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太婆,提那些做什么?”宋永贵嘴一张,抻着脖子向张妈妈大喊起来,“你怎么不跟她们说说,我当年是为什么被逐出家门的?还不是因为你这蹄子,本大爷看上你,你却不识抬举,一状告到爹那里,害得我被赶出去,我要早知道你会老成现在这幅模样,当年是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宋朝颜见他嘴里说话不干不净,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心里已经明白了三分,想是这叔爷爷多行不义,曾祖父早已对他失望至极,他又调戏家里的佣人,才让老人家下定决心把他赶了出去。这么一猜测,心里对他的厌恶更加深了几分。
“二小姐,请你把太老爷放开吧,他虽已不是宋家的人,可毕竟和你是血亲,这么绑着他也是不妥。”张妈妈不理老头子的胡言乱语,自顾自向宋朝颜求情。
宋朝颜正气那老头口无遮拦,有心教训他一下,于是沉着脸只不做声。
宋永贵急了,脖子又一扬,“你这丫头聋了吗?张翠霞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呐?我是你叔爷爷,你这么做是大逆不道,还不赶快放了我!”
宋朝颜冷笑一声,“你虽自诩为叔爷爷,我却不认识你这血亲,你若真想让我给你松绑,就先说说,你今天为什么要跑来偷东西?”
“我没偷东西,我跟你说了,我拿的是自家东西,不算偷。”宋永贵极不耐烦,似乎有这么个听不懂话的侄孙女是他莫大的不幸。
宋朝颜不为所动,回身将一把纸钱撒在父母坟头。
宋永贵见没法蒙混过关,只得又生一计,“好了,我说实话,我听说你那个爹遭遇不幸,怕你姐妹二人孤苦无依,所以特意不远万里赶来,想照看你们姐妹的,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厉害,看来我也是白费苦心。”说着,他的脸上显出老态来,好像受了极大的打击。
宋朝颜耐心用尽,“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爹娘遇害的?又是如何知道我和妹妹二人孤苦无依?既然你说你是来照看我们的,为何不先找寻我们的下落,倒忙不迭地搜罗了一包贵重物品仓皇出逃?”
“我。。我是听别人说的,你爹娘遇害之事,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想不传到我耳朵里都不行,本来我打算着,我既已不是宋家的人,就无需再管宋家的事,可毕竟,你们两个是我的侄孙女,我也不忍坐视不理,所以就来找你们,可惜没找到,我身上盘缠又不够,只能从这里取一些用,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宋永贵理直气壮地大声宣扬着自己的重情重义,仿佛不领他的情,简直就是姐妹俩的不是。
宋朝颜的面上已然变色,“你错就错在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你说我爹娘遇害之事江湖上已经传开,那我便告诉你,当日上山行凶之人,皆是各大门派的高手,他们自恃名门正派,却要做如此为人所不齿的勾当,是以全部黑纱遮面,唯恐叫别人认出来,他们又怎么可能到处去宣扬这件事呢?还有,我和妹妹今年不过十六岁,你二十几年前就已被逐出宋家,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存在的?就算你是听别人说的,那我问你,你可知道我一出生就被人掳走,外人也只当我父亲有一个女儿,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姐妹俩的?”
宋朝颜的一席话,问得宋永贵哑口无言,饶是他再会撒谎,也自知假的终变不成真的,何况他对宋清萧一家根本毫无了解,再说下去也是漏洞百出。
宋朝颜冷冷地看着宋永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把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给我说得清清楚楚,我就放了你,不然待会儿我们下山,便由得你绑在这里,你走得脱便罢,走不脱就自认倒霉,莫要怪我无情。”她真恨在家族遭遇如此变故之时,竟会有自称血亲之人不仅无动于衷,反而还趁火打劫。
宋永贵思忖片刻,意识到不说实话是肯定不行的,于是索性开了口,“当年我被父亲赶出家门后,心中本就不忿,再加上看见大哥继承了家族的所有财产,而我却穷困潦倒,更是怒火中烧,于是这些年,我都在暗中注意着宋府的动静,直到不久前,我看到有间宋府的别院门口挂起了白灯笼,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死了,想着过来看看,却不料我那侄子和侄媳妇都入了土,院子里空无一人,我以为整个宋府都被人赶尽杀绝了,所以才放心大胆地想拿些财物,没想到遇上了你们。。”
“你这老头子真是歹毒,口口声声说什么血亲,其实你恨我们入骨,巴不得我们全家都死了,好让你坐收渔利,你这样算什么叔爷爷?”宋夕颜是个直性子,一听老头的话说得难听,心火大起,当下顾不得其他,只一心一意数说起老头的不是。
虽说宋永贵早已练就一身涎皮赖脸的功夫,可被这侄孙女给教训,也着实下不来台。
张妈妈知这太老爷年轻的时候不怎么光彩,如今但见他年华已老、风光不再,且孤苦一人漂流在外,倒也可怜,便起了替他说情的心思。
“二小姐,三小姐,太老爷膝下无子女,年纪也一大把了,既是一家人,我们也没有看着他无依无靠的道理,不如先把他带回府中,再做打算吧?”
“不行。”宋夕颜强烈反对,“他不安好心,我们府里岂能留这样的人?”
“二小姐,你说呢?”张妈妈无奈,只好问在一旁不做声的宋朝颜。
宋朝颜沉默了半晌,突然回过头去深深地望了一眼父母和师父的长眠之地,这才下了决心,“我可以收留他,不过他必须要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啊?”宋永贵不服气地问。
“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现在你必须先答应我。”宋朝颜铁面无私,不留分毫商量的余地。
宋永贵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了。
“姐姐!”宋夕颜刚要开口,却被宋朝颜阻止了,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脚,重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