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破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湖蓝色。
逃犯闯入禁地,星际司法警署刑侦司司长驾临地球,希腊雇佣兵包围特洛伊古城旅游区,军方束手无策……消息一个接一个从电视里那个面无表情的播音员口中吐出,局势千钧一发,这人却说得事不关己。
哈纳托斯冷笑一声:“他们当然进不去,保护着那座城市的,是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望向坐在沙发里、拿着罐装啤酒的男人。这人身材高大,长着一张长脸,下巴上一撮山羊胡,最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背后像天使一般生着一对羽翼。此刻他的羽翼耷拉着,柔顺地贴在沙发背上。他叫倚天轮,是个混血羽人——说到羽人,这可是一种十分神奇的生物,一种极为罕见的背部生有巨大翅膀的人种。说他们是现实中的天使也不足为过——如果他们的翅膀和体毛不那么纠结,散发的气味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的话。倚天轮作为羽人中融入人类社会最成功的一个,总是随身带着一罐啤酒,旨在用酒精中和掉血液里的特殊生物酸,好让自己闻上去好一些。
“嗯?”他含糊地问。
“人类的效率太低。”哈纳托斯继续看着电视,摇了摇头,“星际警察也一样。多长时间了?”
“自我接到报告以来已经过了三个月,也就是接近一公日,我不明白……”
“不明白?”哈纳托斯眨眨眼,“我想我知道凯斯迪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干了些什么。他在试图完成他早就被托付的任务。可怜的老东西,违反了‘法则’,这回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倒要看看他如今怎么摆脱这帮地球人的纠缠。”
很难说哈纳托斯这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很难说倚天轮究竟有没有听懂。只见他眼神低垂,一只手把玩着金属罐,漫不经心地小口呷着。
“如果我猜得不错,摩尔拜眼下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倚天轮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哈纳托斯继续道,“凯斯迪此次行动与复仇者集团可是息息相关。”
倚天轮看着对方,“你的无所不知总是让我怀疑你掌握着什么邪术,殿下。”
哈纳托斯笑了。“没有,没有邪术。不过对于我,你仍然几乎无法隐瞒什么。”他站起身来,“帝洛?擎天曾在特洛伊完成一项壮举。不知你是否记得,三百年前塔曼入侵太阳,擎天假装投降,在和谈的时候与塔曼同时离奇消失的故事?”
羽人认真地听着,半罐啤酒举在空中。
“据我所知,那是唯一已知的真正邪术,却成就了空前绝后的伟大事业——他拯救了地球乃至银河。血巫师凯斯迪此次是为他的主人而来。监视互联网,好吗?”
“什么?”倚天轮有些摸不着头脑。“原谅我这肉眼凡胎跟不上您的思维。”
“塔曼,哦,不对,你们这里习惯叫他‘特洛伊?麦克哈迪’。不管他叫什么,总之,你们以为的这个死人,其实没有死。”
“你是在告诉我,在你们的观念中,起死回生是可能的?”倚天轮大声问。
“这事跟死亡不沾边,因为塔曼根本就没死。事实上,他被禁锢在一道封印之中。他身上背负着诅咒,这诅咒让特洛伊古城对他来说变成一道枷锁,而要逃离的唯一方法是依附于互联网上的相同字符。咒术很复杂,我只能解释到这个程度。我建议你做的,是监视你们太阳人最为依赖、信息交互最为快捷的信息传播媒介——这种媒介的累加体需要厚重到从宏观看来活跃得足以让一个灵魂在其上跳跃而难以被发觉。结合你们这里的情况,我相信能够满足以上条件的只有互联网。”
沉默。很长时间后,倚天轮一仰头喝干了他的酒,站起来抹抹嘴。
“我会考虑的。”
“等等。”哈纳托斯叫住了他,“注意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