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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突如其来

夕阳西下,绚烂的晚霞绵延半个长空,天水一色,灿烂流动。晚风吹拂,树木倾摇如浪,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气,将白天的燥热驱散。青山苍翠如黛,郁郁葱葱,夕阳西照,层林尽染,风吹处,摇摆倾舞,倏然如眩目的金浪翻腾。落叶飞洒,轻飘若柳絮随风轻舞,片片飞卷,似诼清风。水面上,落日余晖尽洒,层层细浪如腾,轻拍江岸,若少女呢喃。岸边垂柳如织,不时有纤细的柳条轻打波浪,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浪花。绵延数百里青翠的芦苇随波荡漾,微风轻卷,依浪轻舒。不时有归林的倦鸟犹如怒箭飞矢,闪电一般穿进芦苇从中,一派宁静景象。

北方天际,迎着灿烂的夕阳,一大群的鸟突然冲天飞起,缤纷错乱如羽箭怒射,戛戛尖见不已,低低盘旋飞舞。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一架巨大的十八骑云龙飞车如红霞席卷,在怒吼声中若闪电飞飙。观其向,却是向南。

云龙飞车雄伟壮阔,奢侈华贵,在耀眼的夕阳下若云霞流动,灿烂如金。全部用火红的火玉珊瑚融和西海沉铜,再镶以北海玄精铁,历十年制成,整车高两丈,长六丈,宽丈八,火红的车身上还镶嵌着七彩宝石,散发出灿烂的光芒,再有无数吐云气,盘绕蜷曲的纹龙画于其上,奢侈华贵,气象万千。在前面则有十八只巨大强壮的云龙为牵引力,鼓翼若风帆齐舞,其速快若闪电,声如风雷震动。两旁各有一个御者,面容狰狞冷漠,手拿龙骨鞭,尽情驱策。还有数十彪雄大汉,身穿黑衣,不经意间,双眼冷电飞射,当是高手无疑。乘骑猛恶飞骑,呼啸盘旋,护卫两旁,簇拥而行。如此大的排场,若是不相干的人见了,保准以为是哪一州的王孙公子出游。

在云龙的嘶吼声中,飞轮霍霍,闪耀若飞云流霞,迅速向南呼啸行去。

忽然从车中传来人语,“嘿嘿,终于回到老家了,十三年了,终于踏上故乡的土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嘿嘿,十数载相守,一朝别离,斯亦痛矣!”一个男子大声道。

宽大的飞车内,摆设的相当简单,两壁各有一窗,俱以莹白透明之北海玄冰玉镶嵌,铺着柔软的地毯,赤红如火,却是以赤火蚕丝制成,尽现富贵,一男子身穿黑衣,高居案前,拿起身前火红的酒杯,一饮而尽。其豪爽之态,令人热血上涌,恨不能与他痛饮三百杯。

车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中人欲醉。

“哈哈哈,想不到秦大哥也会掉文,作那酸儒状,当真是让小弟我大开眼界啊!”一个身穿苍青丝袍的瘦小的少年道。虽是年幼,但是清秀俊逸,眉目之间却隐隐有着一股怒霸之气,顾盼之间,神采熠熠,潇洒风liu之态如清风扑面而来。这人正是刚被荆州赤帝收为义子并被封为武烈侯的小骨赤横涯。

三人在云梦之泽待不久,就有影卫追踪而来。并带来了赤帝乘坐的十八架云龙飞车,作为代步之用。赤帝此番出关,天下震动。其弟震南侯赤血在赤阳城邀请天下英雄,为赤帝出关接风,天下豪杰云集,不论是旧朋好友,还是素不相识,俱都前来,一时间,荆州人满为患。所以不好耽搁,三人遂坐上云龙飞车,飞驰向荆州而去。小骨此时身为赤帝义子,武烈侯,自是得到了极其好的待遇,不但衣饰焕然一新,而且得与和赤帝共处一室。

那男子却正是秦不虚,一张沧桑的脸由于失血而略有些苍白,高瘦的身躯挺的笔直,如一柄标枪,隐隐散发出一种孤傲的气势。但此时听了小骨的话,脸却有点发红,想是酒意发作了。眼睛一斜,微带着一丝笑容,做摇头晃脑状,傲然道:“那当然,身为陛下之最精锐的影卫之首,不但要武功高强,为人机敏精灵。嘿嘿,最重要的便是这读书识字了。他奶奶的, 看你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定是不信了。哼哼,不信,可找陛下说句公允的话,看看我影卫是否要识文断字!”

秦不虚初见时,摆着个脸,冷漠之极,好似谁人欠他似的。但现在不但见到了赤帝,回到故土,而且可能由于近乡情怯的关系,心中有些忐忑,这时为了放松心态,慢慢的,便也开始健谈、开起玩笑起来。

小骨哑然失笑,摇摇头不理他,独自斟了一杯酒,慢慢轻酌独饮,火红色玉液色红如血,入口霸烈,如刮骨尖到,入腹则如沸腾烈火,乃是难得的好酒。小骨神情潇洒,微带一丝陶醉,那酒却是瞬间便被他喝光。他虽是初次品尝酒这种东西,但平时流浪九州岛,酒这东西见的多了,虽然无钱购买,但是早已很想一尝了。而这赤帝车上的,无一不是绝代佳酿。却是好酒如命的赤帝的私人收藏。

赤帝高据案前,雄伟的身躯如五岳耸立,昆仑巍峨,赤发红须,如烈火飞腾。哈哈一笑,凌厉如电的眼睛微微一扫,悠然道:“今九州之中,莫不以武立国。但武并非根本,易浮于表面,且刚极易折,不若水之柔弱。武为刚,而文则为柔,虽是文弱,但是却能调和阴阳,乃治国之本也。影卫乃寡人亲卫,自然就要习文了。陶然侯所言不虚也!”微微一顿,赤目之内红光一闪,秦不虚一眼,当年他痛失义子,悲痛如狂,一时迁怒于保护不力的影卫,后来派秦不虚出去一寻变是十余年就是这方面的原因。现在想来,当年未免太过了。他素来豪爽,也从不避讳,端起酒,哈哈一笑,向秦不虚道:“陶然侯性情坚毅不拔,乃国之栋梁。这些年一直累你在外奔波劳累,实在是劳苦功高。今日寡人以酒敬你一杯,就当是寡人表彰你的功劳,哈哈,待回到赤阳城,寡人再进行封赏!”赤帝声音苍迈,在这飞车斗室之内,隐隐奔腾回荡,别有一种振奋人心的感觉。

陶然侯,乃是秦不虚的爵位。

秦不虚大喜,但他素来不把这些虚名放在眼里,大踏步站起身,端起杯,大声道:“微臣不敢,此乃微臣本份所该做的。陛下乃是天子之尊,微臣芥末之人,实在当陛下如此赞誉。”一仰首,先干为敬。

“好!”赤帝仰天大笑,义态豪雄,一口将酒喝干。

“自寡人闭关以来,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痛饮了。今日收横涯我儿为子,实乃是寡人毕生之幸事,今日寡人要不醉不归!来,陶然侯,寡人再敬你一杯!“赤帝意气风发,睥睨万方,赤发飞扬如烈火怒卷,狂猛霸气倏然卷涌而出。

秦不虚张口喝下,伸袖把残酒擦干,道:“陛下,万万不可,今日天色以晚,以云龙飞车脚程,当是明早到达。赤阳城天下英雄云集,陛下实不宜醉酒。嘿嘿,有损我荆州颜面是小,若是被那唠叨的水正大人知道,嘿嘿,陛下可就些得不尝失了!哈哈!”说完突然一脸怀念的道:“不知道,水正大人今年怎么样了,那一把山羊胡子有没有全部变白啊,嘿嘿!”

水正乃是荆州之最长者,为人中正不阿,虽是赤帝之尊,若是有出格之事,照谏不误,不留丝毫情面。所以,秦不虚一干小辈对于他是又恨又怕。但是他虽然为人威严,但是却长了一把好笑的山羊胡子,所以秦不虚等人经常在私下打趣。

赤帝仰天长笑,良久才道:“就依陶然侯所言。!”

当是时,忽然传来一阵号角的呜呜声,其声浑厚,响彻长空,但是在这个黄昏十分听来,倒有一种分外苍凉凄伤之感。过不多时,车外忽然有人道:“启禀陛下,震南侯有消息传来!“

接着有影卫将一张红绫递了进来。

赤帝接过,略略一扫,忽然神色大震,赤须根根虬张,眼中赤光倏然一闪,挺立如山的身躯忽然微微颤抖。猛然间,身上赤色光华一闪,衣衫猛然卷舞,劈啪作响。一股惊人的气势忽然以他为中心,轰然向四周扩散,倏然席卷,烈风猛然扑面,暴如龙卷。车内的酒壶酒杯等物如被狂风横扫,碎裂飞溅,乒乒乓乓掉了一地,酒水四溢。

小骨猛觉一股炎炎烈风扑面席卷,来不及反应,忽然身上一丝微弱的红光一闪,苍青衣裳忽然卷舞,无风自动,将那烈风隔离来来。丹田之内一丝赤火倏然流动起来。这是小骨在赤帝的帮助下,刚刚修炼得收发自如的赤火真气,虽然还不过是游丝前期,但是伤敌不足,在赤帝无意而发的狂霸气势前,自保却没问题。

他与秦不虚二人吃了一惊,对望一眼,然后向赤帝看去,只见他脸上神色变化不定,似是激动,又是愤怒,眼睛之中赤光隐隐流转,威严肃穆。忽然眼睛离开红绫,抬头望着远处,眼中赤光缤纷变幻,脸色有着一股深深的想念之情。好半晌,赤帝长出一口气,脸色回复平静,将那张红绫叫给秦不虚,示意他看。

小骨明白这事肯定关系重大,只看赤帝始终如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神情也变的复杂,便知道事情紧急了。要是赤帝愿意让自己知道,肯定会让自己知道,要是不想自己知道,自己绝不该多嘴相问。所以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到一地的狼籍,便简单收拾一下。

赤帝等秦不虚看完,急切的问道:“陶然侯,你有什么看法?“声音微微颤抖,显得很急。

秦不虚理了一下思绪,道:“陛下,如果这事是真的,自然要派人前去查看……”

赤帝默然半晌,打断他的话,道:“不管是真是假,寡人都要派人前去查看明白,若不是明日要见天下英雄,实在走不开,寡人真想亲自前去,纵然如此,待过几天,处理完一些政事,寡人还是要前去的。所以,寡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要派人前去调查清楚的。现在寡人身边能替寡人办事的,便只有你了。希望你能够前去一趟,调查清楚。事关重大,请你立即起程罢!”他目光炯炯,将这番话慢慢道来,仿佛一座山般沉重。

秦不虚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抱拳道:“请陛下放心,必定不复陛下所托!不虚马上便动身前去!“

“好,你去吧,这事不容有失,你把你的属下都带去吧!“赤帝想了一下道。

‘这……‘秦不嘘欲言又止,愣了一下,还是道:‘微臣这一路行来,多遇凶险,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一有个闪失,则微臣岂不成了千古罪人,死了也无面目见秦家列祖列宗,还请陛下三思!‘

赤帝闻言哈哈大笑:‘你放心,寡人乃一州之尊,有谁感虎口拔须。再说,现在已经在我荆州之境,陶然侯只管前去,寡人不用你担心。你去吧!“

秦不虚不再多说,大步前去,走到门前,回过身,看了小骨一眼,道:“小侯爷,不虚去了。他日再见,好好保重吧!“言罢,下车而去。不一会,只听他大声传令,再过一会儿,领着原本环卫在车侧的数十影卫呼啸而去。猛禽长嘶声中,转瞬远去。

小骨抢去门去,若大的飞车竟之剩下两个御者,见他出来,一齐向他抱拳行礼.他匆匆回礼,抬头四顾,只见夕阳如倾,晚霞密布天际,流离变幻,灿烂夺目,但是,天地宽旷,却又显得有一丝的落寞。再看远处天边,秦不虚数十骑已只剩下数十黑点,在长空若隐若现。

小骨带着微微不舍,看着秦不虚离去,心中微微泛起惆怅之感,举目四顾,只见车下碧野辽阔无垠,苍茫浩大,自己站在这飞车之上,却犹如恒河细沙,沧海一粟,渺小之极。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却是赤帝不知何时出来,只听他道:‘人生如梦,匆匆百年.悲欢离合,却是定数,焉有不散之筵席.我儿青春正盛,当如初生之日,横亘长空,散发出万千光辉,方不枉在世上走一遭.不然空负百年抱负,却又奈何!‘

飞车飞快如电,身下景物匆匆,如白驹过隙.夕阳残照,赤红如血,赤帝赤发飞扬,雄伟的身形站在飞车上,威武若神.

小骨崇拜的看着自己这个刚认的义父,听着他的话,细细咀嚼,一时之间,似是痴了.如血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忽然焕发出青春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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