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淡的阳光从窗帘的隙缝里射进了周子凯的房间,悠闲地在周子凯那张熟睡的脸上游走着。
“啊哟,啊哟!”睡梦中周子凯蓦地感觉自己耳朵生疼,睁开眼一看老妈朱美莉正揪着自己的耳朵怒目圆瞪地盯着自己。
周子凯揉了揉那只比“红富士”还要红的耳朵说:
“喔哟,老妈,轻点轻点,这玩意儿可是原装的,要是扯掉了可没地方去配啦!”
“懒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快给我起来上学去!”
朱美莉吼道。
“妈,今天学校要开运动会,不上课,我们可以晚点去的。”
“老家伙昨天一夜没回家,你这个小赤佬又睡得像头死猪。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想把我气死才开心啊?”
“再睡会儿,让我再睡会儿!昨晚打了一夜《半条命》,现在真的只剩半条命了,你现在让我起来周家可真要绝后啦,你懂吗你?”周子凯迷迷糊糊地又要睡去。
“嘿嘿,让你嘴硬。我不懂,它懂!”朱美莉随手从角落里操起一把胳膊粗的铁扫帚,恶狠狠地说:“快起来,你是不是屁股又想尝尝‘铁拐李’的滋味了?”
铁扫帚果然威力无比,刚一亮相周子凯便给吓醒了,连忙口头抗议:“妈,有话好好说嘛,怎么动不动又要使用武力啊!武力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一贯主张在不使用武力的前提下,什么问题都可以谈的。”
正在这时,门开了。老爸周定宇走进来笑着说:“嗬,舞枪弄棒的,你们娘俩可真热闹啊!”
朱美莉正一肚怒气没处撒呢,周定宇这下正巧撞到枪口上了:“说,昨晚一夜没回家,到底上哪过夜去了?”
“又来了,又来了,我是在单位加班,你就喜欢胡思乱想。”
“加班?又加到谁家去了吧?”
周子凯看惯了父母间的唇枪舌剑,趁他们争吵的时候,匆匆洗完脸漱完口,草草扒了口饭,溜出房门骑上自行车飞似的朝学校操场赶去。
周子凯走进操场一看,同学们都已经排好队,只等他一人了。
周子凯略带歉意地对说:“柳老师,对不起,我紧赶慢赶可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柳老师笑着说:“就等你一个了,快进队吧。”
开幕仪式倒也简单。先是各班按顺序在操场上站好,然后就是升国旗奏国歌,最后就是校长在主席台上讲了一大堆可有可无的废话,讲完后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开赛不久,五班便捷报频传。先是叶冰在高手如林的跳高比赛中“纵身一跃”拿了第三名。接着“胖大姐”寿小梅在铁饼比赛中奋力一掷,勇夺亚军,彻底粉碎了男生们关于她“胖而不实”的流言。被全班寄予厚望的铁鹰凭借自己在短跑项目上“爆发力大,起跑快”的优势,在田径场上刮起了一股“铁旋风”,一举将男子一百米、二百米、一百一十米栏三枚金牌轻松收入囊中,一人独得了15分,再加上周子凯在三级跳远上得到的第二名,五班年级组团体总分一下子赶了上去,排在三班之后名列第二。不过随后两天里,其他队员都发挥欠佳未能夺分,剩下的有希望得分的项目只有足球和乒乓球了。
校运会足球比赛开始后,爆中不断,多匹黑马涌出,五班的队员倒也争气,众志成城一口气打入了半决赛。他们的对手是上届冠军———高三一班!
比赛开始后,全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便采用一碰到球就踢飞的“乌龟战术”死守网门,人高马大的高三一班面对这样的铜墙铁壁一时倒也无可奈何。双方僵持了大半个小时,不分胜负。倒是五班在上半场快要结束时,利用一次对方的疏忽,由队长周子凯在半场截到球,长途奔袭,左突右闪连续晃过数人,一直冲到对方禁区边缘,抬腿传给中路包抄配合的铁鹰。球传得很高,铁鹰站在原地看准落点就是一脚惊世骇俗的凌空倒钩,球速虽不快但角度极其刁钻。训练有素的对方守门员判断准确一个鱼跃朝球扑去,可没想到这球竟神奇地从他肋下穿过,只能眼睁睁目送着它朝网底滚去。
就这样,五班在上半场出人意料地以1比0领先。
下半场一开场形势风云突变,咽不下这口恶气的高三一班使出了杀手锏————派上了本班最厉害的王牌前锋——有“重型轰炸机”之称的王波。此人身高一米八九,虎背熊腰粗悍异常,不仅体力好,脚上功夫更是一绝。只见他中场带球杀入五班半场后左盘右带,连续做假动作骗过数人,如入无人之境。带球至在禁区附近时,看到禁区里已集中了三四名防守队员在等他呢,这时他并没有硬闯而是巧妙地利用守门员白羽站位过于靠前的失误,起脚飞出一记精妙绝伦的吊射,白羽还没回过神来便眼睁睁看着足球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滚入了网窝。
全场比分1比1,双方又重新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这下五班全队可是真是急红眼了,干脆“扬短避长”
打起了全攻全守,这样正中对方下怀,在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眼里这些“火柴棍”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只见不多久,铁鹰就被王波从背后铲伤了,不过由于恶意犯规王波自己也被裁判红牌罚下。王波虽下场了,可五班也伤兵满营,替补席上能冲锋陷阵的也只剩下人称“铁板凳”的葛小大了。葛小大人粗腿短,只好做个后卫,不过他自己已是很知足了。这时周子凯好不容易带球冲进了小禁区,正苦于无法冲进去。这时正好有个后卫从背后轻轻推了他一下。周子凯趁机故意摔倒,由于表演逼真所以裁判误以为是对方犯规,便判了个点球。高三一班自然不服裁判的判决了,纷纷提出抗议,有的甚至以罢赛来威胁裁判。但裁判不为所动最终还是维持了判决,周子凯站在罚球点上狡黠一笑,一蹴而就轻松破网得分。
1比2,五班不甚光彩地领先了。
吃了暗亏的高三一班见状哪肯罢休,前锋后卫一举压上,企图聚而歼之。五班在周子凯的带领下以不变应万变,全队“龟缩”死守,只要一碰到球就使劲朝外踢,想用此法保住“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对方攻势虽猛,一时却也是老虎咬刺猬———无处下嘴。可就在第89分钟眼看比赛快结束时,对方一次突入禁区,眼看就要抬脚破门了,葛小大无奈之下只得忍痛伸出粗腿将其放倒。铁面无私的裁判这回没糊涂果断地判了一个点球,对方队长做了一个假动作骗过白羽轻松将球罚进。
2比2,比分再次扳平。
最后伤停补时几分钟,平时甚少锻炼的五班队员们都快累趴下了。可对方仗着自己体力好的优势,发动的攻势是一浪高过一浪,一波凶过一波。一时五班门前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眼看就要快顶不住了,周子凯把所有队员全集中在禁区内,两名后卫跟白羽一起站在球门线上进行严防死守,只要对方一逼近禁区就进行围追堵截,迫使对方不是将球射偏就是踢飞。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比赛将要以平局收场时,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了。最后一分钟,对方后卫在后场大脚把球开到中场附近,中场球员得球后长途奔袭左晃右带连过三人,冲至禁区罚球点突然起脚飞出一记带有强烈弧线的“世界波”,傻乎乎的葛小大见球朝自己飞来便下意识地抬脚一挡,原来已踢歪的球顿时变线画了一个弧度,准确无误地朝五班的球门呼啸而去。
毫无思想准备的白羽仓促间腾空扑球,可惜由于个不高未能触到球,幸好球踢到门框反弹了出来,谁知葛小大救球心切跳起来想把球顶出去,谁知功夫不到家没把球顶出去却顶进了自家网窝。
这一球对五班来说是致命的。
此球进后没过几秒终场哨响了,全场比分定格在了2比3,高三一班的队员们欣喜若狂地拥抱在一起,此时他们心里最感谢葛小大了,因为是他在最后关头以一记精彩绝伦的乌龙球把他们送进了决赛。
比赛结束后,累得快散架的葛小大仰躺在草地上像狗一样伸出舌头喘着粗气,其他队员慢慢走了过来,然后围成一个圈,将他包在中央。葛小大哪见过此等架势,以为他们要揍他一顿,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哭丧着脸双手抱拳作揖讨饶:“弟兄们,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啊!”只见众人铁青着脸,都慢慢举起一个手指,像商量好似的一致指着他,齐声大骂:“你要精神,没精神!要技术,没技术!
要防守,没防守!要拼劲,没拼劲!要速度,没速度!要斗志,没斗志!你要什么没什么!你还打什么比赛?你还活着干什么,真是shit!”众人骂完后悻悻离去,球场上只剩葛小大一人如剥皮老狗般不住战栗着。
半决赛失利后,五班的总分已跌至年级组第三,离年级组团体第一还相差4分。尽管如此,全班同学还是没有放弃,大家都把夺冠的唯一希望寄托在了最后一个项目———乒乓球上了。
校运会乒乓球比赛只设男子单打一个项目,每班只有两个参赛名额。虽说这是五班实力最强的项目,大家还是不敢大意,先在班内打了一组循环赛然后再打一轮淘汰赛,最后由胜率最高的铁鹰和周子凯组成“双保险”,披挂出征向冠军发起了冲击。
比赛刚一开始,激烈程度就远远超过了大家的想象,由于这次比赛采用了11分制使比赛的偶然性大大增加了,所以从预赛开始就冷门迭爆,各班高手纷纷翻身落马,令众人大跌眼镜。幸运的是,周子凯和铁鹰二人打得还算顺利,都有惊无险地杀入了八强。但在八进四时,铁鹰遇上自己的克星———有“游击队长”之称的上届冠军郭军,双方恶斗五局后铁鹰难挽狂澜成了“刀下鬼”。而周子凯则幸运多了,在八进四时干脆利落地以3比0,将绰号“霹雳神弹”的朱志赫挑落马下,接着在半决赛里以3比2力斩赛前夺标呼声最高的“乒乓神童”刘成明,顺利地杀入了决赛。
这样夺冠的任务就历史性地落在了周子凯一人身上了。
下午三点,校运会乒乓球男子单打决赛在新落成的大礼堂内举行。比赛开始前半小时,观众席上就已经座无虚席了,而且任何一个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有些人略晚了一些赶到大礼堂,险些没能进入,因为比赛快开始时,许多同学还拥挤在入口处,无法进入大堂内,过道上都已无落脚之地了。
周子凯正在赛前热身,葛小大凑过来小声说:“老大,看见对面那个穿白色鸡心领短袖T恤正在练球的高个儿吗?
他就是三班的小泽敏健,你的决赛对手!”
“小泽敏健?日本人?”周子凯一脸惊诧。
“听说他是中日混血儿,她妈妈是中国人,他爸爸在日本是一个很有名的电子工程师,是咱们市刚引进的外籍专家,他跟他爸一块来的,是咱校的外籍生。”铁鹰一脸鄙夷地说:“这‘小日本’平时挺狂的,看不起咱们这些‘龙的传人’,张口闭口都叫咱们‘支那人’,挺招人厌的。”
“那他球打得怎么样?”
“好像还行吧,昨天刚把郭军给赢了。”
“这么吊?比分多少?”
“这小子猛得狠,3比0就把郭军给剃了。”
“哦,”周子凯暗吸了一口冷气,“他能把郭军这小子给放倒了,说明有两下子嘛。”
“这小子手长脚长的,天生是打削球的料。他削的球号称‘起重机都拉不起来’。郭军不适应这种打法,所以输了。”铁鹰在一旁加油添醋道:“这小子很狂的,还说只要有他在,别人就休想把冠军拿走。”
“狂妄!让他捡了个皮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周子凯被激怒了,“他以为他是呀?瓦尔德内尔啊?他赢得了郭军不一定能赢我。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等我一拉起弧圈球,你们就看他满场捡球吧!
天生我材who怕who。”
“Hi,乒乓王子,感觉怎么样?有戏吗?”女孩们也都围了过来。
“没问题,老大是打削球的专家哩!”葛小大拍马屁道。
铁鹰也赶紧捧了一句:“凯哥打起球来狠着呢,专把人往死里打,你们就一百个放心吧。那小子想赢他,概率几乎为零!”
米雪儿笑着露出两小酒窝儿:“哟,这么厉害啊!现在我们跟三班总分只差分了,我们班能不能拿到年级组总分第一可就全看你的了。”
向来对周子凯很冷淡的叶冰这回也鼓劲道:“好好打,我们都是你的拉拉队。”
“是啦是啦,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周大将军!”寿小梅调侃道。
周子凯得意地冲女孩们抱了抱拳:“托福,托福!你们就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吧!”
“子凯,你一定行的。”白羽也特意过来助战,“给,《乒乓球三百问》,刚从图书馆借的,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铁鹰一把夺过书,用书打了一下白羽的头:“书呆子,你开什么玩笑,现在临阵才磨枪顶个鸟用?”
叶冰帮白羽道:“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嘛。看总比不看好吧。”
“不要吵了,柳老师来了。”寿小梅高声叫道。
柳老师走过来笑吟吟地对周子凯说:“准备得怎么样?
对今天比赛有信心吗?”
周子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Noproblem,现在我根本不在乎我的对手是谁,只要是站在我对面的,我就一定要击倒他。这个冠军我是拿定了,不然我就从这里爬回家去。”
柳老师善意地劝着:“有信心是好的,可千万不要轻敌哟!打削球一定要注意落点变化,对于防守型打法来说,一旦站稳就很难攻破。在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拉和冲的反复交替使用。”
“柳老师,没想到你这么懂球啊,说得这么专业。”葛小大很羡慕。
“你们可不要以为我光会教English哦。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乒乓球,还进业余体校练过一阵呢,读大学时我还拿过校女子单打冠军呢。”柳老师拿起拍子很专业地挥了几下,“要不是现在当了老师不能上场,不然我还真想上去过过‘球瘾’呢!现在我们班能不能拿到团体总分第一,就全看你的了!”
“Yes,madam。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周子凯正说在兴头上,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肩膀。
周子凯下意识一回头,原来是郭军。
“啊?是你?”周子凯做梦也没想到郭军会来。
原来前不久在一次乒乓比赛上,周子凯和郭军在决赛里相遇。由于二人水平不相上下,比赛进行的异常激烈,经过一番龙争虎斗,双方在前四局打成2比2。决胜局一开始,比分就没有拉开咬得很紧,双方一直僵持到10比11,周子凯领先一分并掌握着发球权。谁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周子凯打出一个擦边球,郭军认为是擦在下边缘,应该自己得分。周子凯当然不服了,一口咬定是擦在上边缘上,并要裁判判自己获胜。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裁判一时也没了主意,双方开始骂骂咧咧接着开始推推搡搡,要不是柳老师及时赶到二人差点就要动手了。打那以后儿,周子凯和郭军这对原本很要好的球友就成了陌路人了。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呀。”周子凯讥嘲道,“郭大侠到此不知有何贵干呢!”
“不要误会,我是来帮你的。”郭军很诚恳地说,“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郭军这么一表态,倒让周子凯有点不好意思了:“咳,过去的事就算了。说起来当时我也有点太冲动了,现在想想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郭军伸出一只手:“渡尽劫波兄弟在。”
周子凯也心领神会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相逢一笑泯恩仇!”
“啪”的一声,曾经疏远陌生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攘外必先安内’,有上届冠军加盟,这下我们更有希望了!”寿小梅开玩笑道。
柳老师也很高兴:“团结就是力量,你们能冰释前嫌太让人欣慰了。”
“郭军,你跟那小子交过手,你快给咱们透点底,他的球到底怎么样?好打不。”葛小大急不可耐地问着。
“对呀,快给咱们说说。”女孩儿们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