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卿,我恨你爸爸。可比起他来,我更恨你。因为你,我要一直被困在这个畸形的婚姻里;因为你是个女孩子,我受尽白眼屈辱;更是因为你,我不得不离开我深爱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存在这世上?
女人的双手的指甲死死地戳进她的肉里,她惊恐,她害怕,却无力挣脱。瞪着大大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她温婉似水的母亲如何一步步蓬头垢面地歇斯底里地悲愤着,如困兽般向着她咆哮着。
哼,不过我也用不着担心,敛哥哥一定会娶我的,对吧?
……好好休息。
脑海一转,却是白敛和沐静童之间的温存。
小卿啊,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除了你妈妈,还有一个就是你了。
不对啊,她记忆中的爸爸和蔼可亲,一点儿都不像妈妈说的那般恶劣。可白敛呢,我以为洁癖如他这样的,是无法接受和另一个女人的肢体接触,可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
“苏卿,你怎么了?别打自己的头啊。”严少琛见到苏卿低着头双手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头脑,不由心疼地握住了她的双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我看看。”
“滚开——”粗鲁地一把将严少琛推开,头却疼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脆弱的神经,一片一片的,疼痛密密麻麻地传到心扉,疼得体无完肤。
“苏卿,你好好地听我说——”强硬地再次握住苏卿的手,严少琛固执地对上苏卿毫无焦距的眼睛,焦躁道,“我知道和白敛在一起你压力很大,一不小心会超过你所能承受的。我也知道你还在你父母的积怨中无可自拔。但拜托你别老再逼自己了好不好?”
“如果爱,请好好地一件一件地解决掉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要一出现了问题,要不你和白敛一起逃避、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么就是一走了之,因为心软再次回到原点。”
“拜托,你也要为我们这些旁观者着想,你们不累,我们看着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如果不爱,那请你拿出初见你时的果断,不要老是互相亏欠,不要老是藕断丝连的。你的胃,一旦受到压力,就会加速刺激,你难道真的想胃出血或者更干脆地得了胃癌?”
“啪——”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我想好好地爱下去,好想。”
“更多的时候,我想得是不爱。”
“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严少琛语塞,目光疼痛地望着苏卿:“我唯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和我姐姐一样,粉身碎骨而死。”
“……我在白家待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发觉,惹上白家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出身而退的。”
“你是,我姐姐是,白敛的母亲更是。”纵使她借着母家的关系成功地离了婚,却还是和白敛的父亲暧昧不清。
“凌盛青?”提到她,苏卿的眼神瞬间复杂起来,那个到来与离开都是个迷的女人。不,或者说,只有她一个人像傻子一样地蒙在谷里。
严少琛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时候就看到他们经常地吵架,白敛的父亲铁青着脸抽着烟,她就从二楼一直破坏到一楼。只要能砸的,都砸了。”
“严少琛,你忘了一点。”苏卿的眼眶红了一圈,“他不会轻易地放了我的。”
“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出现在她的眼前。
“可以的。如果是你的话,他会的。”
目光坚毅地对上苏卿刹那间的失措,苏卿敛了敛眼睑,咬了咬唇瓣。
霍晴早已离开,白敛回到家的时候,苏卿刚给黄翼打完电话,约他星期六来看下病。
温热熟悉的气息直接从后面铺天盖地地袭来,恍惚间苏卿觉得自己下一秒快要窒息挂了,亲昵地咬着苏卿的耳垂,满意地看到蓝钻在她的美丽下衬托得愈发地迷人:“给谁打电话呢?”
“这么晚?”
苏卿的心顿了顿,不动痕迹地挣脱开白敛的怀抱:“朋友。”
一抬头,却隐约撞到白敛深思的模样,闭了闭眼,眼前的却是他风轻云淡的俊容:“男的女的?”
“无论男女,朋友就是朋友。”
“我这几天都比较忙,你别想着要控制住我的人身自由。”
白敛的脸微微铁青,目光在落到苏卿同样阴沉的脸色柔了柔:“男的,绝对不行。女的,考虑考虑。”
“,,,,,,”真的好累啊,苏卿泄气地望着他,“怎么这么晚回来?”
如果是谎言,那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说?
“电话里说过了,杜若公司刚起步,需要我在一旁帮衬着点。”
“我累了,想要睡觉。你去洗澡吧。”
没有激烈的争吵,苏卿淡淡的嗓音让白敛的心突然没了底起来:“嗯。”
白敛洗澡出来的时候,苏卿虽闭着眼睛却一直不怎么睡得着,头脑昏沉得厉害,意识却清醒得可怕。
有力的大手缓缓扣住她的纤腰,在滑入内衣的时候,苏卿拉住了白敛的手,闭着眼睛幽幽道:“我真的累了。”
火焰唰地从眸子起窜起,白敛抿着唇盯着苏卿的睡容:“身子累还是心累?”
“都累。”
“……你好好休息。”
伸手替她盖好被子,白敛俯身吻了吻苏卿的额头,目光在落到她头下意识地避闪后紧了紧。
“你去哪里?”刚穿好鞋子,白敛的声音就冷不防地飘了过来。
她承认,她是选着白敛不在客厅的时候打算走人。
“我约了霍晴。”
白敛幽幽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泛着银光:“为什么,对我撒谎?”
“……没有。”只是说了一半。
“我不喜欢将话说到第三遍。”
客厅里的气氛低了下来,苏卿伸手去拉门把,使劲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打开,白敛的大手不知何时从身后探了过来,幽冷的气息窜入苏卿的肺部震得她身子一颤:“我忘了告诉你,昨晚上我让人换了门锁,设了——密码。”
目光落在门框上的一个长方形的机械,苏卿的心瞬间跌倒了冰窟窿:“你这是变相地囚禁。”
“嗯。”
“我带霍晴去见心理医生而已。”
“嗯。”白敛将苏卿的身体板正,手指戏谑地捏住她的下巴,弯了弯唇,“昨天通话的那个……朋友?”
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啊。
“你怎样才可以放我离开?”
“放你去见男人?”
“……”苏卿弯下腰狠狠地将高跟鞋脱了下来,甩在地上,“这样可以了吧。”
“白敛,我没有想到,我们彼此会不信任到这一步。”
将包也甩了出去,苏卿深呼了一口气,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难过地望了低着头不说话的白敛一眼,跑上了二楼。
霍晴,我来不了了。
BY苏卿
发完了信息,苏卿躺在贵妃椅里蜷缩着身子,无力、麻木,流走于绝望边缘的灵魂,来不及逃避的婚姻,脆弱得似乎连风都可以轻易摧毁。
“您好,苏小姐。这里是A市警察局,今早沐小姐打来电话,再次询问她的三百万的下落,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再次麻烦您来警局一趟以协助调
查。”
“不用协助调查了。”
“是我拿的。”
“……”
“宁局长,刚才苏卿已经在电话里招认了,这事儿……”
赵姐聪明地将话说了一半,宁修文翘着腿手指点了点桌子,眉头紧锁:“唉,这孩子。”说不出的语重心长。
“关键的是,市长那儿怎么交代。”赵姐忧的是这点。
年过三十,在官场里却已混到局长这一职,宁修文有其本事,从桌上的牡丹烟抽了一根,点燃。这么些年来,他见惯了不少大风大浪,也吃了不少
比这名贵了不知多少倍的烟,却总忘不掉这牡丹烟独特的味道。
“市长那先用不着管。偷窃罪的刑罚,是怎么处的?”
局长室不一会儿烟雾弥漫。
赵姐叹了口气,幽幽道:“三百万已属涉及金额巨大,按国家《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规定,金额特别巨大霍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
“也好。你先将她传唤过来。”目光闪了闪,宁修文深深抽了一口烟,吐了出来,“顺便,让她来见见我。”
“呃,好的。”想着苏卿的父亲苏云天和咱局长是老相识的,赵姐惊讶之后倒也明了了,恭敬地敬了一个礼后,走了出去。
“喂,她怎么样?”沉默了好一会儿,苏卿拨了下头发低着头踱着步子开口。
黄翼晒然失笑:“轻微的产后忧郁,好好地进行一番心理疏导和治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如果长期继续对于家庭的焦虑和不安,症状加重也是有可能的。”
“你呢,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目光泛着一阵涟漪。
苏卿打开卧室的窗户,燥热的风迎面扑来,血液流窜的速度加快,脸颊红得有些不正常:“突然,不想去了。”
“她没事就好。”顿了顿,语气微扬,“她丈夫那里我会好好地和他沟通一下。”
绝对的。
“呃,我来的时候,我爸交代了我一定要向你转告些话。”拿着手机的手踌躇了一会儿,黄翼敛了敛眼睑还是选择了直白地说出来,“事情有关于季以诺,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