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山的西夏军真他娘的渣……
众将私下纷纷摇头，窝阔台汗国和察合台汗国的实力如何，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两个汗国充其量加起来也就二十万的骑兵。
而且两国之间大战小战不断，根本不可能扭成一股绳儿来合理对抗西夏军。
李定山的十万西夏军军即便不能战胜两国骑兵，怎么着也能抵挡周旋一阵子吧？
陈靖元心道，忽必烈果真厉害，一病醒来就能让早就不听元大都朝廷宣调的两大汗国出兵抵抗西夏军。
看来，坐镇陕甘行省奉元城的西夏皇帝李恒不出三天就会向他这个盟友来求援了。
文廷玉轻声说道：“燕王，看来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陈靖元能够听懂文廷玉话中之意。
经过郭瑾璇的点拨，又突闻西夏军败退的消息，陈靖元心中早有的计划早已搁浅，不能适用当下的情况了。
随后看着摊开在桌上的地图思索了好一阵子之后，霍然起身对着众将说道：“我命令……”
唰……
厅中长桌两侧的各军各协都统纷纷起立，抱拳喝道：“听候燕王殿下调令。”
顿时，
气氛肃穆，鸦雀无声，唯有陈靖元娓娓说来的各项敕命。
站在陈靖元身边的郭瑾璇感受着平日里根本无法触及的氛围，心境也被带动的卷起波澜，怔怔地看着英武逼人的陈靖元，心道，难怪他喜欢呆在军中，难怪这些军中骁将都愿意听出他的命令。
至少，她在陈靖元身上看到了一股子文天祥，她父亲郭敬仪等人所没有的气质。也许这就是将帅之才所具有的领袖风范吧。
……
……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霞光披靡。
北洋卫大将军萧广成奉命率军撤离辽阳行省，转道海路，突袭中书省山东路。
沐春奉命率领三万轻骑兵，直扑中书省河北路，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闪电战。
同一时间，燕王陈靖元任命齐盛为鹰扬卫大将军，率领鹰扬卫各协进发陕甘行省驰援西夏军，暂调文廷玉为鹰扬卫军机参赞，协助齐盛此次西征作战。
并命令莫托的哥萨克重骑兵作为鹰扬卫的先锋，随鹰扬卫增援西夏军，听候大将军齐盛的节制。
至于何宇的绺子军，还有满安的炮兵团，则继续留守辽阳行省的盛京城，不时出城袭扰开封城的守军，制造宋军还驻屯在辽阳行省的假象。
随着各路大军的开拔，喧闹的盛京城渐渐趋于平静。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
始终就是按兵不动。
平静到无论是何宇，还是满安都无所事事，特别是陈靖元，更是抱着根鱼竿，整日以钓鱼为乐，身边除了金和尚之外，又多了一个跟屁虫——郭瑾璇。
辽阳行省的平静，盛京城中的按兵不动，也渐渐被开封城内的吕文唤和阿鲁不花所察觉。
这一日，坐落在开封城中的河南江北行省丞相府，阿鲁不花和吕文唤应行省丞相拖尔瓦的宴请。
酒过三巡，菜过三味之后。
行省丞相拖尔瓦终于提起了此番宴请的目的，关于宋军为何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
对于托尔瓦这样的文官，阿鲁不花和吕文唤没有摆出武将的那副桀骜不驯，相反，甚至有些巴结。无他，就因为前段时间忽必烈陛下废掉了真金的太子之位，贬为安南王。
如今整个大元皇室中最有资格继承太子之位的只有安西王扎勒·孛儿只斤了。
眼前这个托尔瓦就是好安西王扎勒的舅舅。
将来如果扎勒获封太子之位，最终继承皇位，那么托尔瓦必是中书省左右丞相的人选。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现在和托尔瓦交好，也算是这两人提前进行政治投资了。
相比于阿鲁不花这个蒙古人，吕文唤这个狗汉奸为了巴结好托尔瓦已然是节操碎了一地。
这不，刚才托尔瓦喝酒过猛，不小心洒到自己的官靴上，吕文唤就迫不及待地蹲在地上替托尔瓦擦拭了起来。
这番下作的示好，让阿鲁不花心中不由鄙视，但是如今守卫开封城还需要借重吕文唤这个奴才，也就没有表露出来。
托尔瓦被吕文唤匍匐地上替自己擦拭官靴的举动也足足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吕文唤说道：“吕将军乃是我大元重臣，不必如此。哈哈，两位将军还未替本官解答呢，为何宋军迟迟没有动静？”
阿鲁不花指了指吕文唤，说道：“对海外宋军的作战经验，托尔瓦丞相大人还得问吕将军。此次防守开封城诸事，皆由吕将军主持。呵呵，本将也就是配合配合罢了。”
吕文唤听着主帅阿鲁不花如此抬举他，还是在托尔瓦这个未来的朝堂勋贵面前，当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随即连连摆手言称不敢当，继而说道：“此次在下在防守宋军上做了两项措施，一嘛，就是在开封城外方圆十里广挖壕沟，目的就是不让宋军的战马和火炮轻易通过；其二，就是在城墙之下圈禁关押了十万的汉人民夫，好让宋军不敢轻易开炮。”
说着腆笑地举起酒壶替托尔瓦徐徐斟满酒杯，讪笑道：“托尔瓦大人你想啊，宋人最擅长什么？不就是喜欢满口仁义道德的蛊惑民众吗？所以，在下就将那十万民夫押在墙角，看他宋军到底敢不敢开炮。如果火炮一开，十万民夫葬身墙下，嘿嘿，届时，宋军，乃至海外大宋朝廷都要受千夫所指。在下断定，他们万万不敢开炮强攻我开封城。”
“妙，妙啊！”托尔瓦听得吕文唤之策后，不由轻提酒盏小嘬了起来，继而拍着吕文唤的左肩赞道。“吕将军果然是胸中富有韬略，堪比诸葛孔明啊。”
吕文唤咋听更是老脸皱笑如烂菊花，嘴中连称不敢，心中却是没的冒泡。
旁边的阿鲁不花有心巴结托尔瓦，但是见着吕文唤这厮已经抢足了风头，心中郁闷难当。
我呸，还堪比诸葛孔明。
吕文唤这厮就是一数典忘祖的鼠辈，难道他忘了他与城墙之下的那十万民夫一样，都是同祖同宗的汉人吗？
不过汉人中有了这样的败类，倒是我大元的幸事。
突兀——
“砰，砰砰！”
“轰……轰轰……”
猛然传来几声炮响，听声音应该是从开封城东门那儿传来。
托尔瓦和阿鲁不花不由脸色再次骤变，这宋军隔三差五的冲着放空炮，到底意欲何为哩？
吕文唤不屑地看了眼盛京城的方向，哼道：“两位大人莫要慌张，这仅仅是宋军被我那守城之策给难倒，对近在咫尺的开封城无计可施，只能隔空放放几发空炮，发泄发泄心中郁结罢了。哈哈，喝酒，喝酒。”
托尔瓦和阿鲁不花一对视，心中也是不由放松了不少。
不过这宋军的火炮还真够唬人的，光听声响就能动人心魄，啧啧，真是好手艺。
随即彼此倒满杯中之酒又开始碰杯相敬，此时的吕文唤那叫一个志得意满，心里舒坦啊。
喝道至酣处，托尔瓦更是冲着门外喊道：“来人，替本大人起草奏折，连夜发往大都。”
声音落地，一名秀才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躬身说道：“丞相大人，您说，我写。”
说完，走到了厅中的书桌前自顾研起磨来。
嗝……
托尔瓦打了个酒嗝儿，醉态左右毕现的摇头晃脑道：“臣河南江北行省托尔瓦望北叩拜，愿我大元陛下万寿无疆，愿我大元朝万世长存。启奏陛下，宋军陈兵百万于我开封城前，意欲夺取开封城继而占领整个河南江北行省。所幸托陛下鸿福，长生天庇佑，臣托尔瓦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想出了防守之策，其一，……”
托尔瓦将吕文唤那两个计策一一说了出来，最后署名这是自己苦思冥想所想出了的防守之策，直接将吕文唤抛出了九霄云外。
最后，托尔瓦不顾旁边吕文唤急剧转变的脸色，一锤定音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坚守开封城，为陛下守好大元朝的每一寸疆土。……”
嗝……
絮叨完之后再次打了个酒嗝，晃悠悠地起身冲着吕文唤和阿鲁不花说道：“本官醉了，必须去房中休憩一番。两位将军请便，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哈。”
说着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在两个丞相府守兵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吕文唤看着托尔瓦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眼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中年秀才，心若死灰，沮丧道，我吕文唤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防守退敌之策就这么被********，冠上他人署名了？
托尔瓦，你无耻，你好歹在奏折上提一提我吕文唤的名字也好啊，你个狗娘养的蒙古人。
一边儿的阿鲁不花看着吕文唤这个**样，心中乐开了花，哈哈，好一个作茧自缚的吕文唤，我让你巴结，我让你蹲地给托尔瓦擦鞋，现在巴结到姥姥家去了吧？
该，活该！
但是面儿上还是不能表露出来，只能一会儿回到自己再畅怀大笑了。
于是，悠悠起身走到吕文唤的跟前，装作极为痛心疾首的神情，轻拍着吕文唤的肩膀，安慰道：“吕将军，请节哀。”
随后，缓缓迈出客厅门槛儿，冲着府外离去，一边行走一边竭力抑制自己那因发笑而抖动的双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