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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故人的签

照若锦在藏经阁中看的第一本书《天策史志》中记载,天策这个王朝建朝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年,在朝代更替的潮流中算是停留时间很长的了,能维持至今也是挺不容易的。天策的国姓为楚,现今的当权者为楚氏的第三代帝王楚懿德,老皇帝私生活虽然极为荒淫,但在政治上的手段也是不甘落后的,要说这两者成正比也不为过。

正因他荒淫,所以膝下多子,不过若锦觉得膝下多子多半没什么好事,皇位毕竟只有一个,那就少不了要兄弟相残了,想不到自己生活的时代背景竟是众皇子夺嫡,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其中的炮灰才好。可原身的老爹是朝中地位颇重的右丞相,除却一些王爷等皇亲国戚外,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种强有力地筹码迟早是要站个边的,谁叫命运与政治相挂钩历来都是朝堂上站位人的宿命呢!

如今皇帝已老,全朝堂的人都在蠢蠢欲动,老爹在这节骨眼上要把自己接回去会有什么用意呢?自己不过是个“灾星”而已,莫非是想利用自己去祸害哪个对手?还是打算送去和亲什么的?

不过反正不管是何目的,现在的李若锦早已不是那个被抛弃在净水庵任其自生自灭的李若锦了,又怎么会这么容易乖乖受人摆布呢?

接下来一直到天黑,若锦都在一遍遍地回顾在藏经阁所看过的书,这恐怕是她今后的仰仗了,她必须确保自己不忘记分毫。

晚间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叩响了静若轩的门。若锦远远地瞧着有些眼熟,待走近些才想起她是惠觉师太身边的丫头。这么晚了,师太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在若锦的印象中,惠觉师太是个万事看得通透且筹谋于中,却又不同流合污的人,很多事她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事态度,比如这次静念的事。

那小丫头喘着大气,看到若锦后上前来施了个礼,一字一句道:

“静若师父,奴婢香儿,遵惠觉师太所言来请您过去一趟。”

“香儿,师太可有说找我何事?”若锦试探道。

香儿摸了摸头,吱唔着说:“好像是说要找师父您聊上次未说完的话吧,至于是什么话奴婢就不知道了,师父赶紧过去便清楚了。”

上次未说完的话?天知道上次原身跟那个神婆都聊了些什么!这可怎么办?不知道就要穿帮了,难道自己的回归大计还没萌芽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香儿,你回去禀告师太,就说今天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已经歇下了,明儿再去同师太聊天。”若锦做出一副就要就寝的样子。

“静若师父,奴婢来的时候师太说了,若是您不去的话,将来会后悔的。而且明儿师太就闭关了,静若师父是见不到了的,所以香儿觉得,无论如何,您还是过去一趟为好。”

什么事将来会后悔?这个师太怎么知道自己不愿过去?难道自己已经穿帮了?看来这个师太知道的或许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多得多。若锦不禁好奇起来这个师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是非去不可,那便去吧。

“既然如此,香儿,我便跟你走一趟吧!”说罢二人便出了静若轩,朝惠觉苑走去。

若锦跟着香儿穿行了好久,惠觉苑终于到了。

惠觉苑也与静若轩一般的静,但与之明显的区别是惠觉苑要整洁许多。苑内只有树和草,不见有生花结果的植物,倒使整个苑的气氛肃穆了几分,令人凭空生出几分敬畏来。观其居知其人,看来这个惠觉师太也是个妙人啊!

还未来得及叩门,门内就有声音传出:“是静若吗?直接进来吧!”

看来师太等自己很久了啊,若锦只稍一迟疑便推门而入了,外面香儿独自守着。

屋内静静,仅师太一人闭目静坐于窗前,香炉里焚着淡淡的香,此情此景倒让若锦想起了一句诗:“明窗延静书,默坐消尘缘,即将无限意,寓此一炷烟。”若锦虽不知这是什么香,却觉得闻着十分舒心,原本紧张的心都松弛了下来。

“李施主,你终于来了。”惠觉师太缓缓地睁开闭着的双眼,朝若锦看了过来,面色缓和。

刚刚还叫自己静若,如今却叫自己李施主,看来师太是猜到自己要走了,若锦不动声色道:

“师太,请问您这么晚叫我来可有何要事?”

“李施主先别急,上次贫尼问施主的问题,施主没有回答,如今可是想出答案来了?”惠觉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上次的问题?上次什么问题?若锦想着上次自己还没有穿越过来,如何会知道?

“那个…师太啊,上次与今日隔的时日有些长了,我记性又不好,所以…不太记得您问的问题了,要不…您再说一遍,我肯定回答你!”若锦一抬头便见惠觉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似要看穿自己的躯壳直达灵魂深处,她心想这老尼不会真有什么通灵的本事吧,突然有些不安,立马避开了那道目光。

半晌后,惠觉方道:“李施主的答案,贫尼已经知晓了,问题便也不必再问了。”

不用问了?这么好,若锦不由纳闷:“那…师太,您可还有其他事?”

“想必静安也早已告诉施主了,施主即将启程回本来的地方了。贫尼今日叫施主过来其实是为了还故人的一个愿。十年前,施主来本庵时,那位故人便托贫尼为施主你保留下一支签,待来日施主离去时方可交予,如今贫尼想也该是时候了,这才唤施主过来取签,还望施主卖贫尼一个面子,替这位故人还愿。”惠觉缓言道。

故人?什么故人让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太都给他面子?这让若锦更加一头雾水。自己虽然从来不信什么神明,但肯为自己求签的人多半也不会是敌人吧?再说了,反正左右不过一支签,是好是坏也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请师太取签来吧。”惠觉见若锦一脸的无所谓,打了个佛偈便朝内室走去了。

片刻之后,惠觉便手中捧着个签筒回来了。

若锦盯着那通体紫黑的签筒,觉得自己看到了钱的踪影。

这还得自助抽签了?还以为是抽好的一支签呢!

算了,答都答应了,自己反正也没抽过签,就权当新鲜娱乐了,这样想着,若锦便从惠觉手中接过签筒,低头看着签筒,凭着记忆中的样子摇了起来,满脸的漫不经心。

若锦摇晃了许久,都没有一支签跳出来。

看来求签远不如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她不由加重了力道。

半晌,还是没有签跳出来。

“李施主,那位故人说了,签筒应验一来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二来,求签之人内心需要专一虔诚,不可有杂念,签方可出。贫尼想时机应该是到了,不如施主再专注些?”惠觉不见有签跳出,她不由得提醒若锦。

这样一说,若锦对惠觉口中的那位故人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师太,您口中的那位故人是谁啊,我可认识?”

“李施主,不是贫尼不愿透露,实在是贫尼自己也从不知晓那位故人的真实身份。”

若锦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在撒谎,也只好作罢,专心求起签来。

现在自己回不去,在异世求生也是凶多吉少,神明啊神明,你若真的存在,不如告诉我该如何做吧?如果灵验的话,我回去了一定给你烧钱!

须臾,“啪”一声,一支签跳了出来。

不是吧,神明你是有多喜欢钱,想让我给你烧钱,和自己还真是气味相投!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假啊!

若锦将签筒交还给师太,从地上捡起那根听话的签,眸光扫了一圈,只见那窄窄的紫黑的签身上用朱漆篆刻着一首小诗:“世事有过现,熏性无变迁,应是水中月,波定还自圆。”

若锦又翻看了一遍那根签,并未找到签注什么的。天呐,怎么古人就这么喜欢玩些玄乎的东西呢?就不能直接写个上签,下签什么的嘛!若锦只好向师太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施主,求签之道在于因人而异,此签中的玄机还需施主自己领会,再者贫尼并非施主的有缘人,实在也解不出签来,还望施主见谅。不过贫尼看李施主如今比当初来时要更看得开多了,想必不久后定能顿悟此签之义。”惠觉道。

这是说她也不知道了?若锦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首诗,仍旧是一头雾水。不过她是现代的李若锦,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不过一支签罢了,还左右不了她的未来,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惠觉见她脸色变了又变,也不好作猜测,便只笑看着她:

“贫尼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明日就要开始闭关了,李施主可还有其他疑问,如今尚且可向贫尼一问,能为施主解惑的,贫尼自然乐意倾言相告。”

谁不知道,净水庵惠觉师太的一次点悟有多么难得,更何况是闭关前最后一次呢!可若锦不知道这个背景,对点悟不点悟什么的本身也没有多少兴趣,若是所有事都提前预知了,那生命还有何意义?

“不用麻烦了,师太,我没什么疑问的。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说罢,若锦抓过签,做了个揖便要告辞。

“等一下,李施主,这签…”惠觉看了看若锦手中的签,似在犹豫些什么。

“怎么了?师太,这签我不能拿走吗?”若锦本来看这签的制作材料不凡,想拿回去研究一下的,或许以后没钱了还可以派上用场,毕竟有钱总是好的。

“没事了,李施主,是贫尼多虑了,李施主若是有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惠觉略有迟疑。

“那师太,您好好闭关,我先告辞了。”若锦想起自己确实还有事儿要做,心下着急,施了个礼便匆匆回去了,只留惠觉一人在屋内摇头默叹。

门口的香儿疑惑道:“师太,这静若师父怎么这么着急着要走呢?”

“你若是明天就要离开这净水庵了,今天晚上自然也会着急地收拾的。”

“可…师太,静若师父不是后天才走吗?”香儿更加疑惑了。只不过这回惠觉并未给出解释,只笑看了她一眼,朝里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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