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妇女主任凡秀英与李丽一同步入房间,两人在为李贵清理遗物。
凡秀英打开李贵的衣柜,发现了一摞厚厚的信件。她好生惊奇,随手拿起几封查看——天那!原来全是肖晖与香玫长期往来的信件。
凡秀英悄然退出了房间,她找到治保主任刘德厚通报:“李贵居然把肖晖和香玫的信件全都扣下了,大约有两百多封。眼见为实,你随我进去看看吧!”
刘德厚跟随凡秀英进入房间,从衣柜里搬出一大把信件来。他捧到李贵父母的眼前,无比气愤地说道:“难怪香玫多年以来她望穿了双眼,也不见肖晖的音信。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些就是她俩日思夜想的书信。李贵这个逆子,他为人办事也太缺徳了。活该遭此报应,真是死有余辜。”
香玫在医院日夜陪护着卧床不起的金宝。
经过医治,金宝的性命总算保住了。但是,他的腰骨已严重损坏,恐怕再也不能下床了。
三天之后,刘德厚提着一个大包袱,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院。先是看望了伤残的金宝,他是痛心疾首。一场开山造田,让本来苦命的儿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刘德厚转身看看劳累得双眼发红的香玫,不胜感激地说:“金宝遭此厄运,真是让你跟着受累了。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逢顶头风。唉!可怜的孩子啊,你们真是命苦!”
香玫忍不住扑到公爹身上,哽咽不止:“苍天啊!为什么这样对人不公?都说是好人有好报,可偏偏要好心的金宝哥遭此横祸而落得生不如死。”
刘德厚扶起香玫,把带来的包袱郑重地递给她。老泪纵横地劝说香玫:“闺女啊!虽然我们这些好人尚没得到好报,但是李贵这个恶人倒是遭到了恶报。他真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他害得你和肖晖这八年之久,吃尽了相思之苦。你打开包袱看一看,这些都是你俩多年往来的信件。原来,都是李贵暗地使坏,他把你这些信件全都私自扣压起来了。”
香玫急忙解开包袱,见后方觉大惊失色。她哆嗦着双手捧出了那些信件,一一地清点起来;一共有两百一十九封。而且每个信封都拆开了。
香玫捧着这些信,低头埋于其中。她禁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我的天哪!怎么会是这样啊?”
再有两天又是过年了。
年年难过年年过,天天难熬天天熬。
风雪路上,四个壮汉又抬着金宝从公社卫生院出来了。他们踏着厚厚的积雪,直奔塔山而来。
金宝在医院里治了半月,终以重度残废而结局。香玫念及金宝的救命之恩,加之八年以来刘家的长此关照与辟护,使香玫扪心有愧。如今,金宝遭遇劫难,香玫对他关怀备至、悉心照料。
金宝躺在自己床上,见香玫终日以泪洗面,心情更加沉重。想到自己将是终身卧床不起,只能与家人平添劳累。现在已成废人,迟早都是一死。长此痛不欲生,倒不如自行了断。这样对自己、对父亲、对香玫都是一种解脱。
这金宝本是半傻半呆的人,这时傻劲一犯,趁大家都出去做事的空隙,狠劲滚下床脚,从床底摸出杀灭狗蚤臭虫而备用药粉。他解开薄膜纸,把一包足有半斤的毒药全部呑了下去。
只消半个时辰,金宝双腿一伸,服毒自尽了。待到香玫母女开门回家,金宝已倒在地上。慌忙上前扶他时,但见早己断了气。
香玫风风火火地跑到经济场告诉公爹,刘德厚闻讯儿子已经自杀,他一个踉跄,随即重重地倒下了。那刘德厚本来患有严重的高血压,这一悲愤,又倒地碰破了头。也因此一命乌乎,浴血气绝而去了。
这般惨状把香玫母女都吓坏了,她们惊慌失措、束手无策。
多亏了赵支书,他亲自作主从经济场动用公款,才打发刘氏父子入土为安。
对于香玫母女而言,又在悲哀之中度过了一个凄惨的除夕。她们犹如寒冬腊月指望着春风、半夜三更祈盼着天明,苦难的日子哪时才是尽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