名头,她甘愿当门神的小尾巴,随他出没于各处,帮他摆平这种小麻烦,让他安心修炼,直至成为门神。
两人从未订过终身。邹月对门神的心意,也只有同门几个亲近的师兄弟知道。门神应该也有所察觉,但他却从未提及。
他们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作不知道。这份情谊被大多数人称之为友情,邹月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她是爱他的。
一千年前,门神离开赤麟流境之前,他的兄长柳为世劝他找一门婚事,一是传宗接代,二是彻底断了邹月的念想。当时还是悠云殿殿主的龙汎也曾这么和门神说过。但门神没有答应。
他肩负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使命。他也爱着邹月,但是他不能说,所有人都以为门神是靠自己出的赤麟流境,但其实不是,门神能离开赤麟流境是因为他修炼苍冥耀世决到了至高的境界,赤麟流境已经容不下他了。
他知道,此去经年,必定有死无生,所以他孑然一身的离开了。
离开赤麟流境是一种决绝,但他没有选择,只因为他将苍冥耀世决修炼到了至高境界,他要突破,就必须去更远大的世界寻找契机。
邹月看着门神离开疯人院时的背影,暗暗发誓,会等他回来。
两百年后,她从龙汎的手中接过悠云殿的殿主之位,又一百年后,她的境界再无寸长,于是,有人开始劝她离开悠云殿,前往云阳主殿或者藏天阁内修炼,早日突破肉身的桎梏。
她是固执的,她说过要等,便会等。再三百年后,疯人院的诸人无法说服她,便开始打压悠云殿。分立了外院三殿以及内院分离了大部分优秀的弟子,将所有和邹月亲近的门人纷纷调离出悠云殿。
从那之后,悠云殿便声势不再,一落千丈。但邹月一直在坚持着,她要等到门神回来,才会离开,这是她的执念所在。
现在门神死了,她的心突然就空了,这么多年的坚持突然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她的失落可想而知。
龙汎看着这个唯二的弟子,心思复杂,她的成就本该在自己之上的,但却毁于情之一字。
他作为师父本有义务帮她走出困境,但是,他最欣赏的便是邹月这股子认准了就不回头的劲儿,所以他默许了邹月的执着。
现在门神死了,邹月的心空了。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又凹陷了几分,捋了捋胡须道:“你已经荒废了七百年,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再懈怠修炼。”
邹月的眼中满是泪痕,她愣愣的看着龙汎,不知道他是何意。
“门神的残灵已经找到了肉身寄居,以他的能耐想必能找回肉身,从而进行一次灵魂回归,说不定还会因此再度突破。”龙汎的眼中越发的柔和,慈蔼。
“这是《长生经》要不要修炼,你自己决定。”龙汎说着扔出了一颗散发着黑白相间、晶莹剔透的光泽的圆珠,消失在了悠云殿内。
功法无高低,只是作用不同而已。这长生经便是一部可以让邹月修为突破的功法,当然不仅仅止于此,否则龙汎也不会刻意送这部功法来。
长生经的另一作用便是使逝者的肉身放缓腐朽的速度。门神刚刚逝去不久,他的肉身再五年内还会得意保存,所以邹月有五年的时间,修炼长生经,然后接着保持门神的肉身处于完好的状态。
只是她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只是,她会在乎么?
当夜,邹月便连夜召集了琉璃和姜戈莲袖林弘几人来到悠云殿内。
将门神逝去的消息告诉了几人,并且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决定:离开悠云殿,闭关修炼,争取早日突破现在的境界。
听到邹月如此说之后,门神惆然的叹了口气,想和她说点什么,却都忍住了,最后却是坚定了一定要复活的信念。
到时候……就许她一声吧。
对于邹月的决定,众人是非常支持的,然而,悠云殿便会因此陷入混乱的地步,所以几人要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邹月离开悠云殿后,云剑卫和云刑卫必定不会再偏袒其他两殿,所以就不要担心会被其他两殿的弟子欺凌。
可是,邹月不在,琉璃也会在不久之后进入内院,悠云殿没有一个可以为众弟子领路护航的前辈,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可是时间长了怎么办?
邹月见到几人议论不休,满含欣慰的道:“你们不要再争了,我会在这次比试之后再离开,在这期间,我会找长老们商量,把悠云殿安顿好再走。”
顿了顿又说道:“你们是我比较信任的弟子,莲袖和林弘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以后要修炼的路,只要潜心修炼,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比绝大多数外院弟子强大的。”
“至于琉璃,你马上就要内院了,为师也将要离开,你我师徒一场,我便送你一个锦囊吧,遇到你解决不了的任何困难,你都可以打开它,但是只能用一次。”邹月说着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个绣的极好的锦囊递给了琉璃。
“至于姜戈,你是最有潜力的,但是,你的成长之路,注定要比别人艰辛,我没什么好送你的,一切还得靠自己努力。”邹月微笑着说道:“你现在离开悟也就一步之遥了,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到达吧,明天你会比试,不管对手是谁,你都要全力以赴,因为隐藏玄脉需要不同的力量刺激,才能最后确认你的力量体系究竟属于何种。”
“好了今晚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希望你们记住,不管以后你们还是不是悠云殿的弟子,我希望你们都记住,你们是师兄弟,这份感情不管如何都希望你们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