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花忆萧早早地就起床了,因为她的衣服破得不像样子,只好天天都穿着徐怀卿的男装,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掩饰不住她天然清丽的姿容,反而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徐怀卿将这些日子吃剩下的野果收在包袱里,并整理好了屋里的物品,花忆萧临走的时候,还没忘了去院外采一把治烫伤的草药,这让徐怀卿很是感动。
徐怀卿腿伤虽未痊愈,倒也不影响他施展轻功,再加上花忆萧十分聪明地提议,只要沿着他救她时的那条小溪走,就能回到山上。
有美人在背,徐怀卿自然是不怕累的,沿着小溪走了两个多时辰,花忆萧就说这附近的景色看着很眼熟,她上山的时候似是经过了这里,徐怀卿也不言语,当即真气上涌,发力飞奔起来,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宋府的轮廓。再走下去,就有战死的家丁和弟子们的尸体了。
“师父!”花忆萧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用力从徐怀卿背上跳了下来,她不顾自己还未痊愈的身体,奋力向前狂奔,直到扑倒在一具尸身上面。
“师父,徒儿来晚了,徒儿没用,让你遭了那奸人的毒手,徒儿..”花忆萧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只是再多的泪也换不回她师父的一句话和一个笑容。
徐怀卿见那女子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背上有个血窟窿,显然是致命伤,衣服被血染红后,经过了这么多天,已经变成黑红色,他不知道花忆萧是如何不用看脸就认定她是她师父的。
“萧姑娘,你先别伤心,我们把这人翻过来,你好好辨认一下,也许她不是你的师父呢!”徐怀卿两只手扶着花忆萧的肩,想把她从尸身上拉开。
“不用看了,这下面的男人就是宋大侠,我离开的时候,宋大侠虽然毒发,却还没死,想来那奸人一定是打不过我师父,就向宋大侠下手,我师父为了保护宋大侠,才被奸人害死的。”花忆萧一边伸手理着尸身上散乱的头发,一边流泪道。
徐怀卿也不觉滴下泪来,从他看到地上遍布的尸体时,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虽然说不清这感觉是因为什么,但却让他对师父的信任产生了动摇。
花忆萧兀自哭泣不已,抱着师父冰冷的身体怎么都不肯松开,徐怀卿知她身体虚弱,怕她哀恸过度又伤了元气,只得好言相劝,可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她的哭声。
“萧姑娘,你师父已经去了,我们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既然她把宋大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我们就把他们葬在一起吧!”说着,他便起身,在悬崖边寻了块平地,拔出剑挖起坑来。
徐怀卿虽在挖坑,心里却一直念着花忆萧,忽闻她止住了哭声,忙转头去看,只见她怔怔地望着满地的尸体,平静得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萧姑娘,你还好吗?”徐怀卿见她不说话也不动,怕她入了魔,忙跑上前去。
“徐公子,你能给我耍套剑法看看吗?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师父就总是会耍剑给我看,每次我都看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地,连自己为什么不开心都忘了。”花忆萧眼里垂着泪,似在回忆和师父过往的种种。
“好,我耍给你看。”只要她能暂时忘记悲伤,让他徐怀卿做什么都可以。
徐怀卿使的是嵩山派剑法,他的身法敏捷,一套剑法让他耍得是穿云入海、灵动无比,真真是世间难得的奇景,为着让花忆萧开心,他耍得十分卖力,收剑之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叹,这套剑法真是耍得太完美了。
可花忆萧却没在看,因为她已不在原地,徐怀卿慌了神,忙四处寻找,一回头,见一把剑正架在他脖子边,那剑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污,看样子是哪个家丁丢下的,而持剑之人,正是花忆萧。
“说,刘伯生跟你是什么关系?”花忆萧怨恨地望着徐怀卿,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和她给他细心敷药时简直判若两人。
徐怀卿这才明白,耍剑是为了什么!
“刘伯生正是家师。”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花忆萧冷笑一声,“原来你跟他是一丘之貉,怪我瞎了眼,还以为你真的在帮我,如今你也不必装了,实话实说吧,你接近我,是不是为了拿飞鸿剑?”
徐怀卿的心瞬间变得冰冷,虽然他知道花忆萧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但他还是很失望,她竟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萧姑娘,我想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当初师父叫我跟他来此地,说宋清萧才是为害江湖的大恶人,各大门派要联手除掉他以维护武林公义,怀卿虽不才,所幸还有良知,如果事情真如姑娘所说的那样,怀卿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
花忆萧似乎也有所动容,“那事发之时,你是哪个?”她清楚地记得当天在山上之人,都非死即伤,除了刘伯生和他的徒弟,就只有一个秃驴是全身而退的,而那徒弟的身量,跟徐怀卿又很不同。
“我们在上山的过程中,小师弟吸入瘴气,我留下来帮他清毒,所以事发之时,我和我的师弟并不在山上。”徐怀卿诚恳地说。
花忆萧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剑,“那依你所言,我们两个得知的消息是截然相反的了?”她并不傻,当然看得出来这几日徐怀卿对她的照顾并非虚情假意,听闻徐怀卿当日没有上山,她的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是的。”
“你信哪个?”花忆萧直截了当地问。
徐怀卿一时语塞,“师父把我从小养大,我很希望他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滥杀无辜的人,我更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毕竟当日上山之人,都是名门正派..”
“名门正派?”花忆萧打断了他的话,她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带着他来到宋府后宅。
徐怀卿震惊了,因为后宅的庭院当中,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一些女人,总数竟有二十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