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后的那段日子里周子凯真是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抬头看人也不敢大声说话,整天唉声叹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刚当上班长那会儿相比判若两人。因为出了那事,班里不少人对周子凯也都敬而远之,个别人还对他采取了“不说话、不交流、不接触”的三不政策。就在周子凯万分迷茫的时候,叶冰却像大姐姐一样过来安慰他,鼓励他,要他像真正的王子那样重新振作起来。柳老师也找他促膝长谈了一次,告诉他这只是人生道路上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跌倒了就爬起来不要想得太多。过去的已经过去,重要的是好好地去把握现在和未来。周子凯听后如沐春风,很快就从失恋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了,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高考前紧张地总复习中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转眼马上就要高考了。每个老师无不争分夺秒地利用这临考前的最后一段时间给大家“加餐”,考试就像夏天里的苍蝇一样赶走一批又来一批,颇有点不把众人“考”熟誓不罢休的架势。同学们也很自觉,连平时一捧起书本就头痛的葛小大也铆足了劲儿,一天到晚毫无怨言地“畅游”在茫茫题海中。
第一次模拟考试结束没多久,大家刚喘了口气,谁知学校又组织了更大规模的二模。此时众人已是受伤的绵羊无力反抗了,在浑浑噩噩中考完后一个个像受伤的狼,跑到草地去舔干自己的伤口,走到没有人的空地方蹲着或者睡倒。谁知睡倒没多久,分数就下来了,总体成绩考得还不错,看到工夫没白费,花朵们又都个个喜笑颜开,绽蕊怒放了。
过了几天拍完毕业照,柳老师回到教室对同学们说:
“这段时间大家都复习得很苦,成绩也提高得很快。现在为了更好地发挥大家的学习主观能动性,学校领导决定从今天下午起高三各班放假自修两个星期,让同学们在家自主复习。”同学们闻之,皆是一脸喜色。
柳老师话锋一转:“让大家在家自主复习,是为了能让同学们复习得更有针对性,大家一定要自重、自省、自警、自励、自觉,绝不能在这冲刺阶段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在这里我可以告诉大家,去年有些毕业班的同学回家后彻底放松,整天睡懒觉、看电视,意志松懈。进入考场后,精神很难集中,根本考不出好成绩,分数甚至比模拟时要降一个档次,造成终身之憾。而有的同学则给自己不断的施压,不停地背书做题,希望自己能在题海战术中蒙到高考题目。而在考试时由于紧张过度,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平日会做的题目都不会了;或者精力不支,不能很好地完成整个考试。总之我希望大家引以为鉴,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用心在家里认认真真复习一遍,把自己的知识死角仔细整理一遍,力争在高考中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考出优异的成绩!”
下课后周子凯问葛小大:“憋了这么久这下咱们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你说下午咱们到那儿去玩啊?”
“是呀,终于他妈的解放了。是该痛痛快快地玩一回了,要不中午我请你们到肯德基撮一顿,然后再去网吧玩一会儿《半条命》,怎么样?”
“别介,好不容易三年碰上一回,一顿肯德基就把我们给打发了?怎么着也得去必胜客吧,老实说,我还没吃过那玩意儿呢。”铁鹰边说边问旁边的米雪儿,“雪儿,必胜客好吃吗?”
“不好吃,不好吃。吃过几次我就腻了。”米雪儿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你们在商量什么呀?“
“明天就放假在家自习了,我们正商量着下午到哪儿去找乐呢。”
“那还不好办?你说咱们到野外烧烤,怎么样?够浪漫了吧!”
周子凯笑了:“雪儿这主意不错,挺有情调的。我知道一地方,风景特美,钓鱼、烧烤都没问题。小大,咱们就到那儿去吧。”
“没问题,我听你们的。你们说上哪儿我就上哪儿。”
寿小梅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你们下午上哪儿玩呀?
别忘了把我也带上哦!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我最在行了!”
“好呀,人多点热闹。”葛小大对周子凯说,“对了,老大。等会儿跟白羽也说一声,让这个书呆子也跟咱们一起去玩玩。”
“没问题,别看他平时老钻在书堆里,真玩起来比我们还疯呢。”
米雪儿突然冒出一句:“咱们也请班长一起去吧。”
铁鹰愣了一下说:“叶冰?她会同意吗?她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会跟咱们一块儿去玩吗?”
葛小大说:“是啊,我们跟她就像两只气球中的空气,永远也不可能接触到一起。除非哪一天气球爆了,才能碰在一块儿。”
“雪儿,你跟她说说看吧。”周子凯自语道,“很久没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了,其实她笑起来挺可爱的。”
米雪儿抿嘴一笑:“周子凯,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呀?”
“你别乱说哦,我可……”
叶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呵呵,谁说我跟你们是两只气球中的空气啊。你们想去玩,难道我就不想吗?
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该玩的时候我当然要玩了。
不过我觉得咱们还要再叫上一个人。”
“谁啊?”
“当然是柳老师了。不然万一要是出了事谁负责啊。”
“对对,这样就师出有名了。”
大家走进柳老师的办公室把事情大略地说了一下。
柳老师略一思索说:“这样也好,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段时间你们也确实复习得很辛苦,适度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不过我就是怕你们把心弄野了,以后在家不复习功课整天想着玩,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柳老师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这么大的人了这点自制力会没有吗?”
“嗯,那好吧,看来不同意你们是不行了。我就准你们一次,到时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太好了。柳老师,那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要去了,我要是不去你们这几个调皮鬼万一出点事谁负责啊,我这个班主任啊,就是要当你们的监视器,随时监督你们。”
“哇,这下惨了,咱们又多了个女保姆。”男生们吐了吐舌头。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已经说好了,中午十二点在校门口集中。”
“你们去准备吧,我会准时到的。”柳老师笑着说。
“Yes,madam!”
中午天碧蓝碧蓝的,边上零零碎碎地飘着几缕白云,整个苍穹像一块嵌着白边的硕大蓝宝石。大家准时在校门口集合,唯独不见周子凯踪影,大家正焦急时,一辆桑塔纳开到了眼前。大家正愣着呢,周子凯从车里走下来。只见他一头染得微黄的酷发,一副蓝色的太阳镜,一身黑闪闪的夹克,简直就是一个超级版谢霆锋。
“哇,真是帅呆了!”女生们眼睛都瞪直了。
周子凯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车!”
柳老师问:“这么多人,一辆车够了吗?”
“挤一挤就差不多了。”
米雪儿接茬道:“什么话,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要成肉饼啊?”
“出去玩可不能光想着省钱,玩不起就别玩。”寿小梅说得很尖刻。
葛小大不甘心好事泡汤便说道:“一辆车是挤了点,我看还是再叫一辆吧。”
周子凯无奈只得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颠簸在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连颠带震差点没散架。好在路并不算远,只开了半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大家下车后,在周子凯的引领下穿过一片密密匝匝的小树林,没过多久一个大湖便毫无遮拦地裸呈在大家的眼前。这里青山含黛,柔水悠悠,树影婆娑,草木芊芊,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便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望着这大自然旖旎风光,每个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白羽走到岸边双手叉腰,气壮山河地吟了一句:“环湖皆山也!”顿时引来一片哄笑声。笑完之后大家就开始动真格的了,男生们拿着鱼竿一字排开,鱼钩刚一下水,小杂鱼儿便蜂拥而至,贪吃得不得了,拼命抢食,几下就把众人钩上的饵抢得精光,以至于大家连换鱼饵时也手忙脚乱的。
葛小大刚开始还有点兴奋,可钓着钓着就有点不耐烦了:“这里的鱼都是饿死鬼投胎啊,一吃起来就没完没了,连命都不要了。”
白羽说:“是啊,我的鱼饵本来是为钓大鱼准备的,这下可好全让这些小喽罗给抢光了。”
叶冰从没钓过鱼,见到这场面自己也有些心动了,想动手试试。周子凯看出她的心思殷勤地把一根鱼竿递给她,可叶冰弄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绕线,周子凯只好放下手的竿,帮她把渔线弄好,接着从饵袋里拿出了条红蚯蚓说:
“把蚯蚓扎在钩上,然后抛出去!看见浮标一动,就立即上提。动作要快,不然鱼就要脱钩!”
叶冰看着袋中那红红的,湿柔柔的,粘糊糊的东西,吓得大叫起来,根本不敢去碰。
“我怕,还是用别的东西做饵吧!”叶冰嗫嚅着。
“好吧,我还带了点米饭,就给你做饵吧!”
叶冰把饵装好将鱼线猛地甩了出去,静静的湖面顿时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接下来的便是漫长的等待,两人坐在草地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漂在水面上的那颗“七星标”。等得久了,叶冰感觉时间似乎已经凝住了。她本想与其呆坐在这里,还不如聊天呢。可一看周子凯那认真样,便把话缩回去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浮标似乎动了一下。叶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把竿一甩,却不小心把钩扎在了周子凯的身上。
“喔哟,痛死我了,一定是鱼钩扎到我的脖子了。”周子凯大叫着。
叶冰脸红了:“不好意思,我把竿甩得太猛了,碰到你了!”
“碰到?小姐,你的用词好‘准确’哟,已经扎到肉里了!”
“别动,别动,我来把它拿出来了。”叶冰小心翼翼把钩子取下。
周子凯心有余悸:“我看你还是别的了,再钓下去恐怕我的脑袋也保不住了,你还是到柳老师那边坐会儿吧。”
“你想撵我走啊?没门,我今天非钓上一条鱼不可!”
叶冰任性劲又上来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白羽突地猛一提竿,一条半斤多重的鲫鱼立刻如炮弹般飞出水面,摔在草地,竭尽全力地挣扎着,蹦跳着。
这一幕让大家看得目瞪口呆,惊羡不已。
“白羽,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这么会儿工夫又上了一条了。现在一共几条了?”
“一共五条了。刚才那条最大了。”
“我怎么就钓不上来啊,白羽你教教我们嘛。”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了,只不过这里的鱼很狡猾,它不会见饵就咬而是先用嘴轻轻碰一下,然后再用尾巴微微扫一下,看没有动静了,才一口吞下。所以一定要有耐心,不要一看到标动就提竿,让它多动会儿就行了。”白羽得意地向大家炫耀着经验,“钓鱼不光要讲耐心还要讲技巧的。”
“白羽你真厉害,我钓了半天也没一条上钩的。”叶冰很羡慕。
“没关系,我来教你吧,很简单保证能学会。”
“那太好了,我要好好学学。”叶冰说着就起身了,周子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她欢跳着到白羽那边去了。
周子凯闷闷不乐地将鱼钩甩入水中,浮标又像前面那样静静浮着,左等右等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在周子凯动摇想要换钓点时,浮标开始很轻地上下跳动,周子凯耐着性子没有动竿,这样断断继续有两三分钟,浮标猛地一沉,周子凯立即用力紧腕扬竿,顿时竿梢弯得像把弓,鱼向外游去,力还蛮大。突然,竿梢弹直,钓线在水面画了一个很大的半圆弧后,只见钩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周子凯收近一看,啊,原来是一条自己从未见过的胖嘟嘟、圆滚滚浑身长满尖刺的怪鱼。鱼钩正好扎在鱼眼上,还带着血呢。周围的女生也都跑来看稀奇,溢美之声不绝于耳。周子凯高兴极了,炫耀性地把鱼抓在手里朝白羽那边晃了晃,正得意呢突然此鱼如充气后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了,周子凯顿时感觉手指钻心似的疼,定睛一看原来手指被一根鼓起来的尖刺给刺中了,伤口颇深,血汩汩地往外流着。
周子凯眼一瞪把鱼狠命扔在地上,破口大骂:“他妈的什么破鱼,老子钓你是看得起你,你还竟敢暗算老子,等会儿非把你剁了不可。”
一旁的寿小梅故作惊慌失色:“啊哟,不得了不得了,周子凯流血喽。”
米雪儿大叫:“什么?光听说过王子决斗流血的,听没说过钓个鱼也会挂彩啊,真没出息,快去报告柳老师。”
“别别别,这点小事,我自己搞定就行了,就不要惊动柳老师了。”周子凯用力按住出血处,问,“谁有创可贴啊,给我一个。”
“嘿,叶冰好像有,你问她拿吧。”
“瞧你们俩幸灾乐祸的模样,准又是出什么事啦。”叶冰恰好走过来了。
“嘻嘻,不是我们出事,是你的那位王子出事了。”
周子凯故作镇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刺破点皮儿,没事。”
叶冰柔声嗔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唉,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给鹰啄了眼。你,你有创可贴吗?”
叶冰把创可贴递给周子凯:“你呀就爱逞英雄,你不去惹它,怎么会搞成这样子啊。”
“谁想惹它了。可我不去惹它,你们吃什么啊?”
叶冰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得也是,看来你还有点舍生取义的味道嘛。”
周子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你这次打算报哪儿啊?”
“唉,清华北大分数线太高了,我呀最多也就复旦吧。”
周子凯高兴极了,大叫:“好好好,你去‘孵蛋’,我也去‘孵蛋’,有蛋咱俩一块儿‘孵’。”
叶冰抿嘴一笑:“别臭美了,瞧你那样儿,谁跟你一块儿‘孵’啊!”
周子凯叹了口气:“是,我明白你瞧不上我。但是我要你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永远等着你,永远……”
“别说得这么好听,是不是真的啊?”
周子凯趁势握住了叶冰的纤纤玉手,一脸深沉地说: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市,城市里有那么多的学校,学校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而我却偏偏认识了你,这难道不是天意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了一棵树木而放弃整个森林。
相信我,我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你明白吗?”
“嗯。”叶冰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
贴好创可贴,叶冰含情脉脉地对周子凯说:“多可怜的鱼啊,放它回去吧。”
“那可不成,它这么毁我,我非把它碎尸万段不可。”
“我看它怪模怪样挺可爱的,这次就放了它吧!”叶冰柔情脉脉地说着。
软绵绵的一句话把周子凯说得全身都酥掉了,周子凯深情地望着叶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声说:“行,我听你的!”接着就把鱼甩回湖里去了。
周子凯这一甩仿佛是把运气给甩丢了,以后再没有鱼儿上钩了。大家互相又不敢说话,怕惊了鱼儿,只得苦等着。
大家又钓了大半个小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无聊之际,周子凯随手把鱼竿朝水里一插,发现池水并不深,便兴奋地大叫:“哇,这水并不深嘛,我看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下水摸鱼去吧。”
男生们早就没有耐心再傻等了,立时一呼百应,纷纷“揭竿而起”,卷起裤卷光着脚丫争先恐后地要下水摸鱼。
米雪儿和寿小梅在一旁傻笑着看热闹,只有叶冰害怕出事,连忙跑去找柳老师了。
等柳老师赶到,小男子汉们已经在快乐地摸鱼了,只有铁鹰一人磨磨蹭蹭不肯下水。柳老师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下水呢?铁鹰憋了半天才涨红了脸说:“不是不想去,我,我从小就怕水。”
“哈哈哈,壮得像头牛似的还怕水?”几个女生都笑了。
“我是黄牛又不是水牛,当然怕水了。”铁鹰解嘲道。
柳老师见木已成舟只得大声地对下水的男生说:“你们要小心,不要玩太久了,早点上来。”
湖里的鱼儿真多,在男生们两腿间肆无忌惮地钻来穿去,仿佛并不把这些捕猎者放在眼里。
小男子汉们血气方刚本以为下水摸鱼易如反掌,岂不知水里是鱼儿们的天下,又滑又黏力又足怎么抓也抓不牢,众弟兄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摸到几条。
寿小梅一看眼馋极了,也想露一手便顾不上女孩子的矜持,卷起裤管就下去“浑水摸鱼”了。男生们见有女孩加入就摸得更加的起劲儿了,个个争先恐后表现的格外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