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色记忆(2)

10月10日：接师首长电：四方面军在10月8日已与我一方面军先遣师一团在会宁地区胜利会合，料二方面军不日也到兴隆镇。我们已准备了300套军服、3000双鞋子、3万块现洋、200只羊，准备送给二方面军使用。

我出席了静宁县各区、乡地方干部会议，据县委浦书记讲，现固原、静宁两县已实现赤化，胡宗南、“三马”军阀虽在边缘捣乱，但红军多次给以打击，在静宁西北打开了安全会师场面。在红军积极帮助下，一个多月来，这一带地方建立了县苏维埃政府两个，区苏维埃政府10个，乡苏维埃政府35个。发给他们步枪180支、机枪4挺，扩大了区、乡地方武装，造成了包围城镇的大好局面，土豪恶霸闻风而逃。工农打土豪，分田地，不还债，不交租。不断打击敌交通线，扰乱敌后方。尤其是观音殿、将台铺（堡）、车李家、兴隆镇等地的群众发动起来了，工作搞得不错。

10月11日（23日）：早晨，二方面军部队朝兴隆方向开来了，我立即带领全团指战员及地方干部来到镇西北，站队夹道欢迎。红六军团彭绍辉参谋长、模范十八师刘转连师长等1800多名干部、战士来到后，我们立即同他们紧紧握手，亲切相见。我代表红一师三团全体指战员向二方面军的首长和战友们致以亲切的问候，并马上派管理人员将红十八师带到指定地点先休息。二方面军长征快一年，够辛苦了，干部、战士穿的是杂色衣服，人都很瘦，但精神十分饱满。他们说，你们先到陕北，东征山西，震撼全国，每个胜利我们无不欢欣鼓舞。我们说，在党中央、毛主席的领导下，我们仅仅做了一点应该做的工作，二方面军北上抗日，沿途粉碎国民党围堵，战果辉煌，我们非常高兴。

在兴隆镇会师，这是党中央和毛主席北上抗日方针的伟大胜利。但这一带不便久停，我们要诱敌深入，寻找战机，给胡宗南以毀灭性的打击。

晚，在团部招待红十八师营以上干部吃饭，大家吃了一顿红烧猪肉，庆祝胜利。

饭后开联欢晚会。晚会中间，我团接到师部紧急行动的命令，为保证二、四方面军安全通过西兰公路，我团要迅速北上，准备对付“三马”军阀。8时许，我团即向海原县打拉池地区进发。

10月14日（24日）：昨晚，部队由兴隆镇出发，今晨到马家堡宿营。

聂政委令我带一连将100只羊、50头猪、300套棉衣、500匹布、5万块现洋送到发（将）台堡二方面军供给部。我们宁愿省吃俭用，也得把物品送给辛苦北上的二方面军吃用。在马家堡，见到了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甘泗淇等首长。我先向贺龙同志敬了个礼，贺龙同志高兴地握住我的双手，连叫几声好！好！好！随后，我向首长汇报了我们专程送交物品的情况。贺龙同志高兴地说，谢谢你们！多少年来盼望见到中央红军，今天终于实现了。首长们问候毛主席、周副主席、彭德怀司令员、左权军团长、聂荣臻政委好，并对我说：“你现在别走，吃完中饭一道北行。”接着，贺龙同志又问起了陈赓师长的情况，问到了我们红三团的情况，我都一一作了回答。

10月15日（25日）：凌晨5时出发，到元（袁）家河宿营，行程35公里。“三马”军阀的骑兵配合胡宗南匪军，又向我军追来，妄想乘红军刚会师，还立脚未稳，没来得及很好休息之际，进行打击。真是白日做梦！

午后，团召开政工会议，总结了一个月来在兴隆镇一带的战斗生活以及执行西征任务的情况。阮金庭团长在会上讲了话。他说，一个多月来，我团在上级首长的正确指挥下，由于广大工农的积极支援，广大干部、战士的艰苦奋斗，我们在静宁、会宁地区狠狠打击了“三马”骑兵的进攻，有力地控制了西兰公路北侧阵地，为二、四方面军北上创造了有利条件。我们还在兴隆一带组织了4个区苏维埃政府，8个地方党支部，发展了125名共产党员（其中发展回民党员65名），扩红253名，筹集了一部分冬装和粮款，打了12家土豪，取得了很大成绩。三团武器装备不差，关键是如何加强党的领导，提高战斗力。

10月17日（27日）：凌晨五时出发，到红羊坊宿营。

接师首长电令，我团向二方面军交接防务后，立即北行到海原归建。随后，我立即找静宁县委开会，交代我团的行动，请他们协同二方面军工作，把伤病、掉队人员收容好。

（四）兴隆镇会师

肖锋

1936年5月，红军东征胜利结束，回师陕北。当一军团到达文安驿后不久，接到中央军委命令：由左权接替林彪任一军团代理军团长。一师政委杨成武和政治部主任谭政，调“红大”学习，由杨勇任一师政委，罗元发任政治部主任。并决定由一军团政委聂荣臻率领一师，组成特别师，挺进西兰公路沿线，执行西征任务。

5月21日，我团进到安塞城，团部设在一个破窑洞里。晚7时多，周恩来、张闻天、陆定一、邓小平和邓发等立即来到团部。周副主席一见我，便大声说：“忠渭（我原来的名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就在这个师的三团当政委。”我回答说。“你们团长是谁？”我说：“是阮金庭同志。”在窑洞里，周副主席给我们讲了当前的形势和西征的意义。他说，蒋介石是坚持打内战的。现在，他指令胡宗南的二十多万部队进到庆阳、平凉、天水，我们要狠狠教训他一下。中央决定西征，方针就是要选择有利时机，给胡宗南部队以歼灭性打击，一次歼击他一至两个旅。一定要把他打痛，打得他无路可走。这样便于我们争取张学良、杨虎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三马”在西北三省（青海、甘肃、宁夏）有一两个骑兵团，也要特别注意。准备好了就得狠狠敲他一下。在西征路上，东北军有十几个师。对他们的方针是：打打拉拉，要表现出红军的宽大胸怀，不要为一人一枪而妨碍大局。他们来进攻，就重重地打击，但打完后，捉多少，放多少，一人一枪一马都不要留，全部送回去，这就叫打打拉拉。周副主席还说，西征路上，一定要尊重回族等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不能住清真寺，吃猪肉要避回民。坚决遵照中央的方针，把陕甘苏区向西推进千把里。往西发展，要注意帮助地方党扩大组织，建立政权。在有把握的地区，要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但在回民地区，不能这样搞。回族的土豪、地主不能打。周副主席一直谈到晚上11点多钟，使我们对西征的方针和意义有了较深刻的理解。

第二天一大早，首长们就到瓦窑堡去了，我团向西行动。到达石家湾后，军团政治部副主席邓小平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中央指示，布置西征任务。会上，军团首长传达了中央政治局瓦窑堡会议的决定和毛主席《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根据敌我双方的形势，左权代军团长和聂荣臻政委决定抓紧时间整训部队，不过早进入西兰公路，避免吸引敌人。军团要求各部队认真加强支部工作，不断总结连队政治工作经验。要协助地方党组织，广泛开展建设苏区的工作，把西吉、固原、海原、预旺堡等县的地方工作做好。健全县委领导，搞好苏维埃政府建设，组织好地方游击队。

几天后，胡宗南的一个旅沿庆阳至环县的公路，向我进攻。由于敌情变化，聂政委亲率一师立即沿木钵、梁大原进到马岭一带。二师进兵包围曲子城，四师从马岭东面绕道，向马家坡迂回插进阜城。陈赓师长命令三团为前卫，抢先攻占马岭，狙击敌人进攻，一团和十三团为预备队。刚隐蔽好，敌人就上来了，10时进入战斗。在我主力突击下，敌骑兵旅死的死、伤的伤，绝大部分被活捉。这一仗，俘敌千余名，其中敌团长1名。我团俘敌400多名，缴获步枪458支、机枪9挺和大批子弹。与此同时，二师围攻曲子城，歼灭马鸿宾一O五旅一个骑兵团，活捉了敌旅长冶成章。战斗结束后，我师进至固原县七营川的潘家堡一带。6月17日接中央军委电：二方面军模范十八师（应为模范师、十八师）同四方面军在四川甘孜胜利会合。贺、任、关、肖、王是拥护北上抗日的，可促四方面军北上。

七营川一带驻有东北军骑兵第六师，师部设在彭家堡，前卫连驻守在杨郎，距离阵地很近。敌我双方的哨兵面对面站哨。每当我哨兵向他们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他们就让我哨兵过去一块聊天，有时还一块儿打纸牌。6月27日傍晚，我陪着一军团政治部朱瑞主任、刘源部长到东北军阵地察看情况，朱瑞主任见到东北军士兵，便对他们说：“东北军兄弟们，这里没有日本鬼子，要打回东北去，千万不要为蒋介石卖命，自己同胞不要互相残杀……”他们静静地听着，频频点头。

6月28日，朱瑞主任又把我找去，对我说：“忠渭，你带个把人去那边找白凤翔（东北军骑六师师长）谈一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当我带着警卫员通过东北军阵地时，士兵们都围拢过来观看。我对他们说：“中国人不要打中国人，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枪口对外，一致抗日！”当快到他们师部时，白师长的副官让卫兵把我和警卫员都捆起来，并蒙住眼睛。副官向我们解释说：“这里有特务，委屈你们一下，这是为保证你们的安全。白师长欢迎你们来。”到了师部，白师长握着我的手说：“欢迎你们来。”我说：“我代表毛主席、彭司令来见你。红军在七营川，贵军也在这里，咱们联合起来共同抗日。”白师长说：“好，好，老早就不该打内战了。我们丢了东北，跑到西北，有什么意思？我是东北辽宁人，我要抗日，打回东北去。但是，现在国民党特务监视得很紧。”我们谈得很顺利。我向他传达了红军关于互不侵犯，抗日救国的意图，白师长答应支持红军的抗日救国行动。天黑了，白师长派人把我们送回驻地。

这次会见后，东北军骑兵六师十六团于7月1日撤出黑城镇，驻在彭家庄附近，我团奉命进驻黑城镇。刚过几天，东北军骑兵六师态度突变，8日晨向我三营驻地发动进攻。我军全力反击，歼灭其两个连，捉到不少俘虏，但我们又把这些俘虏全部放了回去。连他们丢失的5000发子弹和马鞍子也都找到送了回去。

正当我们在七营川一线积极开展统战工作的时候，接到上级通报：红二、四方面军在松潘、包座一带歼灭了胡宗南部第四十九师一万多人，已突出包围，正向甘南开来。同时，命令聂政委率红一师，火速前往西兰公路，打开个会师战场，尽速与二、四方面军会合。广大指战员听后，都为二、四方面军取得的胜利高兴万分。

8月15日，我同阮金庭团长赶往李家嘴，参加师部召开的团以上干部会议。陈赓师长向我们作了具体布置：由聂政委亲自指挥特别师一团和十三团，相机夺下会宁，在西兰公路上打开会师的战场；三团单独行动，进到静宁县兴隆镇（今属宁夏西吉县），派便衣深入至通渭，迎接二方面军北上。在这一带，我们要做好同敌人打恶仗的准备。当然，我们力争不打，或会师后再打，但敌人要进攻就得狠狠地打。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力争迅速同二、四方面军会师。全师各部队要努力做到：（一）宣传红军三大主力军师的伟大意义。（二）准备衣物支援二、四方面军，帮助他们解决困难。要特别注意团结，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对四方面军的同志，要同等相待，不能鄙视。做坏事的只是张国焘，如果他承认并改正错误也要欢迎。（三）做好工作，各级领导要做团结和遵守纪律的模范。

9月5日，一方面军在吊堡子召开一、十五军团团以上干部会议，红军总政治部杨尚昆主任传达了中央指示，彭德怀司令员作了政治报告。他说，我军西征打击胡宗南部队及“二马”军阀，开展同东北军的抗日反蒋统一战线。二方面军贺、任、关首长积极北上，促使了四方面军北上，将要实现三个方面军主力在西北胜利会师。局势要起变化，同张、杨将军统战更有希望。我们要扩大陕甘宁苏区，建设苏区，积极备战扩军。同时，要加强连队政治思想工作，团结一致，克服经济困难，发展新形势。陆定一副主任还强调了加强连队支部堡垒作用及执行回民政策等问题。

奉上级命令，我团向宁夏南部的兴隆镇挺进。在兴隆镇东北10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住有350多户人家的大村庄，村中的大寺院内有回教大殿高塔。教主是一位精明练达的老人。部队进驻兴隆镇后，我带着毛主席和彭德怀司令员的书信，前往拜会教主，以表示我军尊重回民兄弟的诚意，团结他们一致抗日。当我们来到村里，说明来意后，教主和阿訇带领回民夹道欢迎，他还亲自给我戴上了回民的白帽子。当我宣读了毛主席和彭司令员的书信后，他非常高兴，感激共产党对少数民族的关怀。在谈话中，我一再向他们表示，红军不打回民土豪、不没收回民寺院，请他们转告回民兄弟，要支持红军反蒋抗日，给红军让路，联合起来，打倒蒋介石，驱逐日本侵略者。教主原来就怕红军没收他的土地和财产，现在放心了。这次谈话，为我军在回民地区顺利开展各方面的工作，起了很好的作用。

9月18日，正好是救亡日，朱瑞主任和刘源部长到我团检查工作后，我同他们一起到封家庄东北军第十八团阵地，同骑兵六师白凤翔的副官王镛（中共地下党总支书记）和刘继尧先生等谈判，签定了中国工农红军与东北军骑兵六师停战协定。这一协定的签订，为我军集中力量，孤立与打击胡宗南和“二马”部队，扩大苏区和红军，筹备粮款，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这时马鸿宾部一个骑兵团从静宁城出发，向兴隆进攻。我们用一个连就将敌打退，打伤敌团长，俘虏70多人，缴获战马多匹、步枪80多支。

西征以来，我团共扩充356人。从俘虏兵中又补入120人，全团共950多人，还正式组建了一个回民连（第五连，有135人）。回民战士政治觉悟很高，打仗勇敢，就是生活习惯不同，管理不便，后来全部交豫旺县游击大队做骨干。中共豫旺县委、政府很满意。

10月8日，陈赓师长、杨勇政委来电话，四方面军于8日在会宁地区与我方面军先遣队一团胜利会师。预料二方面军不日也会赶到兴隆镇。会师的时刻即将到来，我们把准备好的200套军服、3000双军鞋、100只羊和300块现洋集中到一起，作为献给兄弟部队的见面礼。23日晨，红二方面军六军团参谋长彭绍辉、模范十八师师长（应为模范师师长）刘转连等率领1800多名指战员，风尘仆仆地向兴隆镇方向开来。两师胜利会师的动人情景，是语言和笔墨难以表达的。会师后，我团与模范十八师营以上干部300多人开了联欢会，我代表一方面军热烈欢迎二方面军，表示向二方面军学习。彭参谋长、刘师长也讲了话。他们说：我们在兴隆镇与红一方面军三团胜利会师，心情十分激动。北上抗日已一年了，三个方面军西北大会合，在党中央统一领导下，形势一定会更好，向一方面军学习、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