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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夏栀

栀子花开了。

夏栀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她不敢相信,这个城市竟然会把外表如此弱小的栀子花,培养成一棵棵的街边小树。

虽说并不能像在电视当中看到的那种:绿树成荫,遮天蔽日。

但至少,在这种少见的栀子花树下散步,即使是在烈日当空的正午,也会感觉得到丝丝凉意。

夏栀不由得停下来了脚步,使劲的用着鼻子嗅了嗅。

“嗯……还有清香呢……”

——————

夏栀出生在南湖市附近的一个小村里。

说来也巧,自己村里的南边就有一口湖,名字很好听,叫做月牙湖。其形如名。

现在,夏栀想想,说不定这个城市的名字就会是以自己的村庄命名的呢。

这个小村似乎是被人们遗忘的角落,与大城南湖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在这个地方,依旧有夏栀最初的牵挂。

除了这口湖,村子里面的栀子花也很漂亮。

每每到了夏初,村庄沿道就会开遍了栀子花,大街小道,无一例外。

而且每家每户的小院里,都至少会有一圈养着栀子花的小花园。

夏栀的家,是整个村子里,栀子花最多的一户人家。

——————

夏栀的爸爸十分钟爱栀子花,根据后来妈妈的叙述,听说他们两个就是因为栀子花而生情。

夏栀的妈妈又有得一手的好厨艺,栀子花瓣在她的手中会变成一碗碗的祛暑饮品,也正是如此,夏爸爸先前每次下班回家,都要喝上一小口栀子花饮品。

夏妈妈怀上了孩子后,夏爸爸非常开心,对着夏妈妈说道,“如果是个男孩儿,就起名叫夏栀;如果是个女孩子,名字就叫夏花。”

夏妈妈笑了笑,“你就这么爱栀子花啊!”

夏风吹拂过,庭院里的栀子花都在随风摇摆着,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

但还有等到孩子的降临,夏爸爸就因为工作当中的事故,不幸离开了母女二人。

当夏妈妈挺着大肚子来到工作场地的时候,夏爸爸已经运往了火葬场。夏妈妈一时晕厥,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面,身边已然多出了一个孩子。据给她待产的大夫说,送来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醒了,如果不生产胎儿的话,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

夏妈妈看着身边睡的正香的孩子,两行泪不禁流了下来,护士安慰她,“孩子的名字还没有取呢。”

她这才想起来那个约定,问道护士,“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小女孩儿,很健康。”护士微笑着回答。

——如果是个女孩子,名字就叫夏花……

夏妈妈想起来了他生前说过的话,女孩子,就叫做“夏花”。

可是她不舍啊。她不舍得她的丈夫,不舍得那个连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有见上一面就匆匆离开的丈夫。

“孩子叫夏栀。”夏妈妈强忍住想要再次留下来的泪水,“夏天的夏,栀子花的栀……”

——————

夏栀从小都是在没有爸爸的环境里面成长的。

毕竟是在爸爸离去的那一天自己出生,村里面有些人封建迷信,嚼舌根一样对着经常在小巷里面玩耍的夏栀指指点点——

“她是个扫把星。”

但是随着夏栀逐渐长大,她也明白了这个家没有了爸爸,她和妈妈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于是变得越来越懂事,夏妈妈为了维持生计,动了存款买了辆二手三轮车,整天骑着车载着小夏栀,到村里的集市里面,卖栀子花饮品。

村里面说夏栀坏话的人越来越少了,相反的是,人们都称赞夏栀,羡慕夏妈妈有夏栀这样的女儿。

但生意也会有不好的时候,夏妈妈就会带着夏栀,骑着三轮车,来到月牙湖边上。

在夏天的时候,湖水很清凉,也不算很深,就会有很多的小朋友在月牙湖里面戏水玩耍。夏栀还记得小时候,她不敢下水,就只好站在湖边上,看着自己的朋友们在里面玩耍。

夏妈妈就在湖边上做栀子花饮品,免费给孩子们喝。

有一次,一个小女孩儿在里面游泳,正尽兴时,突然她表情痛苦的向下沉,夏妈妈见状不妙,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刚刚制作出来的饮品,将围裙摘了下来放在了车斗里面,对着一旁的夏栀说道,“栀子乖,妈妈下水一会儿,一会儿就上来,你在岸边乖乖的等着妈妈,听话啊,乖。”

嘱托完了之后,夏妈妈便跳进了月牙湖里面。

不一会儿,那个小女孩儿便上了岸。夏栀刚想过去问问她“自己的妈妈在哪里”时,她却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家。

夏栀站累了,她只好无助的坐在了湖边,耷拉着腿,脚丫似有似无的波起了水花,她突然对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将腿收回。

等着妈妈。

直到月牙升上了天空,照亮了整片月牙湖,夏栀还是没有等到妈妈上来。

夏栀困了,她想要睡觉。在睡着的前一刻,她似乎看见了在湖的对面,有一个很高很高的大土堆……

——————

在睡梦中,似乎有人将她摇醒。

夏栀迷迷糊糊的抬起眼,发现正是那个被妈妈救起来的小女孩。

她刚想要开口,问她刚刚那个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却发现这个小女孩的身后站着许多人。

有小女孩的妈妈,不过她此时正在掩面痛哭;有许多带着工作帽的叔叔,不过夜色已经深了,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还有邻居家的阿姨叔叔,他们在争吵着什么,不过夏栀距离他们太远,听不清楚。

只是他们交涉了许久,似乎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人群纷纷散去。小女孩的妈妈朝着夏栀走了过来,她牵起夏栀的手,领着她往小女孩家的方向走。

小女孩跟在她们的身后。

夏栀一开始是不清醒的状态,但当她反应过来了之后,她松开了那个阿姨的手,“我妈妈说过不能跟陌生人回家,我还要等我妈妈回家呢。”

“你妈妈……”小女孩的妈妈不忍心告诉夏栀事情的真相,只好直接挑明,“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妈妈。”

——————

夏栀就只好生活在小女孩的家里面。

那个小女孩叫做安婷婷,她只比夏栀大一天。一切说来都是缘分。

婷婷的爸爸与妈妈离婚了,在她很小的时候。

安妈妈将那辆三轮车骑回了家,每次夏栀在院子里看到那辆三轮车,都会想着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接她回家。

她想家里面的那些栀子花了,没有人给它们浇水,它们会不会死啊?

虽然安妈妈家里也有栀子花,但这些花没有家里面的多,没有家里面的香。

但这个念头,随着夏栀和安婷婷一天天的长大,越来越薄弱。

妈妈是不会回来的了……

长大之后她也明白了,那天妈妈跳下湖后,把婷婷救上了岸,但她自己却挣脱不出来。婷婷害怕极了,便跑回家去找妈妈。

而自己的妈妈,却因为前几天施工团队在湖里面挖的坑而产生的漩涡,被吸了进去。

那晚,夏栀看到的那个大土堆,就是被挖出来的泥土。

竟然也散发着栀子花的清香。

虽然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施工团队很快将土堆重新填回,并撤出了这个村庄,但没有人再见过她的妈妈。

他们说,夏妈妈是陷进了淤泥当中。

出不来了。

——————

夏栀和安婷婷一起长大,一起上完了小学,一起上完了初中。

两个人的成绩都很优异,又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这可把安妈妈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村里面只有小学和初中,没有高中学校。想要去高中,只能去南湖市里面上学。

而她们两个人考上的又是南湖市最好的高中。一瞬间,成为了村子里面的骄傲。

两个人早早的告别了家乡,一起作伴来到了南湖市。

村庄还是那个样子,栀子花依旧盛开着,家家户户飘出来的也都是栀子花的香味。

所以,不管你在这个小村里的哪个角落,纵使风景会变人会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风中萦绕着的栀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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