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春节,又是“七一”了。每年的春节,单位组织晚会,我总是想方设法地逃掉,实在逃不掉时,也只好混在大合唱的队伍里当南郭先生。每每被站在旁边的人指斥为没有出声时,我便极为委屈地申辩:
“我出声儿了!”接下来,便试着跟着大家一起发声,可无论我怎样用心地唱,我的音调永远跟大家不一样。
尤其是唱到高音,更是不敢出声,因为那尖细的像用刀划玻璃一样的怪音会让站在我周围的人暗自发笑到不能抑制地全身抖动。
说出来,也许没有人会相信,从上小学起,我的音乐课就总是补考,每个学期末到来时,最怕的就是上音乐课,因为不定哪天老师就要宣布考试了。
给我们带音乐课的老师,三十八九的样子,一头精干的短卷发,一张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上架着一副江青式的眼镜,高挑的身材,记忆中她似乎一直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小领西装。如果不去计较她的音乐课,客观地评价这个人,我觉得她算是一位气质型美女,只是,脾气很暴躁。我是在她美丽高音的训斥声中感受音乐的。音乐课于我来说,就是一次次盼不到尽头的噩梦。
大概我真的没有音乐细胞,每个学期都要补考的,每个学期都为音乐老师能够在补考时勉强给我60分感到庆幸。
上了初中,又遇到一位厉害的音乐老师。她的语言远不如着装那样休闲,每次因为我们唱错而停止弹钢琴时,她总是极不屑、极轻蔑又极其认真地用刻薄的语言对待我们。说实在的,我没有在音乐中感受到一丝丝的快乐。
这种煎熬直到初二开学才有了终了。第一节音乐课在惆怅中迎来一位新老师。她个子不高,一眼看去,一双明眸里透着无限的温情;开口说话更是吴侬软语。最让我开心的是,她教课本里的音乐常识,却不要求死记硬背;她从来不会因我们唱跑调而大发雷霆;学期末她没有按着课本考我们,而是让我们找自己喜欢的歌儿来唱。记得我唱了当时流行的新加坡电视剧的主题曲《人在旅途。在紧张不安中唱完了这首歌,坐在一旁的老师微笑着说:“唱得不错。”还给我打了80多分,真是太意外了!
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高中,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是,音乐课不做为考试科目。在那段时光里,我认识了《梁祝》,学会了享受音乐,然而,张嘴唱歌对我来说仍是一件难事。
走向社会,时常跟朋友去KTV,我也只有听的份儿。朋友们盛邀我唱一曲,我也只能喝几口酒,佯装醉态,壮起胆来“唱”那首邓丽君的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朋友们不说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唱得很难听,但总算在众人面前唱了出来。
后来,认识了他,他喜欢唱歌,而且唱得不错。我又闭起了嘴,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吓跑了他。直到结婚后,我偶尔会哼几句,他很惊讶,原来我也会哼歌儿呢。
有一次,我们一起看一部电视剧,剧中有一段经典老歌,我很喜欢,便跟着轻轻地唱了起来。我很投入地反复唱着那几句,他却做出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我忙问:“我唱跑调了吗?”他哧哧地笑着说:“压根儿就没调儿!”
又是“七一”了,记得那年的“七一”单位组织歌咏比赛,我站在台上紧张得胡乱张嘴,坐在台下的同事哥们儿暗笑:“这丫头肯定又忘词儿了,口型都对不上!”今年“七一”的合唱比赛,我们部门只有五个人,想对口型都难啊!
瓦楞草
本名于洪琴,1970年生,原籍吉林,汉族,诗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