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轻笑着挽住阿娇的胳膊,“原来我们的阿娇这般聪明,那个蕊儿倒是有几分姿色,听水儿说不仅风姿绰约,还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出身虽然不好,但是毕竟是从我们阿娇的椒房殿出去的,把持清凉殿也是个够格的,便按着我们阿娇的意思办吧。”
自从刘彻登基,王若人前人后一直用皇后殿下称呼阿娇,这般直呼姓名却是第一次,阿娇开心的看着王若,“姐姐可是放下了?”
王若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却也不过是一瞬,微扬起嘴角,双眸定定的望着远处,让人摸不着头脑,“放下如何,放不下却真让人绝了活路。”
阿娇扶着王若坐在院里的秋千上,“姐姐身份高贵,又有陛下明里暗里的照拂着,谁也不敢短了姐姐,却抵挡不了他们的闲言碎语。长久下去,陛下颜面受损不说,怕是也要连累长沙王了。姐姐不管是为了孤还是为了长沙王,有些事情即使忘不掉也要深藏起来,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什么,就是陛下和孤压制着,也免不了一场风波。”
王若扭过头,牵动了发髻上的珠翠,只那一只流苏步摇便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开口却再也不提长沙王,只问道,“阿娇可是真的决定了?”
阿娇微愣,忽然想起那日的促膝相谈,脸色微变,“若是孤的一些牺牲能换来陛下的安稳江山,陛下愿意。虽然现在皇上念在以往的恩情上,对孤恩宠有佳。若孤不能生子,也免不了独守椒房殿的冷清,过几日进了新人,封了新妃,只怕后宫会再起波浪,所以姐姐才要帮助孤守住陛下的恩宠,有姐姐帮衬着,孤便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虽然有薄氏和舞美人的事件在前,可是陛下对阿娇的情谊,姐姐是看在眼里的,阿娇何苦说些什么以往的恩情?”
阿娇作苦笑,“以前,孤何尝不是从来不信什么帝王薄情的,可是自陛下登基后,孤就越发能体会的到了。虽说孤和陛下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可是有窦氏和刘氏旧朝势力阻挡在我们面前,这情谊恐怕是再深也有磨干净的一天。”
虽然这几个月,皇上常常去椒房殿,皇后对皇上也比以前殷勤的多了,即使朝政繁忙,后宫上下众人也能看出帝后之间的蜜意,王若是看着他们俩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虽没有阿娇身在其中体会之深,但终究明白两人之间症结所在,想来想去,竟然想到,如果太皇太后不在了,是不是一切都好了。
王若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只那么一会儿,便镇定了下来,“怎么今日没见叶儿随身伺候着?”王若看着殿前迎接的宫人,随口岔开了话题,又扫了一眼身后,方才注意到今日的异样,“水儿也没跟着?”
阿娇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素手抚摸着秋千旁的花儿,又将手挪到花瓣旁翠绿的叶子,“叶儿虽不是打小跟着孤,却也跟在孤身边多年,孤看着她也算是稳重,做事也算得当,才一直重用。但是,近日她却也是有些奇怪,孤甚是疑虑。”
“叶儿之前没有随侍过任何一个主子,以前在少府当值,只是管理一些器物,听齐大人说也是个伶俐的丫头,最近可是有什么少女的心思,皇后殿下是忽略了的?”
这个叶儿是阿娇还为太子妃的时候,得齐大人推荐,重用的丫头,既不是太后的,也不是窦太后的,更不是皇上的,阿娇才一直放在身边,即使有什么言语闪失,也没有多加训斥过,所以才更加疑惑了些,今日听王若这般说,才想起来是不是少了解了些什么。
王若见阿娇烦恼,直接说道,“既然不是重要的,找个理由打发了便是,殿下何苦这般苦恼呢。”
“上次舞美人之死,便是孤处置不妥当了,虽然叶儿只是个大宫女,没有什么品阶,但是确是孤一直带在身边的,无缘无故打发了,陛下疑心不说,单是这其中的情谊在,孤便下不去手。”
阿娇虽然明面上霸道威严,其实小女子心思极重,王若叹了口气,这般的性格,若是被哪个精明的妃子看透了,阿娇便是危险的了。
见王若叹气又不说话,阿娇便明白了王若是在怪自己的妇人之仁,“姐姐也不必忧心,孤已经指派了蕊儿去监视,她好歹也是皇祖母调教过的,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在她成为清凉殿的主子之前,孤要借她之手调查清楚。姐姐只管和李姬好生相处,为蕊儿入主清凉殿做好准备即可。”
“皇后殿下,桂宫的李公公说陛下正起驾来咱们椒房殿的路上,水儿姑娘已经把北殿打扫妥当了,殿下移驾北殿吧。”阿娇有些诧异,这个时辰,皇上一般不是在建章宫的非常殿就是在桂宫的起居室,为何移驾椒房殿?
王若虽也不明白为何,但隐隐觉得事情重大,只好告退回了常宁殿。阿娇也没有挽留,去了偏殿换了衣服,又移驾北殿。
阿娇端坐在北殿的偏厅里,品着水儿端上来的茶水,又打量了一下周边的布置,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欢喜的叫了水儿过来。
“你再去把孤放在正殿偏殿的那对酒樽拿来,就是母亲送来的,雕刻着马儿的那个。”阿娇即使明白皇上这个时辰摆驾椒房殿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开心的很,毕竟自己也是几日没有见过他了。
水儿已经拿了酒樽来,跪坐在地上,仔细用清水清洗着,又拿了绢布擦拭,分外仔细,一边擦着,一边还在和阿娇搭话,“殿下笑的比窗户外面的花儿还要灿烂,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没有跟水儿说,自己想着偷着乐呢?”
阿娇也不气恼,起身蹲在水儿身边,丝毫没有平日里皇后的姿态,拿起水儿擦拭好的一个酒樽,上下左右仔细看着,“这玩意儿倒是精巧,你说,孤把它添置到你的嫁妆里去,好不好?”
水儿果然羞红了脸,阿娇甚是开心,整治这个嘴刁的丫头,自己还是很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