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晔到大牢探访苏紫遥后,逐步串联近日之事,前脚刚迈出牢门,手臂就被人握住,沈晔后知后觉抬头,望见季钧廷一脸焦急,问道:“你没去大牢通知李茂吗?”
“用不着通知了,范氏今早已经被他们的人抓住了,马上就开始审案。你这边可有什么眉目?”沈晔讶异李茂的动作居然那么迅速,听见季钧廷问他话,愣愣答道:“嗯,差不多了。”
季钧廷闻言,皱眉,道:“那走吧。”
……
“来人,传范氏入堂问话。”
季钧廷顺利进入堂内,沈晔被官兵挡住,三番两次僵持不下,索性作罢,沈晔把事情托付给季钧廷。
季钧廷入堂之际,看见范氏衣裳肮脏,头发蓬乱得被两个官兵架了进去,大堂两侧分别坐着季凡和沈钦翰,案之后仍是李茂那张浓眉豆眼的大饼脸。
“范氏,本官问你,苏家走火当夜,你人在何处。”李茂身子向前稍倾,伏案吼道。
范氏被李茂粗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颤声回道:“回禀大人,当晚我在苏家后院放了一把火以后,就往城南郊外逃跑了。”
“呵,你倒老实。”季钧廷望着范氏深埋着头,轻笑一声。
李茂扫一眼季钧廷,再看向季凡,清清嗓子,道:“季大人,管好你家儿子的嘴巴,这可是在公堂之上。”季凡听后,颔首,“李大人利索些,我儿想张嘴,也插不上话。”
“你为何要放火烧死苏家一家。”旁听的三人都觉得范氏的话很可疑,但李茂似乎丝毫不觉,仍继续问道。
“我恨苏彰,他原本与我约好哪日大富大贵后必娶我入门。可他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赌徒,根本没钱。若不是找到在潇湘阁谋生的苏紫遥认亲,他如今不被火烧死,也会被债主打死。上天可怜他,沦落风尘的女儿竟能高攀住富贵公子,季大老爷还赏了他一处家宅,从此更加快活。呵,何曾记起过我。”范氏咬牙愤愤说道。
“你这刁蛮妇人真不识好歹,苏老爷最后不也娶了你,你为何还要这么歹毒得报复人家?”李茂看见范氏一副贪婪的样子,生气道。
季钧廷觉得李茂很好笑,自己攀附权贵的时候,浑身的耿直正义去哪了。
“呵,我要做他明媒正娶的结发之妻,不是做他的小妾。”范氏恨恨道,季钧廷讽刺她道:“那你就去找其他的男人和你一生一世,对吗?”范氏抡起拳头,猛地抬头看他,咬牙切齿道:“你!”
李茂不耐烦得摆手,随意道:“既然范氏认罪了,那案件就到此为止了,把范氏押入大牢,明日午时处斩,退堂吧。”
季凡出声制止道:“李大人,你若身临大火之中,会怎么做?”
李茂毫不犹豫答道:“当然赶紧跑了。”
“对啊,李大人都会赶紧逃跑,苏家十几口人为什么就不会跑呢。”李茂愣住,旋即一笑,“也许不知被哪个债主杀光全家,然后再被范氏纵的火烧死了呗。”
范氏连忙应声道:“对,苏彰欠了很多赌债,当夜确实从天而降很多黑衣男子把他给杀了,那时我正从厨房端东西出来碰到,看见苏彰被刀架在脖子上,害怕得赶紧往后院跑,最后气不过,就放了把火,谁知这火会把苏家烧得这么干净。”
李茂听完,得意的朝季凡笑笑,挑眉问道:“你若还有疑惑,本官可以传苏彰的债主出来与范氏对质。”
季钧廷看不惯李茂小人得志的模样,冷笑道:“你怎么不把苏紫遥传上来,让她和范氏对质。”李茂眼里闪过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迟疑道:“那,那就传苏紫遥!”
苏紫遥听完范氏方才的陈述以后,恼怒道:“你胡说,我爹有了宅子以后就开始做正经生意了,没有去赌博,更没欠赌债!”
范氏被苏紫遥喷了一脸唾沫,但她满不在乎,轻笑道:“你?你都嫁出去了,你知道什么,难道你爹要把我去赌钱四个字写在脸上让你看见吗。”
“你!”苏紫遥气不过,急得掉下眼泪,指着范氏道:“就是你,你建议爹,让我去给他买绿豆酥的!你不安好心!我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毒妇!”
眼见苏紫遥和范氏要吵起来,李茂急忙拍案,“肃静!好了,把范氏关进天牢,明日处斩,苏紫遥无罪当堂释放!退堂!”季钧廷正要出声,被旁边的沈钦翰拦住,沈钦翰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季钧廷攥紧拳头,咬唇不语。
苏紫遥受不住连日的身心折磨,终于崩溃晕倒在地,季钧廷眼尖,连忙上前抱起她离开。
沈晔见围观的百姓相继离开,心想:这么快就查明了?看见沈钦翰和季凡作揖告别,走到沈钦翰身旁,朝季凡行个礼,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审清楚了吗。”
“这案,是审不清楚了。”季凡无奈笑一声,转身离开。
“爹,什么意思?”沈钦翰瞧见沈晔一脸不解,重重叹口气,“就是没有真相。”
“怎么没有真相呢,真相不就是张……”张钦翰连忙制止沈晔出声,朝四周看一眼,回望他,轻轻摇头,“此事到此为止吧,你还小,不懂。”
沈晔望着沈钦翰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一拳打在官衙外的石柱上。
城东季家——
忐忑不安的季钧朔终于盼到季钧廷的身影,发现钧廷抱着一身狼狈的苏紫遥仓促夺门而入,着急的跑过去,望见昏迷不醒的苏紫遥,问道:“紫遥怎么了。”
“什么都先别说了,你赶紧去找个大夫回来给她好好瞧瞧。”
季钧朔心疼的看苏紫遥最后一眼后,冲出去找大夫。
……
“简直欺人太甚!我要去手刃李茂这个庸官!”季钧朔听完大夫诊断的结论以后,看着满身伤痕的苏紫遥,一掌拍在桌上,茶盏里的水被震得洒出大半。
一旁站着的季钧承瞧见杀气腾腾的季钧朔,按住他肩膀道:“你且先冷静冷静,嫂子刚从大牢出来,你就着急想进去了吗?”季钧朔知道季钧承是好心劝他,但他听不惯季钧承嘲讽的口气,拍开他的手。
季钧承也没在意,送大夫出去,叮嘱丫鬟跟着大夫去抓药,一回头,季钧朔静静站在他后面,季钧承看出季钧朔不怀好意的神色,笑道:“说吧,二哥,有什么事托我。”
“爹下了命令不让我们继续管这案,你可有什么办法。”季钧朔向季钧承挑挑眉。
季钧承眼里闪过一瞬间笑意,耸耸肩,平静道:“爹都明令禁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季钧朔捕捉到季钧承的目光,向他握拳求助道:“你江湖人多,帮帮二哥吧,你看你二嫂都被那群人渣折腾什么样了,你忍心吗!”
“呵,有什么不忍心。”季钧承没好气得拍掉季钧朔向他行礼的手,季钧朔见季钧承转身要走的背影,正要恼怒出言,被季钧承抢先道:“知道了,两日内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