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豪雨驶过,拨开云雾重见骄阳,午间阳光正好,穿过廊上敞开的窗户,洒入屋内,映在地板上。湿气被暖意晒干,沈有容却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她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问到墨羽的住处以及路线。
原来她住东厢,墨羽住西厢。她自认记性不错,但是连续几个七拐八弯后,她也晕了。
“东厢偏静,西厢正对着客栈正厅,很多客人来吃饭住宿都会在西厢。而且,西厢,反正不适合像你这样的姑娘居住。”沈有容途中遇到刚刚在楼下与云逸说话的老伯,那老伯打量沈有容好一会,为她指出一条捷径。
下楼左拐直行,见一扇门后进入一片精致的小花园,绕过亭子。再从亭后一扇隐蔽的门出来上二楼右拐就到了。
沈有容顺利进入小花园,被眼前夏花灿烂的景象深深吸引。明明时节临近冬日,竟还有这般景致,还感到阵阵暖意围绕全身,很是神奇。
“你倒是说说,多少年没来看我了,人家想死你了。”一把娇柔而不腻的甜美声音从繁茂的花枝后传来。
“现在不是来看你了么。”
……是墨羽的声音,沈有容的心忽地漏了一拍,莫名慌张地屏住呼吸,轻步靠近。
“你那么迟才来看我,我要惩罚你。”沈有容透过繁花空隙看到那是一张清水芙蓉的鹅蛋脸,头亲昵地靠在墨羽的肩膀上,如瀑的黑发倾泻随风飘动,双手从身后绕住他的脖子,动作十分亲密。
墨羽碰上他脖颈上葱白的手,却不是着急拿开。沈有容看着,心里产生一丝不快。
“那你说,要怎么罚。”沈有容分明看到墨羽眼中流泻出来的温柔,但却不是对她。原来不只是对她温柔,她的眼里闪过落寞,喉咙处也有了哽咽。
身穿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快速的凑近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得意道:“这样罚。”
“墨羽,你个王八蛋!”沈有容眼里泛酸,她急不可耐地冲出来,站在他面前,那么大声的吼他,好像他欠了她什么一样。
对了,他是欠了她,欠了她一个解释。
沈有容一股热的冲出来,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脑袋从刚出门时就已经泛沉,握紧拳气鼓鼓地怒瞪墨羽。
墨羽被突然冒出来的沈有容吓到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你不是说一定会救活小桃的么。大夫说没有药!你是不是在忽悠我!”一路上沈有容其实已经消气了,但是她此时感觉浑身每一根筋骨都在叫嚣,喊完之后感觉喉咙处似被撕开一道口子,被灼伤的刺疼。
墨羽拉下女子的手,走到她面前,故意道:“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城主都下禁令了,哪来的药。一律被咬毒发的人都不得救治,只能等死。”
“呵,好冷漠的城主。那你呢,你是怎么不治而愈的。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你无耻。”沈有容生平第一次这么粗俗对待一个人。
她很生气,墨羽心里笑着想。
“我?我有秘制的解药。哦,不过,已经用完了。”墨羽决心要灭掉沈有容眼中最后一丝亮光。
沈有容怒不可遏地用力扇了墨羽一个耳光,她忘却手心的疼痛,惊讶的看着猝不及防的墨羽左脸鲜明的一个手印。
她居然出手打了墨羽。
墨羽也被沈有容的举动怔住。好一会才回神,哭笑不得道:“明明你出手打我,为什么你要哭?”墨羽捏住沈有容的下颚,凑近看她,“你还觉得委屈了?”
墨羽看着沈有容的眼里流下两行泪,沈有容愣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有热湿的液体。
园子出奇安静,只剩风声流动花树晃动摩擦的细碎声,风轻轻擦拭沈有容脸颊流淌的泪。
“好啦,容儿别生气了。药给你,乖,好吗?”墨羽率先打破静谧,从袖里取出一包药粉递给沈有容,另一只手正要摸上她的头发……
“我不会谢你,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沈有容打掉他的手,用袖子胡乱往脸上一抹,迅速拿掉墨羽递来的药,转身离开。
墨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呢喃道:“对啊,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