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交站台走回去,刚好是红灯,白清浅站在马路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一回头,对上袁程歌大大的笑脸,比起那天醉酒邋遢的样子,他整个人清爽了不少,经典的板寸头,穿着红白相间的羽绒服,微微偏小麦色的皮肤,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还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有些痞子气。白清浅略微呆了下,随即拨开他的手,有些不自然。
那样的程歌太美好,让人舍不得触碰。
“我说,白清浅,我们家袁大帅哥可是第一次生生被女生挂了电话,你呀,有性格,十分地有性格。”他旁边的胖子玩味说道。
那胖子白清浅是认得的,有一次上课坐在她前面,用手机偷偷浏览衣着暴露的美女图,云鹏,她记得,只不过,自此便被白清浅贴上了“色胖子,绝不可与之交好”的标签。
袁程歌的手被拨开,倒也不生气,说道:“不就是想请你吃顿饭嘛,不至于吧,白清浅?”
“吐都已经吐了,我的衣服也脏了,都是无法挽回的事情,没什么好放在心上,你不请我吃饭也没什么,只是个形式罢了。”白清浅仍是漠然。
袁程歌还想说些什么,绿灯亮了,白清浅想也不想便要走,袁程歌脑子有些混沌,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白清浅也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到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被过马路的行人催促着,白清浅一时着急,便使劲想挣脱开来,可是袁程歌的力气也是很大的,挣扎了半天,白清浅的手都红了。
旁边走过来两个小女生,对着袁程歌犯花痴,满眼的桃心,又羡慕的看着白清浅,小声议论着:“哎呀,这男生好帅好帅啊,不知道是学长还是学弟啊......”
“就是就是,可惜是有主的人了,哎呀,就连个女朋友闹别扭的时候也这么帅气,我要是他女朋友啊,可舍不得放开呢.”
白清浅听着,越是恼怒。
“放开!”白清浅是真的生气了。
“第一次牵女生的手,不要拒绝嘛......”袁程歌看着有些恼怒,有有些无可奈何的白清浅,闹腾的性子又上来了,细细看她,大眼睛,双眼皮,衣着朴素却干净整洁,还有那么一点点时尚的感觉,也是蛮会搭衣服的,长发披肩,手指纤细,但很冰凉,整个人别具一格,就是这性格嘛,倒真像云鹏他们说的这么冷淡。不过自己这副皮囊好歹也是对得起观众的,怎么就被人拒绝的如此干脆。
袁程歌就这么看着白清浅,耍起了无赖。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白清浅忍着心里的怒气,尽量平和地说道。
“我不是说了嘛,赔礼道歉。我袁程歌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自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把人家女孩子欺负了,自然是要赔礼道歉的。”袁程歌还是笑着,只是,此时看他的笑,怎么看都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你......”白清浅一时气结,知道是自己欺负人,还承认的这么光明正大。遇上这样的,还真是.......
“既然是赔礼道歉,请客吃饭就免了,弄脏了我的衣服,赔我件衣服就是了。”白清浅恨恨的说道。
“好呀,我最喜欢给女孩子买衣服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那还不把你的手拿开。”白清浅只想赶快离开,最近不知道走的什么运,竟然遇见这么无赖的人,饶是性子再温和,也想忍不住地生气。
“好好好,放开就放开,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任性,是不是?云鹏?”
云鹏撇撇嘴,摊摊手,表示自己不想表达任何观点。
白清浅想也不想便走了,袁程歌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喂,别看了,走远啦。”云鹏不耐烦地说道。
“啊?你说什么。”
“我说,别看了,我敢打赌,这姑娘绝不是你袁大帅哥的菜!”
“不一定。”袁程歌果断地否决了,眼镜还是望着白清浅离开的方向,“打个赌,要是我追上了怎么办?”
“小泽老师5个G,怎么样?”云鹏也来了兴趣,“可是,你话也别说得太满,要是你输了,包咱们宿舍兄弟们一周伙食,到时候可不许耍赖?”提起吃的,胖子更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我袁程歌是谁啊,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不过你那5个G貌似少了点,这样吧,我赢了的话以后上课你去占位子,免得每天风风火火跑到教室只能坐在前排,吃粉笔末,被口水浇,再被扩音器那大分贝的声音环绕着,真TM地受罪。”说着,袁程歌顺便“轻蔑”地看了一眼云鹏,似志在必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想办法叫醒我。”
“得了吧,我还是回去赶紧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宿舍的兄弟们吧,一周的伙食啊,想想能从你这富帅的身上讨些便宜,倒也不错!”云鹏这时说着,那时便已大步走开了,袁程歌笑着摇摇头,也回了学校。
那时的袁程歌心里却想着,白清浅,还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为什么要和别人打赌,不知道。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她强硬冷漠的话语,不自觉地便做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林伯伯家的释灵活泼可爱,懂事乖巧,其他他遇见的女孩即使花痴,但是喜怒哀乐还是有的,白清浅,另类极了。
后来的袁程歌却想着,那时候,将你的手紧紧握着,永远不松开,结果是不是,就会有些不一样。
白清浅回到宿舍,蒋童见她回来的晚了,早早帮她买好了晚餐,白清浅推脱了几次,后来便也不推脱了,只是平时出去的时候帮她带点零食什么的回来,白清浅自己是不喜欢吃零食的,蒋童却是很喜欢,特别是学校门口的蝴蝶坊里的小糕点。以前有一次,白清浅也是带家教回来的晚了,食堂开放的点已经过了,白清浅索性没有吃晚餐,半夜的时候胃疼,蒋童发现了之后便总是督促她好好吃饭,特别是过了饭点之后,白清浅若没有回来,蒋童便帮她买好晚饭。蒋童从不过问她的私事,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但是一个宿舍相处久了,就算蒋童情商低些,也总是会明白的,那时候的白清浅,心里是很感激蒋童的,现在也是一样,就算,蒋童喜欢的人,是程歌。
白清浅并不在乎这些,也从不向别人说起自己的难处,班里助学金的领取制度采用了大家投票选择的轮流制,即使家境殷实的人也可以拿到,没关系,白清浅也不在乎,毕竟,真正需要的人又不能到处说自己需要。这些年她沉默着,不争,不怒,不喜,不悲,只不过是因为,她明白,只有努力变的强大,才能照顾好身边的人。
第二天,星期一的中午没有课,袁程歌果然又打了电话过来,美其名曰要带白清浅去买衣服,其实明明是略带了那么点威胁。
因为袁程歌说啊,白清浅,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在班群里喊话,说你是我女朋友。
白清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漠然毫无用武之地。
白清浅静静地跟在袁程歌身后,也不发表什么看法,既然袁程歌坚持,就让他自己去挑好了。然后找了个歇脚的地方,静静等着。
“白清浅,你喜欢什么颜色?”
“白清浅,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啊?”
“白清浅,没怎么见你穿过裙子啊。”
“白清浅,清浅姑娘,唉,你人呢?”
真的是烦透了,这哪像个男生,聒噪得像7,8岁的孩子一直在问十万个为什么。白清浅站起身来,朝袁程歌走去。岁手指了一件米色的短外套,说,“就它了,不试穿了,买完就回学校”说着,便走开了。
“唉,唉,白清浅,你试都不试啊?啊?”袁程歌见状,只好麻利地招呼店员,包好,结账,随后跟上来。
袁程歌挑的专卖店,每件的价格都不是她所能承受得起的,既然无法拒绝,不如安然享受,也许以后会还他的吧。说实话,在这个专注的男孩面前,白清浅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虚荣。从刚刚踏进这家店里的时候,看着这些优雅漂亮的衣服,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温暖灯光,听着缓缓流淌的轻音乐,说不喜欢,是假的。
是啊,青春年少,确是爱死了美衣华服。
可是,越是虚荣,越是自卑。
以前的白清浅,就是活着这样自卑又要强的边缘。又挣扎,又超脱。
出了专卖店,太阳西斜,正是冬日,也越发寒冷,白清浅跺了跺脚,说,“回去吧。”有些疲惫。言语间也多了那么一点温柔,说不上是因为疲惫了才显得温柔,还是真的因为,感动。
无缘无故的好,也是好啊,自己又不是冷血动物。
“好啊,走吧。”袁程歌说着,就要去拉白清浅的手。等到白清浅反应过来,手已经在人家手里了,恼怒间立刻扬起另一只手,朝袁程歌的脸上扇去,谁知还没有扇下去,袁程歌的痞子气又上来了,眼睛一闭,屈膝下来,指着自己说,“来来来,往这打,清浅姑娘爱打几下打几下,反正我可是要一路拉着你回学校。”
“你!!”中午没有午休,白清浅困得不行,一个疏忽又被人占了便宜,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男生的力气她是知道的,上次的挣脱过程可是历历在目。气恼极了便一脚踩下去,也是下了大力气,看袁程歌抱腿吃痛的表情就知道了。
那时候,日子还是简单些,吵闹生气,也让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