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的一声,那红膝的木门从内里打开,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尚垠的话,目光便紧紧地被屋内那人儿所紧紧吸引住。霎那间那位紫姐姐从屋内退了下来,躬着腰合上了那扇红膝大门,转眼便来到我跟尚垠的面前。
“你们先回去吧。贵妃娘娘不太舒服。什么时候上茶自会有人到御茶室通知你们。”刚刚还说有闲,这回倒是不舒服起来。不过那一刹那间的遥望,确实是有令人捉摸不透的动机。
我上前两步,轻轻地笑了笑:“谢过紫姐姐,我俩这就回去。”语毕,投给尚垠一记回去再说的眼神,也就提步往外走了出去。
“春花,等等。”我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尚垠迷离地眼神,映在眼中。然而,那位紫姐姐倒是客套起来“还是我送你俩出去吧。”
这送客倒是出奇,怕得是有话要说吧。
“姐姐,还是留步吧,这娘娘还要姐姐精心照顾呢,我等也就自行告退了。”尚垠的声音依旧响亮,但我刚一瞄,她的脸色苍白无色,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
那人只将目光由我的身上移开,投射在尚垠的身上。片刻,对着我轻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也不过是在此处见着春花,话个家常而已。如今春花任职奉茶,深谙茶艺,我也好再讨一门小小学问。”
尚垠偷偷的瞪了我一眼,也笑了起来:“这日子,可常着。春花这丫头往后都在御茶室中述职,姐姐还怕见不着。姐姐这哪儿是小小学问,恐怕不久便是这皇宫之中的茶艺高手了。”
我无辜地看了看尚垠,顺着答起来:“是啊,这往后还得要姐姐多照顾呢。”
听到我如此恭维,她不过淡淡地说:“是啊,这春花可都在这儿。皇宫有时也不大。“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奇怪,但逻辑上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那姐姐,我们先告退了。”待她点了点头,尚垠立马往外走,我走了几步,回过头去时,仍然见她立在那儿。神色平淡,秋风撩起她散落的几根发丝,薄薄的宫服,倒是让人感到一丝孤寂。
“阿月,还不走?”
“来了。”我回过身去,这深秋还真来得快。
在回去的路上,尚垠忽然捧着茶具走到我的身旁,不时用几分探究的眼神观察着我,却不坑一声。
“尚垠,有什么你就问吧。”我在一个小小地水池边停了下来。
“你怎么认识刘贵妃那宫的那位宫女?她可不是好惹的人。”她的话,似关心似警告。
我观赏着小池的风景,这一坛子的死水,若不是见浑浊的水下依稀动荡了几下,还真是以为那是个荒凉已久的池子,池畔边这枯黄的草,可让人觉得此处的萧条。
“初次见面是通过内务府的公公小安,那时还是小小的宫女,然而任职在彩蝶轩时见过几面。”我实话实说,并不参杂一丝虚假,可惜此刻她的眼神遍布不相信的意味。几次的见面,我没敢多想,她的反应为何如此的缘故。
“只是如此?”
“确实如此。”这小池子唯一有生机的大概是那流淌得池水罢了。而那里的鱼,终究只是一依靠水存在的东西。
“如此?阿月,她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可得小心点。”说完,她便转过头,走了。
我竟不点头,也不吭声,心思却沉了底。这突如其来的碰巧,是福还是祸呢?这彩蝶轩的事,还未平?难不成又摊上一波?对此,我摇了摇头。
一直以为,为刘伶上茶,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儿。可是这几天,日升日落地也不见有人传话,这估计那鼎鼎有名的贵妃娘娘身子不安地很。几天的时间,除了每天喂上茶具之外,还极其专注于茶艺,什么时候下茶最合适,什么时辰的水温更惬当。正午时辰,御茶室内只有很少人,我静静地拿着那本书子,往外院子处的石凳上一坐。待我津津入味时,突然觉得耳边痒痒的。
“你.......”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抽走了手中的书。只见他拿起,翻了翻书面,对着我淡淡地笑着。
“阿月,什么时候也看起书来?”他的笑令我毛骨悚然,越发地寒心。自那次的见面之后,已是几天的日子。原以为这日子过得舒坦些的时候,这麻烦也随之而来。
“奴婢参见十四爷。”我往后退了几步,行着礼。大概是那一次见面的缘故,我害怕他。那是最直接的感觉。惶恐他再一次将我踹到在地上?不,只是担心这皇宫的事儿陷得的深而已。
“阿月,起来。”语毕,他上前扶着我再一次坐在石凳上,这次只剩下不安。倘若一人,越发地对你好,这其中肯定有事。此刻的他,笑容如蜜,心情倒也不错。
“阿月,这看书的兴致可真高。”听到他的话,我内心颤抖,莫非这春花不认识字?
我一瞧他的神情,那也不见有试探的成分,按下心,平静地回答着:“阿月才疏学浅,这才想出个笨鸟学飞的办法,可让十四王爷取笑了。”
“阿月,什么时候如此文绉绉起来?仿若跟以前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我默默地坐着,本已平静下来的心此刻再一次加快。没想到这里里外外的人,可没一个如此谨慎。
十四爷,十四爷
“阿月不敢,这夫子都聊书中自有黄金屋,阿月这不就探个究竟嘛?”
他敛起笑容:“如此说来,阿月这是开窍了。”
这,开窍?
“只是自娱自乐而已,王爷谬赞了。”我不动心思,一一回应着,不落半分,也不落心思。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中的书,似乎极其感兴趣:“如此说来,阿月必定是想得清清楚楚了吧。”
“阿月,不明白。”我撩起眸子看着他。
“哦?”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的出乎意料之外的意味,大概他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问着吧。
“阿月,倒说说怎么不明白?”他坐了下来,跟我话起家常。可,这算哪么子的家常?
“这里如此明媚,却有着说不出的清冷,阿月,可别忘记了,这里可是皇宫。”他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对我说出心中话。这里是皇宫,空旷在所难免,而更令人寒心的,更是那活在皇宫之中的人。
我闭目思索一番,下定决心:“十四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这无疑,便是我的一大退步。
此刻,我内心无比平静,恰似松了口气。
“好,爽快。”他笑得更开怀,双眼眯成一线,紧紧地盯住我,仿佛一头狮子迫不及待地追逐着他领土上的猎物。不,这不是追逐,是戏弄。
“刘贵妃”
“什么?”我大声喊了出来,难以相信他为何会说出这个名字。他立在那儿,看着我。
“本王要你监视刘贵妃的一举一动。”
我收起手中的书,站了起来,神色平淡:“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刘伶?这其中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是我?我疑惑于这个问题,但一直都找不到答案,按说,如今的春花只是个奉茶姑姑而已,这虽然可进出刘伶的宫殿,但却进不了她的身。倘若,倘若,春花还在万坊?是不是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因为你是周春花。”果然,不是谁都能进入到这御茶室之中,不难猜测出,这其中的助力除了周之诺之外,他必定也推波助澜。
“是啊,我爹常说春花这名字是好名字,带福气。”
“阿月,可真是不一样了。”是啊,不一样。却如往常一样,难逃别人的手掌心。
“王爷,是时候用膳了,奴婢告退。”我匆匆忙忙地向他提出告辞,这是鲁莽之事,还是按捺不住内心。
他瞧我如此,倒也网开一面:“下去吧。”
进入到御茶室,倒也没见到尚垠跟路晴的身影,依稀有几位姑姑坐在小桌旁不时交接着几句,我立在书柜前,感叹着这时日如此美好,仿若前不久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听说这沐大小姐,即将入宫。”
“今天金溪宫还重新装饰了一番。”
“是啊,这次猜猜又得住上个几天?”
.......
沐家大小姐?是我所熟知的那个人吗?为何听起来如此陌生?
沐花!这次入宫恐怕不仅仅是小住这么简单吧。算算日子,还真是过了不少。
我笑了笑,突然明白这沐花入宫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