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星野与风素庭从视线里消失,冥冠天还是动也不动的望着那个方向,心下思潮起伏。
你只是他一转身便是五年,可你是否知道你一转身便是十年?十年,我天天守在你的身边,却从不曾相见。我一次次的去看你,却被你一次次的拒绝。你心中只有他对你的决绝,何曾想到我我对你的爱恋。
谁说枭雄只心怀天下,是男儿,心底便藏着一个她。
月依旧挂在天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向来人们都对着她诉说思念,可她永远都只是冷眼看着人世间。
顾异坐在祭台上,心中悲凉不已。折腾了这么久,自己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幽冥谷。
“左宗主,苏仙子,在下不会忘却三月之约。此行路远,还请二位路上多多留意。”半个时辰过去了,顾异起身对着左风白,苏晴道。
“顾公子但请放心,也望顾公子多多珍重。”左风白拱手一笑。
苏晴却不说话,只是看着顾异,笑了笑。那笑很柔,很暖,像是一件长袍披在了顾异的身上,让顾异忘却了这夜里的寒,消了一些心中的惨淡。
顾异握拳道别。
转眼,幽冥谷中又变的空空荡荡,若非祭台后面山壁上那一道道深沟,山脚下那一块块滚落的山石,或许根本就无人来过。
风越来越急。
“冥兄,改日可否到殿中讨几杯酒喝?”顾异看向冥冠天道。
“当然。”冥冠天没想到顾异会如此说,当下不假思索说道:“天下一堂,恭候大驾。”
“大驾不敢,只是你座椅上那几颗明珠在下喜欢的很,若还有多余的,不知能不能送我一颗?”顾异依旧对天下一堂里的明珠念念不忘,半开玩笑的说道。
“好说,告辞了。”冥冠天笑着,也不见抬脚,矮小的身躯便掠尽冥王殿中。
杜傲飞冷冷的看了一眼顾异,也没说话,随着冥冠天进了冥王殿。
“我们也走吧,饿死了。”顾异刚说完,正想要动身,一抬腿却晕倒在地。
连番的勾心斗角比一场大战更耗心神,顾异终于体力不支,只是凭着胸中的一股意气撑到现在,在冥王殿众人离开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萎靡在地。
天下一堂。
“傲飞,传信红叶,让他密切注意逐城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报告。还有,问问他我安排的事情如何了。”冥冠天坐在天下一堂那张华丽而又邪恶的座椅上,恨声道。
“是。”杜傲飞躬身。
“派人查清顾异的来历,若是天玄令到手,他还不归顺于我,便让他归顺了阎王吧。”
“是。”
“柳川受了伤,你去看看。还有,派人查清天狼族的那个少年的来历。”冥冠天说完,不待应答,便起身离开。
“恭送冥帝……”杜傲飞带着众人一脸庄严的躬身说道。
石室中。
冥冠天站在一座白玉雕像之前,矮小的身躯比雕像矮了约有一个头。冥冠天伸出手,在石像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眼中却有着无限的悲哀:“你竟为他生了个女儿,师姐,为什么?”
冥冠天手上那一道道斑驳的伤,贴着雕像,那是一股钻心的疼。当他听见风素庭说与林可鸿还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心中万念俱灰。可他不能让人看出来,毕竟他是冥王殿的一派之主,他继承了冥王殿多年的鸿愿。他想大骂林可鸿,更想当场杀了林可鸿,但他不能,他既然不能给风素庭更多的温暖,也断不会再伤了他的心。
在他心里,永远都住着那个为他撑伞挡雪的红衣女孩,在他耳畔,永远都回想着那个声音甜美的声音:“你叫我一声师姐……”
就这一声师姐,却让他叫了一生。
可就是那个万恶的林可鸿,不但骗走了师姐的人,更骗走了师姐的心,他多想将姓林的碎尸万段,哪怕与众人一起葬在幽冥谷又如何。然而他是冥冠天,是冥魂大帝,他不能如此。当他选择成为冥王殿主宰与风素庭并肩抗礼的时候,虽然身份离得近了,但心却离得更远了。
这或许就是他的悲哀,但这份痛苦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只因为他是冥魂大帝。
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自由的,但却不得不走进了一个又一个枷锁中。
泪,落在雕像上,像是打湿了雕像身上的衣衫。
顾异正泡在水中,说不出的温暖舒适。十几天了,顾异没有洗过澡,更没有穿过衣服。此时泡在水里,简直比泡在女人堆中更舒适。池子里飘着一个木盘,上面拖着各种水果,还有一壶酒。顾异招了招手,身后便走来一个身材妖娆的侍女,脸上不喜不怒,为顾异倒了一杯,然后玉手轻拈酒杯,递到顾异唇边,顾异仰头一饮而尽。
“舒服!”顾异不由得脱口赞道。美人、美酒,再美美的洗上一个热水澡,若是人生能一直这样,倒也不错。“来,帮我搓搓背。”顾异转身趴在池边,闭上眼,对着侍女说道。
侍女在顾异身后白了他一眼,显得不情不愿。但巫嬷嬷吩咐过,要好好招待他,不得怠慢,侍女自不敢忤逆巫嬷嬷。无奈只得从池边放着的两条毛巾中拿起较细的那一条,刚要放到池中沾水,又狡黠的笑了。轻轻放下手感细腻的,拿起另一条葛布沾着水帮顾异擦拭起来。
虽然粗糙,但在顾异看来,却不是一般的惬意。尤其还有一双光滑温暖的手不时从自己的背上划过。若是她能进来陪我一起洗,岂非更好?顾异想着,身体不由得起了反应。好在顾异下身泡在水中,又背对侍女,并没有被看到。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母亲帮顾异洗过澡,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服饰过顾异。有钱有势就是好啊,顾异心中暗道,想自己半月前穿越到这世界,还没有见识过这世界的风花雪月,便被关在牢中。几经波折,好不容易从死牢中逃出,满以为新的征程就此开始,却不想才出虎穴,又入了狼口。
先是坐牢,现在又被软禁,为何自己的穿越之旅如此悲惨。不过,坐牢与软禁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至少现在有酒有菜,还有美女给自己洗澡。虽说自己最后没能离开幽冥谷,但想想其他人都在奔走,而自己却舒舒服服的泡在水里,倒也不错。
自己收服了项羽,认识了幽灵宫主与冥魂大帝,还结交了灵霄宗宗主左风白与仙子苏晴。虽说这些人里有好有坏,但任何一个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他们与自己有的有仇,有的有缘,但无论如何,自己也算见过了高山。
留在这里也好,顺便还能摸清楚幽冥谷的底。三个月,自己总能找到机会,总归可以逃得出去。到时候,再去灵霄宗见一见左风白与苏晴。想起苏晴,顾异心中一阵荡漾,那冷冷清清,那出尘脱俗,还有临走那淡淡的笑。
顾异身体反应越来越强烈,毕竟十几日未曾碰过女人,但见过的绝色却不在少数,楚湘、苏晴、风素庭、风林晚、姜星野、巫嬷嬷,无论哪一个都堪称美人,不仅姿色各异,而且风韵全然不同。可惜,这些人要么已嫁为人妻,要么心有所属,要么根本无视自己。
“把这边也擦擦……”顾异说着,翻了个身。
侍女抬头便看到顾异下身竖着一根旗杆,黝黑的在那里狰狞着。一时间又是害羞,又是好奇,脸上不知何时覆了一层红晕,却偷偷地啐了一口。
热气蒸腾着,弥漫在水池的上方,将顾异与侍女笼在其中,若隐若现,一片旖旎。烛台在角落里燃着,偶尔有水气飘过,烛光一暗,变得幽蓝,瞬间又明亮起来。
突然,一只飞蛾扑进了火焰里,蜡烛哭了,一滴热泪滚下,落到烛台。
一回到宫中,姜星野便将风素庭交给宫女照顾,然后把自己锁在了房中。
烛光一亮一暗,忽高忽低,姜星野却恍若未觉,只是怔怔的盯着手里的一幅画。
那是一副素描,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回眸的女子。脸上不见笑容,冷冰冰的,两道长眉似是两把长剑,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你既心中无我,又何必画这一幅画?”姜星野喃喃道。
多少次,她梦见他城下作画,描着那青石白塔;多少次,她梦见他骑着一匹白马,身后是夕阳西下;多少次,她梦见他寄身一处酒家,一杯杯潇潇洒洒;多少次,她梦见他仗剑天涯,天上的雪纷纷落下……
可也只是这样,都只是梦一场。
他走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他心里都是宫主,何曾有过我?姜星野不停的在心中问着自己。
画又湿了,白纸早已经皱皱巴巴。
“爽!”顾异长叹一声,“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顾异将手臂搭在池边,仰躺着,闭着眼睛,问道。
“咦,怎么不开口,莫非你不敢与我说话?还有,你明知道细巾是擦拭上身的,却偏偏用粗布,是不是看我很老实,好欺负啊?”见无人应答,顾异又问道。
半晌后还是没人回话。
顾异睁开眼,却看到一把长剑,指着自己的胸口。顾异用力吹了一口气,吹散了罩在池上的氤氲,才看清持剑的是一个少女,脸上泪痕未干,钗横鬓乱,楚楚动人,只是眼神里有着说不尽的恨意。
风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