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七日,今天是国庆黄金周的最后一天,石猴子回到了学校。那猴崽子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听我用新闻联播的专业态度,广而告知国庆期间校内所发生的各类新闻,尤其当听说了庄舒俊带着神秘女友出现在石刻林的事件,从而于两所院校引起了沸沸扬扬的热烈讨论时,其猴瘦的脖子正将嚼烂的饭菜往肚子里咽,像是被我的新闻哽到了,一双猴爪子轮番捶打着如同搓衣板般的柴火胸脯。
“啊!还有相片为证啊?”石猴子将薄薄的胸脯拍得“嘭嘭”作响,猴急地翻出笔记本电脑,立马连接上了无线网卡:“在哪儿?快指给我看看!”
那猴崽子正在翻看着F&M校园网的旅游论坛区时,苏小小就给我打来了紧急电话:“天龙,我在学院街吃晚饭时,看到老巫婆出门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将石猴子带给我的炸肉圆子塞进了嘴巴。
“是!这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老巫婆穿上了高跟鞋,”那小丫头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分明是因抢到了一条独家新闻,急切地欢呼道:“更重要的是,老巫婆换上了一套大红色的针织超短裙。你能想象老巫婆穿黑色以外的服装吗?能吗?而且,那还是一条超短裙耶!”
的确!我无法想象老巫婆换上了黑色以外的服装会是什么样子,就如同我无法想象倘若黑夜里出现了太阳会是什么样子。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老巫婆穿上大红色的超短裙更加新奇而有趣的事件了。
我被肉圆子呛住了喉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真的还是假的?”
苏小小催促我道:“不信的话,你就赶紧过来看看吧!”
见我放下手机,石猴子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没时间跟他过多解释,一溜小跑奔出了电影学院。苏小小正一路跟踪着老巫婆,同时向我汇报着其所在方位。最终,我们在情腔酒吧的大门外汇合。
“她人呢?”
那小丫头指了指了酒吧,我们便沿着走廊,来到了酒吧大厅。
今天是姐姐驻唱的日子。姐姐坐在舞台上,正在演唱着Carpenters的《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这首歌分明是姐姐为我而演唱,曾经两小无猜那么美好的日子,都成为了昨日重现。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de me sm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d so well
Every Sha-la-la-la
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So fine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Shoobie do lang lang)
Looking back on how it was in years gone by
And the good times that I had
Makes today seem rather sad
So much has changed
It was songs of love that I would sing to then
And I memorize each word
Those old melodies
Still sound so good to me
As they melt the years away
Every Sha-la-la-la
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So fine
All my best memories
Come back clearly to me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西伯利亚棕熊就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茶座边,向我展示着他作为姐姐正牌男朋友的亲近感及特权。与此同时,情腔酒吧的二当家——温兴云则坐在熊瞎子的身边,也是距离姐姐最近的位置。姐姐的演唱一结束,温兴云就从手中抽出了一支玫瑰,递给了姐姐。熊瞎子也不甘示弱,既然你给一支,我至少送两朵。温兴云倒也不气不恼,面带微笑,继续抽出了一支玫瑰,递给了姐姐。熊瞎子哪经得起如此挑衅,抽出三朵玫瑰,递给了姐姐。几个回合,一番比试下来,熊瞎子两手空空,而温兴云的手里还握有十几支玫瑰,这把情敌一号的肺气得都快要炸了,姐姐更是乐得眉开眼笑。温兴云眼见将熊瞎子玩够了,便将手中剩下的玫瑰全都送给了姐姐。和以前一样,姐姐将收到的鲜花统统抛给了观众。
我正看得入神,苏小小杵了杵我的胳膊,指着老巫婆坐着的方向。果然,老巫婆穿着一身简洁考究的红色针织超短裙,似乎为了避免让熟人看到,她坐在吧台附近昏暗的角落里,所以大红的颜色并不太出挑,但也没完全盖住艳丽的色彩,以致几乎令我们认不出她来。因为是坐着的姿态,看不出老巫婆的腿部曲线,但她不时地抹了抹包裹住臀部的裙边,姿态倒也含蓄而动人。我没想到脾气古怪的老巫婆居然也有如此妩媚妖娆的一面。
“老巫婆倒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该不是真在恋爱吧?但怎么就她一个人呢?”我面露一副失望的表情。
苏小小却是兴致盎然道:“说不定,真命天子马上就会出现!”
那小丫头的话音刚落,一个陌生人便走过去,跟老巫婆搭起了讪,令我和苏小小激动了好一阵子,以为他就是老巫婆的约会对象,却没料到老巫婆冲对方摆了摆手,显然是拒绝了男子的邀请,那人只得悻悻离开。之后,观察了半个来小时,依然不见真命天子的出现。老巫婆倒是十分耐心,手指玩弄着酒杯上彩花的小纸伞,仿佛将时间捻碎在了手心里,随着性子拼贴,没有丝毫等人的焦虑之感。
因等得实在无聊,我去了趟卫生间,撒完尿正准备离开,却听闻隔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请别走!请问,你有纸巾吗?”
“有啊!”我走过去,拉开隔间的房门,正将随身的纸巾递给对方,口齿却是一岔:“张天野?”我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大野。
“啊!”大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神情也是一诧:“楚天龙?”但随即,他的脸色便被腹泻的阵痛所取代了。
我连忙关上隔间的房门,深表同情道:“你拉肚子了?”
“从今天早上拉到了现在。”可以听得出来大野的声音十分痛苦。
我点头明白道:“啊!肯定是因为昨天,你第一次吃生鱼片,肠胃还不太适应。但你怎么会在这儿?”
“啊!我是路过,找不到厕所,所以就——”“哗啦啦”的腹泻声盖住了大野的回答。
这话显然是在撒谎,既然一早就拉肚子,大野怎么可能跑出来溜街,路过这里。他肯定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由,才会出现在情腔酒吧。
“大野,你是来看我姐姐表演的吧?”
“啊!”大野因腹痛疼得嘴角一抽:“是啊!你姐姐唱歌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