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展颜没有等来乔乔的相助,甚至没有任何律师愿意为她出庭辩护,面对着满庭或是冷酷的,鄙夷的,羞辱的目光,她感觉到这一天是她人生中最压抑的一天,她安静而漠然,但心底却痛苦得恨不得死去!
无数犀利的目光如毒箭般射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展颜却终于淡然了,彻底的冷静下来,她孤单的站在被告席上,目光呆滞而茫然。
关于凌薇被杀的案子审得很快,极其快速,甚至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到,终审判决就已经下来了:被告人展颜是蓄意谋杀梅斯高连锁酒店儿媳凌薇的凶手,不但不肯认罪,反而企图推卸责任,本案于×年×月×日受理后,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认定被告人展颜蓄意杀人,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本案现已复核终结,不准上诉!
听到这样诡异的残忍的判决,展颜表现得很平静,甚至是死寂,死一般的沉寂,因为,这个结果早在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就在乔乔离开后不久,就有人告诉过她了
夜晚,展颜一个人躺在冰凉的被窝里,夜很黑,身体很冷,但是她依然眼睛挣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头顶那一方小小的天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给她难以忍受的煎熬,她的眼睛根本不敢往别的地方看,不对,应该说自从见过他之后,她的心一直狂跳着,没有一刻消停过,一直紧绷着身体,警惕得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屏着,不敢太大声。
直到深夜的时候,头顶的天窗终于传来了她预期的小小动静,她知道,那个救赎自己的人 陆子宣,终于来了!
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用眼角的余光往头顶的小天窗望了过去,表情变得既惊慌又害怕,她不想做一个别人口中的逃犯,更不想背负着那莫名的罪名去过完下半辈子,但是,她没有选择,她必须要逃开这个即将埋葬自己所有青春年华的地方。
但是,很奇怪,来的那个幸运之神,并不是早先跟自己约定好的陆子宣,而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一个看起来很陌生,但满脸镇定笑意的中年男人。
“我不认识你。”
展颜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披散的长发将小脸遮住了一半,伸手拨开了些许眼前的长发,稍稍仰起头来,看着从天窗上跳下来的那个男人,表情显得有些迷惑,更多的却是不安和戒备,却被她强行压抑了下来。
“我认识你就行了。”男人波澜不惊的看着她,笑容显得冷漠十足。
这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但看起来却很有成熟男人的个人魅力,而且看着他,总让展颜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男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准备好了吗?”男人看着展颜戒备的表情,突然嘲讽的笑了,微微的扬眉,“别告诉我你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展颜愣了下,用着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男人半响,才开口问,“你是谁?”
男人不着痕迹地盯着展颜看了许久,这才扬起疏离的笑容说,“我是翊臣的三叔安耀昌,我之所以会过来,是翊臣的意思,我这么说,你应该放心了吧?”
“怎么会这样?”
展颜一听,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酸酸涩涩的,很难受,但想到安翊臣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和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以及心底那个大胆的猜想,敏感的神经像有预知能力似的感知到不妥,促使她下意识地拒绝,“不必了,我不需要安先生的帮助,你走吧……”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耀昌打断了,“展小姐,你很清楚,翊臣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你若还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跟我离开!”
展颜缓缓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睛霎时染上了一丝难言的情绪,一时间她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颤巍巍地开口,“他让你过来这里带我离开的?”
“当然。”安耀昌木着脸,平缓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眼神却如最犀利的利剑紧紧的锁在她的身上,“展小姐,他在等你,还不走?”
“我……”展颜神情显得很纠结,秀气的脸上苍白无力,双眸显得很无措,离开安心别墅的时候,她已经发过誓此生不可以再跟那家伙再有任何牵扯,但是现在……
但是,她知道,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什么面子,什么尊严在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况且,她与陆子宣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
所以,她就算心底再不情愿跟面前的这个安翊臣的叔叔离开,她都没有选择!
展颜那失神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双腿好像被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开步子进去质问个究竟
对门内的安翊臣好像也是如此,好像对展颜有了从未有过的耐心,他明明知道她已经回到安心别墅,明明是他要自己过来找他的……
可两个人就偏要隔着面前这扇厚厚的香梨木大门好像在暗暗较劲,而展颜知道,输的人一定是自己,也只会是自己而已。
在门口不过呆了短短的数分钟,对她来说,已犹如万年。
终于,她绷紧身体轻轻地推开门,只消一眼,就轻而易举的看到了那个气势强大的靠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手工西装,侧脸的轮廓刀刻般深邃分明,薄唇紧抿着,表情淡漠得让人捉摸不定,一眼望去,神情显得更加的阴郁。
展颜走进去,伸手轻轻的在门上敲了敲,然后站在一旁静静的等,一言不发。
她知道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以往的每个时刻都危险,就像地狱的撒旦一样,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自己吞噬殆尽,好像从自己认识他的那天开始,她的人生已经朝着越来越糟糕的命运步步深陷,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牢牢的掌握在手心了。
每每想到这个,展颜心底就恨极了,可是就算是恨,她又能怎样呢?
她低垂着眸子,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力道大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心底拼命的怒斥着自己,展颜,你怎么就那么没用,那么懦弱呢,自己落到这一步,成为全城鄙夷的荡妇、交际花、杀人凶手,这些原本不可能套在自己头上的称呼都不全是拜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所赐吗?
安翊臣突然优雅的转过身来,犀利的神情落在展颜那因愤怒而憋红的小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却生生的令她打了个寒颤,脸孔一霎那变得更加的煞白无色,愣是一句话骂人的话也不敢宣之于口了。
“陆子宣下午去找过你了?为什么?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安翊臣突然嗤笑了一声,手腕轻轻一勾,展颜那娇柔的身子就轻而易举的跌入了他的怀里。
“放开我!”展颜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气,但转瞬便掩去了,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不安,隐隐生气的质问着,“你的目的应该达到了还想怎样?”
安翊臣微微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女人,眉头微蹙,随即,冷硬的声音陡然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我说没有呢?”
展颜心底一紧,但却努力的命令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虽然,她那并不强大的内心根本就做不到真的不怕,尤其是迎上安翊臣眼底肃杀和冷凝的时候
“别忘了,现在,你依旧是我的老婆!”安翊臣的声音里充满着沁心的寒冷,而随着他的开口,钳制着展颜纤腰的动作也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
展颜猛然感到一股从没有过的压力在逼近自己,她一边强忍住心悸的感觉,一边用小手死死抵住男人那强硬的胸口,惊慌失措的拼命摇头,“不!我不是!你自己也说过了,我们**********,男女之间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游戏!”
“你看到了?”
安翊臣眉间轻蹙,紧接着,鹰眸微眯,深沉的表情难得地露出一抹明显的兴味,凌厉的眸光开始仔细的端详身前这个几乎还不能称之为女人的女孩子!
说真的,如此近距离细细的看这个小女人,再度赞叹出声,她真的很美,有着不亚于凌薇的美丽,清澈灵动的眸子,嵌在小小的鹅蛋脸上,有如两潭幽深的古井,灵秀干净,有一种很干净很独特的韵味,不是绝美,但就是很萌,很纯真!
但是,一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答应跟陆子宣离开,心头就忍不住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怒气!
“我不过是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罢了,再说了,你也没有说谎!”展颜刻意让自己的神情变得更淡定些,再淡定些。
虽然如此,但他默认记者那些质疑和羞辱自己人格的说辞,却让她铭记于心,更是对他深为不忿的根源!
“你在生气?”安翊臣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没有!”她清冷地开口。
安翊臣唇边微微一勾,明明就在生气,还敢说没有,脸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了,当他是傻子看不到吗?
“女人,我已经查清楚了,凌薇的死的确与你无关,但是 ”
他俯下身,炽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际之间,“我只能跟你说,我不会让你死,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踩死,就这样!”
似乎知道她会问为什么,他抬起头,长指点住她欲言又止的红唇,“别问问什么,因为就算你问了,我也不可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