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庚妹也知道此画价值千金,但为了讨好丈夫破例收下了义兄赵光武的这份盛情。她当场许诺,一定设法将旧城改造项目交给赵家承包。何庚妹深知丈夫为官廉洁,她谎称自己从一家破落的旧官人手里买来欣赏。李跃进见了这幅梦寐以求的艺术珍品,美美地夸奖了妻子一番。
就因这幅珍奇的字画,激起了赵光武的极大愤慨。他在心里寻思;也许是唐艳娥和肖晖给了何庚妹更大的好处,也许她意想不到
唐伯虎字画的潜在价值,要不然怎么让如意公司抢了旧城改造这笔大生意?还以为凭着多年的交情和厚礼能够稳操胜券,却弄得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看来这个何庚妹只是假仁假义,根本没把自己这个酒肉朋友所托之事放在心上。
赵光武越想越气愤,怎能甘心就此劳力伤财而一无所获?他蛮劲一涌,心头火起。一不做、二不休,亲自怒气冲沖地到纪检部门举报了何庚妹,谎称她在招标时向自己索要名画许诺中标一案。赵光武此举本想要回自己的字画,顺便借此牵连李跃进夫妻同背黑锅而出口恶气。
就是因为那一幅字画,致使何庚妹官职不保。她垂头丧气地卷起铺盖,禁闭在检察院等待审查。李庆平得知母亲犯案受审,不得已请假回东平探望。
何庚妹后悔莫及地对儿子说:“为娘晩节不保,遭到恶人坑害了!”
李庆平评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怪你平时交际不慎。你不是向来自恃清高吗?怎知原来也是一个俗人。这次真要是因此罢了官,或许还能收敛你的心态。免得你总是趾高气扬地主宰家中事务,甚至连儿子交朋结友也妄加指责。”
何庚妹被气得目瞪口呆。她本想斥骂儿子不孝,转念又悔恨交加说道:“为娘纵有错处,你也不该这样落井下石的冲犯母亲。”
李庆平伤心地说:“由于你的独断专行,导致我和肖霞多年的感情如履薄冰。我和她从小要好,就因你认为我是高干子弟、她是商家女儿就被拒之门外。每当想到这些,我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家里来。”
何庚妹低头思量,儿子说得很有见解。她自知理亏,委婉地辩解:“是我一时冲动,是我出言不逊。我不该使她难堪,我应当向肖姑娘道歉。我当时只为你的前途着想,不想让你过早地陷入情迷之中。其实我也知道她是一个好姑娘。不但长相漂亮,而且也听说
她母女都很贤惠。因为恋爱结婚都是你们自己的大事,我不该伤害了你们的感情。”
李庆平接过话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勇军由于高考落榜,在东平继承父业也专门干起了建筑。他生性豪爽仗义,与人交际广泛。鉴于他擅长钻营,在半年时间就将建筑队提升为较有名气的建筑公司了。
这天午后,赵勇军在街上与肖霞不期偶遇。两人聊起建筑话题时,自然就有了共同语言。话到投机之时,赵勇军提议说:“自从你到长沙学习之后,我们已有半年不见了。你看我只顾闲聊扯淡,肚子都叫唤着告诉我们已过午饭时间了。是不是找个地方我们一起吃餐饭?老同学若肯赏光,我来请客。”
肖霞笑笑说:“要吃饭也应该由我请你才对,别忘了你曾是我的大恩人!”
赵勇军抢前一步,批评她:“你不要总把过去那件意外事情掛在嘴上,这样让我感到挺不自在。本来我们都是多年相处的好同学和好朋友,你如今总是把我当作恩人看待。为了今后不显得生份,恩人的恩字难道就不能改一改吗?”
肖霞问:“恩字改成什么字呢?”
赵勇军嬉皮笑脸地说:“哪怕是改成熟人或者好人都行,若能改成恋人或爱人那就更好了!”
肖霞也开玩笑地评价:“半年不见,你变得油嘴滑舌了。我们两家正在洽谈旧城改造工程的分包业务,若是签定之后也许可以将你这个恩人的恩字改为合作人了。”
赵勇军把握十足地表态:“我已经与唐经理和你爸爸他们谈得八九不离十了,只等届时开工就可以拍板上马。”
肖霞高兴地说:“那就好!有我们共同努力,工程肯定能够圆满完成。为了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这顿酒饭我请了。但是有言在先,山珍海味和名牌洋酒我可暂时请不起。”
赵勇军答道:“既然你这位将来的大老板有心请客,就别想随随便便地打发我。吃你一顿粗菜淡饭,也说是请我吃了饭。这番心意让我却之不恭,受之又不值。”
肖霞被煽动火起,开口问道:“看来你今天非要让我放血不可了。你说,想要去哪家酒店、吃什么佳倄?”
赵勇军得寸进尺地笑话:“吃你一桌满汉全席,对你这个肖家千金也不过九牛一毛。谁不知道你们在省城发了大财?我是你一个不上档次的俗客,就选在车站旁边我熟人的酒楼去吃好了。别看那家酒楼规模不大,但是吃住兼顾。不但酒菜价格便宜,口味却很有讲究。特别是那家的土制斗酒(用高度白酒与糯米甜酒兑成)最招客人喜爱,那种乡俚人称作两参酒真是喝得过瘾。”
肖霞听后抢着说:“你说的那种‘斗酒’,在我们塔山寺也很兴盛。早在孩提时期,那里的桂花阿姨哄我喝完了一茶杯。那种酒喝在嘴里甜滋滋的,喝多了就晕头转向地找不着北。”
赵勇军接茬:“喝酒之人要的就是那种感觉,又好下喉又能多喝。醉了之后飘飘欲仙的晕乎大半天,简直是妙不可言!”
肖霞讥笑他:“照此看来,那种喝醉之后的境界你可能去过好多次了。”
赵勇军话锋一转,说起一段韵事来:我跟你说一个真实的笑话;我家邻居有一位好酒先生,有一晚与人在外喝醉了。他在回家的路上东一步西一脚踩进了污泥里,弄得双脚肮脏不堪。他到家叫开房门之后倒床便睡,老婆扯起他气鼓鼓地数落——你不去把脚洗干净,今晚就别想睡觉!
肖霞追问:“那位醉鬼后来怎样?”
赵勇军接着说:那醉汉粗着嗓门嚎叫——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要我洗脚就快去打水来呀!
婆娘气愤地申诉——你三天两头的醉成这样,我懒得侍奉你这个醉鬼。
醉汉迷糊着眼神,歪歪扭扭地走到门角尿桶去小便。尿完之后他脱掉双脚的脏鞋子,一本正经地跟老婆说——你不去打水,我就把脚放到尿桶里搅几下污泥就洗掉了。
婆娘急忙把他拖回床边坐下,戳着丈夫的额头说——你不亏是个十足的酒癫子!我去打水给你洗脚好了。
肖霞边听边捂着肚子笑骂起来:“碰上那种烂菩萨,他老婆倒了八辈子霉!”
说笑中,赵勇军领着肖霞来到了车站西侧的酒楼。店家老板看见他带领女友款步前往,高兴得相距老远就大声招呼:“赵老板好有艳福,能有这么标致的美人相陪。”
赵勇军斥责:“胡说什么呢。我和她从小读书就一直是青梅竹马,若是无缘怎能相聚?”
肖霞听出他俩人话里带刺,善意解说:“我们原来只是同学,现在即将成为合作伙伴了。为了预祝合作成功,他专程要到你的酒店来聚餐。”
店老板感激地笑道:“赵兄弟一向关照我的生意,我和他也算是老朋友了!”
赵勇军交代店主:“别闲聊了。把你的拿手好菜赶快弄几样出来,再来一壶斗酒。我们肚子饿得咕噜响了,你交代厨师动作麻利点吧!”
店老板热情地说:“你俩先上楼在包厢里稍等片刻,我去亲自下厨为你们炒几个好菜。”
包厢的餐桌上,摆放着五、六盘各种荤菜。
肖霞经不住赵勇军的热忱相劝,边吃边聊地喝那甜美爽口的斗酒。赵勇军提议为了合作愉快干一杯,肖霞起身为了答谢恩人干一杯;赵勇军回敬她陪护疗伤干一杯,为了纪念同学六年两人又干一杯……
一杯又一杯,把酒言别情。
甜甜的美酒好下喉,朦胧的醉意袭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