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岂非是好事,可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一样的人聚在一起,如此安静却又不合时宜。
愤怒本就是怒火烧身,单野在说,风铃儿已经不敢出声,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墨离虽望着篝火,可是他却已经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墨离在说,他们在听,他们在听单野也在听,单野喝了一口酒,望着墨离,他还是那副表情,一副风轻云淡,似乎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酒醉七分醒,人,单野虽然还很清醒,但已有了三分醉意,他突然质疑道:“我只是不明白。”
他当然不明,若他明白,岂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墨离说的清楚,他又怎会愤怒。
墨离卓然抬起头望着单野,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墨离道:“你哪里不明白?”
单野大声道:“我哪里都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放了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找他,我更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墨离忽然笑道:“你想知道?”
墨离在说,单野在听,单野在听,他们也在听,不仅是他想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既想知道,墨离又再问,单野已忍不住开口道:“当然!”
墨离笑笑,站起身,他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只因你不是我,既不是我,你又怎会明白。”
“人活一生,总归有他活着的理由,我们置身江湖,许多事情又有谁说的明白,既然说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问?”
墨离在说,自言自语,他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又仿佛在说他自己,他在说,他们在听,他们在听,风铃儿不知为何已落下眼泪,单野不知为何已沉默不语,金老大不知何时已陷入沉思。
江湖事事非非,说的清,说不清,又怎是自己说的算,许久,单野暗叹一声道:“我纵横江湖多年,心胸却不及你这出道才三年的小子,当真是有些惭愧,既然现在已经说开,我也想知道,我们下一步究竟怎么走?”
单野在说,金老大他们齐齐的望向墨离,他们在等他的回答。
墨离道:“我想在此我们便分道扬镳。”墨离在说,单野他们在听,他们在听,却不禁露出不解的神情。
单野道:“你要和我们分道扬镳?”
墨离道:“不错!这几天我已经想好,我们今日在此就此别过,我去墨盟赴约救爷爷,你们去断肠崖那里等我。”
墨离在说,单野本想问,话还未开口,金老大却道:“此去墨盟生死不知,我们还是和你一起的好。”
墨离摇摇头道:“正因如此,你们才更不能去,若然真如你所说,我们都去了,岂不是已没有了任何退路。”
此路走来,虽还未到中原,便将江湖中众人围追堵截,倘若一起前往,目标且大,是非定不能少,所以分道扬镳势在必行。
墨离在说,耳听八方,耳听八方,他忽然转身,转身就已看到小草,小草已被燕二娘带出马车,她的眼有些红肿,人也憔悴的很,他看着她,看着小草,他虽未说话,但心里却有些愧疚。
江湖传,强盗王杀人不眨眼,是无情之人,但谁又知道,他是有情有义之人。
他在看,看小草,小草没有看他,燕二娘却看着他道:“你打算在这里和我们分手?”
墨离点点头道:“没错!”
燕二娘道:“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莫说他们不同意,就是他们同意,老娘也决然不会同意。”
燕二娘就是燕二娘,比起强盗王,眼下的燕二娘更像是土匪头子。
墨离忽然看向她,他望着燕二娘,墨离道:“我不是在征得你们的同意,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
燕二娘顿时怒道:“你个挨千刀的,我们一行人,千里迢迢随你来中原,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帮你,你现在说分手就分手,是不是嫌我们是累赘,怕耽误了你的事情。”
墨离道:“原本我也没想在这里分手。”
墨离在说,燕二娘在听,墨离话未说完,燕二娘就道:“既然没打算,那还分什么手?”
墨离道:“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在此分手,眼下的局势对我来说越来越不利,所以我必须尽快的赶到墨盟,将爷爷救出来。”
燕二娘道:“那我们现在马上赶路如何?”
墨离道:“人多目标大,我想自己一人先行前去,你们大可到断肠崖等我。”
燕二娘本想说些什么,话未开口,小草突然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小树还没有死?”
小草在说,燕二娘忽然望向她,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说得话不是很温柔,但终归是开了口。
墨离望着她,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道:“是!”
小草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诚心看我的笑话,你明知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恨我,恨我为什么不去找他,恨我为什么没有杀你,反而还和你在一起?”
他,墨离,他当然知道,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说,他望着小草,他将怎样回答,墨离在问自己,他再问,可是没有答案,他没有回答,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他本就无需回答,他已经习惯了被人误解。
他没有说,没有辩解,他只是望着他,小草忽然流下泪,他望着他,她忽然大声哭泣道:“没话说了是吗?我早该看清你是这样的人,我早该一刀杀了你。”
小草在说,手抚落泪,人已转身,转身她便钻进马车,顺手取出马车内的刀,翻身上马,奔向远方。
她走了,小草走了,燕二娘望着小草离去的背影,恶狠狠的看着墨离,燕二娘道:“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为什么不追?”
墨离道:“我为什么要解释,我为什么要追?”
燕二娘道:“你难道不知?”
墨离道:“不知什么。”
燕二娘道:“她之所以这样,却是因为她喜欢你,她若不喜欢你,当初你杀了那个冒牌货的时候,她就该找你拼命,可是你呢!你是不是喜欢她?”
她在问,燕二娘在问,墨离站在那里,眼睛深邃,她喜欢自己,小草喜欢他,可是他呢!他是不是也喜欢小草,是还是不是,他愣在那里,竟没有了回答。
燕二娘瞪着他道:“男人岂非每一个好东西,你即不追她,当不喜她,既不喜她,那你为何追她,像你这样的人,还是不是人?”
燕二娘在说,翻身上马,上马她已扬鞭去追小草。
人,他们走了,他本是要在这里和他们分手,可是现在他们却已经离开,他真的就错了吗?