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爹呢?你告诉我,我爹呢!”老头的女儿使劲地摇着郝天明的肩膀,像是已经猜到老头不幸的事,眼眶里灌满了泪水。郝天明随她肆意地摆弄自己,如果这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些,哪怕她一直这么摇下去,也绝不会制止她。
“你倒是说话啊!你舌头是被割了吗?不会说话了吗?”老头的女儿觉得整片天都塌了下来,此刻,就想冲进里头,陪着老头一道死了。她望了一眼洞口,看到一堆坍塌的碎石已经把路口整个封死,她便松开手,擦了擦眼泪,一句话不说,就往旁边的石壁上冲去,打算一头撞死。得亏郝天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才没能让她得逞。
“你这样子,老爷子就白死了。好好活下去,带着老爷子的那份。”郝天明紧紧拽着女孩的胳膊,内疚地对她说道。
老头的女儿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死,只是老头子的死给她打击太大,生离死别,原本就是让活人痛不欲生的一场灾难。若是现在就自寻短见,那老头的牺牲就真的是徒劳无益了。但是,这种心如刀绞的苦痛真真又让人感到绝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她蒙头扑在了郝天明的肩上,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起来。
郝天明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八点过头。虽然鬼哨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眉目,但好在是找回了吴琴,这山里头的事情也算告了一个段落。要想把事情屡清楚,还得等吴琴醒了,或许她嘴里能问出什么重要的线索,毕竟按先前学校里发生的几件事情来看,她还活着就是个很大的疑问了。山里头树多林多,加上秋天的风提前带了点冬天寒气,大家不免都觉得有些寒冷,便想着先赶紧回去再说。
不等几个人稍作准备,只见得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巨石前,月光印在那身影的脸上,但仍不足以看清那人的脸。
“又……是尼嘛什么叼玩意儿?”王校长看麻烦事一件件地蹦出来,心中一阵火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碎口破骂道。
见那身影默不作声,几个人便都把手电朝其照了过去,说也奇怪,光都射到眼睛上了,也不见他躲闪,哪怕是遮掩一下,直着步子就朝众人走来。
走着近些,一瞧面孔,再看那衣着,竟然是一直跟在王校长后头的小跟班。这跟班不是先前就死了么?所有人都记得他死时的惨状,比那墓里头挖出的千年干尸好不到哪去。
“朱……朱……朱四,你你你是人是鬼啊?”王校长看到朱四又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心里担忧这小子会不会是对刚才的事记恨在心,特意来报复自己的,这越想越怕,看着朱四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想拔腿就跑,却尴尬地发现两条腿已经像软柿子一般,就差瘫地上了,压根没的力气跑。
郝天明冲了过去,想把它制服,一拳头眼看着就要送到朱四的脸上了,谁知那朱四一个及时的侧身,让郝天明扑了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没三个钟头,这朱四就和先前那呆头呆头的跟班判若两人。一旁的杜爷看不过去,就从裤腿上摸出把弯刀匕首来,一个跨步过去,想一手擒住朱四,一手拿刀往朱四胸口捅。杜爷一米八几高个,加上近两百斤的重量,要是个一般人被杜爷这么扑过去,哪怕杜爷手里没攥把刀,也得断几根肋骨。先前杜爷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就有几个老兵仗着资质老些,就想搞杜爷,结果不想自己反在军队医院躺了仨个月。眼前的朱四虽说个头比杜爷矮上半截,倒是灵巧的很,一连躲过杜爷几招连击,但这朱四就是不还击。看杜爷斗着不过,郝天明便一道赶上帮忙。这朱四心并不在打斗上,突然一个后身跳跃,躲开了二人,迅速地冲到了周雪面前,把周雪吓得脸都白了一圈,面无人色。
朱四摸了摸周雪搀扶着的吴琴的发梢,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又接着轻声说道:“皇后,让你久等了,本宫这就来接你回去。”说完,便从周雪手中小心翼翼地拉过吴琴,搂到在了自己怀中。周雪看着眼前的情形,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已经僵硬的不再属于自己,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尖刀,哪怕只要自己动那么一下,这把尖刀便会即刻刺穿自己的喉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吴琴再一次从自己身边夺走。站着比周雪稍微靠后些的田蓉,到底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心想连杜爷这般身材的人都制服不了,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这大概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之处吧。
郝天明不容多想,便疾步赶上,想夺回吴琴,朱四看郝天明就要冲到自己面前,便将手一挥,掀起一阵乱风,挡住了郝天明,趁着空挡,朱四抱着吴琴几乎是在一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怎么回事?这这这,怎么回事?”王校长眼瞧自己又侥幸躲过一劫,心想真是祖宗堂里烧了高香,可转念一想,朱四这小子不死,万一哪天踩着狗粪心情不好,又他娘的找上自己该怎么办?不过压根没人理他,王校长只好青着脸把刚才一字一句又咽了回去,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回了学校,到了他的地盘,一个一个的收拾。
郝天明看这朱四跑了,根本无处可追,又因为周雪等人被吓得不清,就决定先把大家带出去再说。
来时的路只走过一遍,天又黑着,实在不好辨路,幸亏杜爷先前当过兵,又有多年下墓的经验,这山里林里的认路便成了他看家本领之一。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靠近十点,田蓉猜大家一定饿了,毕竟都没吃过晚饭,便想领着大伙一道吃顿饭,一来饱饱肚子,二来商讨商讨接下来的打算。
杜爷壮归壮,这一顿不吃便头发昏眼发晕,看着有白送的一顿饭,自然毫不客气地就答应了。其他人虽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这肚子都瘪没气了,就都不客气地接受了田蓉的邀请。
这王校长想得可就多了,心里啪嗒啪嗒算来算去,这请客吃饭虽说是田蓉的建议,不过到时候结账,定不好让这个晚辈出钱吧,不然自己显得多没面子,但这钱所要自己出,这么多张嘴,没个几百上千,既走不开身,又不体面,真比较起来,这钱哪怕是砸在两头猪上也比砸在这几个人身上收获的多。不如趁早抽身,这不就啥事都没了嘛。王校长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样子说道:“小田啊,叔叔还有事处理,就不过去了。你呢,带着他们吃过后,赶紧送他们回去,今日这几个翘课的我就不计较了,但明日头都得安安稳稳照常上课去。接下来的事呢,叔叔会找人处理,这边……就交给你了。”王校长特地给田蓉使了个眼色,田蓉意会到是要她封住这边的嘴,虽然她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但王校长这么说,也不全无道理,便点点头应了。
学校门口不远处有个小广场,面积不大,不过小餐饮行业倒是挤得满满当当,都是私营,拖着学生的福,这边的生意总十分的红火。现在时间晚,没什么学生,大多数店都熄了灯,剩下几家专职宵夜的烧烤店还开着。几个人也不再挑三拣四,冲着最近的就坐了下来。
“老板!点餐!”田蓉自然是做起了东家,又看几个人总羞羞涩涩地,就架着步子往往老板那走,七七八八点了一大堆东西。
“麻烦加五十串猪鞭!”田蓉看了杜爷一眼,杜爷嘻嘻一笑,倒把田蓉的脸给羞红了。
“那,那……老板,再加五十串猪鞭,谢谢。”
“美女,真是不好意思,您有这么多钱,猪也没那么多鞭呐,我这也就一个小门户,一天就进那么多货,就剩最后几串了,要不您换着点点别的吧。”老板一听吓了一跳,五十串,这分明跟猪过不去啊!
“那行,有几串上几串吧。”田蓉见老板这么说,就稍微添了几串素串。
“杜爷,你也不怕吃多了中风。”郝天明看杜爷点猪鞭这架势,活生生吓了一跳。
“我呀,就偏爱这玩意儿,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就是吃了这个,硬是把那头冲去军营的野牦牛给干倒了。”杜爷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说道。
郝天明知道,杜爷又要开始喋喋不休他当年在新疆当兵的时候,如何如何一个人徒手放倒一头发了疯闯进军营的牦牛事迹,果断堵上耳朵扳过了脸去。
周雪和田蓉听了觉得有趣,反一个劲要杜爷讲讲,杜爷一看有这么两个感兴趣的粉丝,自然十分乐意地侃侃而谈当年的英勇事迹。
郝天明扳过脸去看到旁边老头的女儿仍旧垂丧着头沉默不语,丧失亲人的痛苦他虽然不曾体会,但痛失挚友的苦痛,他想两者应当相差不到哪去。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郝天明低着声音问道。
女孩对丫头两个字似乎非常的敏感,恍恍惚惚抬起头,看着郝天明深邃的眼眸,如同看到了昔日的老头,心头一酸,眼睛便像坏了水龙头似的,滴滴答答不停地渗出水来。郝天明赶忙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递了过去,看她这个样子,也不想再继续追问,先让她冷静下来,比一切都好。
“啪!”忽然一双手重重地拍在郝天明的桌前,也不知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